羅飛羽雖然這麼說,宋師道卻不一定這麼想,而是在心裡認定他是要陰香家一把,好減輕他面臨的來自香家的壓力。
宋師道答應一聲,轉身離去。
小樓裡,尤雨晴沒有回來,看樣子是被尚秀芳留下了。羅飛羽在黑暗中盤腿坐下,細細思索宋魯指點他的話。
出招用力過猛,沒有餘力,雖然剛猛威鑄,但是一旦遇上高手,一旦不能克敵,就會被敵方的反擊打倒,無力再戰。
可是如何才能做到出招用力遊刃有餘,而不是一旦運勁,就是全力出手?
羅飛羽苦苦思索,卻不得要領,反而有些心煩意燥起來。這些訣竅,對有師承的人來說,幾句話的指點,就能指明方向,然後再照着這個方向去聯繫就是了。
可是羅飛羽這樣的人,沒有師承,一切只能靠自己去摸索,猶如在黑暗中走路,自是倍加艱辛。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自然而然地憋住氣,一直憋到忍受不住時,正要吐出這口濁氣,他猛然間發現,體內的真氣卻猶如受到了刺激一樣,加速涌動起來,穿竅過穴,越來越快。
咦?這是怎麼回事?身體的反應,是自然而然的。一口濁氣憋不住,自然就會吐出來。吸進一口新氣。這個換氣的瞬間,真氣的速度就一下子明顯緩慢下來。
羅飛羽覺得很奇怪,再次深吸一口氣,再次憋住。
同樣的情形再次出現。
莫非這就是呼吸吐納修煉體內真氣之法?
羅飛羽渾然忘了剛纔的煩惱,專心研究起這事來。深吸一口氣後,憋氣的時間越來越長,體內真氣如同被無形的氣泵驅動着,持續不斷地加速運轉。
直到門外有人在說話,他才“醒”了過來。睜開眼一看,陽光透過窗櫺,照射到屋子裡來,十分明亮。
他竟然就這麼坐着練了一夜!
洗漱完畢,他才得知,時已近午,宋魯和尚秀芳一行已經準備就緒,就準備登船啓程了。
棲鳳樓四樓,羅飛羽一進到廳房,衆人就齊刷刷看過來。
羅飛羽連聲道歉,尚秀芳半帶取笑口吻,說道:“公子一夜好睡,真是羨煞人哩。”
宋師道主動爲他解圍,笑着解釋道:“羅賢弟可不是在矇頭大睡,而是靜坐練功。爲兄不敢出聲打攪,只能等羅賢弟自行醒來。”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入定練功,就渾然不知時間流逝,感覺只是一眨眼的工夫。”羅飛羽說道,“昨夜又有了些新的發現,以至於差點誤事。”
宋魯撫須笑道:“新的發現?小兄弟想必是有突破,功力大進了。”
羅飛羽一愣,答道:“我也不知道,正想請教宋叔,爲何屏住呼吸,體內真氣反而運轉加快,甚是奇妙。”
一言既出,一屋子的人都靜了下來。宋魯,宋師道和宋玉致,都是一臉震驚,尚秀芳,尤雨晴和柳倩,則是一臉茫然。
宋魯皺皺眉頭,斟酌着問道:“你的師尊長輩,難道沒有告訴你這些道理?”
羅飛羽搖頭,苦笑着答道:“在下的師尊,早已作古,在下是以遺卷練功的。”
宋魯三人再次一驚。
以遺卷練功,無人指點,十分兇險。可是羅飛羽卻沒事人似的,還練出一身不俗的功夫來。
宋魯長嘆一聲,說道:“小兄弟真是天縱英才啊!外息不竭,內息不生!外息乃後天,內息乃先天!小兄弟這是初窺內息循環不息的先天境界啊!對練武之人而言,這就是一道天塹鴻溝,多少人終其一生,都不得要領,只能一聲碌碌無爲。”
說完之後,他沉吟片刻,再次問道:“請恕宋某多嘴,小兄弟練功,已有多少年了?”
羅飛羽不好意思地伸手撓頭,答道:“不到一年吧。”
“啊?!”宋師道和宋玉致同時驚呼出聲。
宋魯也是呆呆地看着羅飛羽,半響無語。隨後凜然道:“小兄弟,此事切勿隨意向他人透露,以免惹來殺身之禍。在座諸人,也切切記得這一點!”
在座的,就是宋家四人,外加尚秀芳和尤雨晴,她們兩個不諳武事,當然也不會對外透露羅飛羽的這個秘密。
可是宋魯還是如此嚴肅地提醒大家,實則是因爲他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羅飛羽以遺卷練功,不到一年,就初窺先天內息循環不息的門徑,這對練武之人來說,可是有着莫大的誘惑力的,肯定會不遺餘力地出手搶奪。
……
用過午膳,羅飛羽和尤雨晴在碼頭送宋魯尚秀芳一行上船,目送大船揚帆逆流而上。
竹花幫歷陽分舵舵主範立,在宋魯面前,只有打個招呼的份,連話都熟不上。
天刀宋缺,當世絕頂高手,又是嶺南宋閥閥主,地位自然無比尊崇,又一直受到楊廣的猜忌,等閒不會在江湖上走動。
宋魯就是宋閥的三號人物,隱隱然就是代表着宋家,在江湖上拋頭露面。一個竹花幫的分舵舵主,在他眼裡,當然沒有什麼份量。
他看到的,是羅飛羽與宋閥二號人物宋魯,宋閥閥主天刀宋缺的獨子宋師道,幼女宋玉致,以及名滿天下的尚秀芳走在一起,還談笑風生。這個消息傳回到竹花幫,意義可就很不一般了。
羅飛羽倒是沒有多在意這個事情。
他留在歷陽,是有另外的打算。
一來,他想要等等巴陵幫的三當家趙宇。如果他真能前來,哪怕沒談個什麼事出來,能夠給香家找點麻煩,那也是賺了。
另外一個,他是要在這裡看看杜伏威的動向。如果杜伏威縱軍攻城,他是想找個機會上陣,多加磨礪。
想要把繡春刀刀法與體內的功力融合一體,就需要多加磨礪。與高手過招爭雄,在戰場上生死拼殺,就是最好的方式。
從碼頭回到歷陽城內,羅飛羽讓尤雨晴先回去歇着,自己則在竹花幫歷陽分舵舵主範立的帶領下,登上歷陽城牆,四處查看。
歷陽是拱衛江都揚州的大城,牆高城深,護城河寬,想要強攻這麼一座堅城,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只是守城的隋兵,士氣低落,軍紀渙散。歷陽通守趙礪,丹陽通守周儋,都是揚州總管尉遲勝和宇文閥的人,如今已經只能控制住歷陽、丹陽和江都揚州三城及周邊,其他地方已經無力控制。
只是簡單在城裡城外轉了這麼一圈,羅飛羽就確信,歷陽是守不住的。但是杜伏威的江淮軍,想要攻佔歷陽,仍然要付出不菲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