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飛羽當然沒有誤會。誤會的,是獨孤策和雲玉真。
他們一得到消息,立即就趕了過來。
當時的判斷,就是江都城內,此刻一定是亂成一團,羣龍無首。只要獨孤家的人一到,出手震懾之下,自然就能盡收城內的這些兵卒。
至於這個羅飛羽,他們真的沒有怎麼放在心上。
可是現在,他們才知道這個判斷大錯特錯。
短短几天的工夫,羅飛羽已經掌控城內聚集的官兵。然後還掌控了竹花幫。
如此失策之下,再加上對羅飛羽的輕視,以至於一開始就被羅飛羽給牽着鼻子走,所以才銳氣盡失,瞻前顧後,進退維谷。
如果一早知道羅飛羽已經掌控江都,獨孤家和巨鯤幫的最佳策略,莫過於籠絡。
至於現在,雲玉真只是希望能夠緩和一下雙方的敵對氣氛,然後再做打算。
獨孤策轉頭看了雲玉真一眼,雲玉真給他遞了個眼色,嬌笑着說道:“羅幫主英雄年少,辦事卻甚是老到。策哥是傷悲於兄長的死訊,才一時衝動。羅幫主萬勿誤會。”
竹花幫上下,個個都不信雲玉真的這番說辭。羅飛羽盯着她,曬然道:“如此說來,還真是我誤會你們了?好吧,說明你們的來意。”
雲玉真正色道:“策哥連夜趕過來,是要帶回兄長,同時看看與羅幫主之間,可有合作的機會。”
“合作的機會,”羅飛羽冷笑說道,“一上來就殺我竹花幫的人,還談什麼合作的機會?”
雲玉真說道:“這只是個意外。造成的損失,玉真可以做主,加以賠償。”
軍師邵令周,四位堂主,都在看着羅飛羽。他們不好在此時插嘴,以顯得竹花幫內部上下尊卑不分。
羅飛羽沉吟道:“這事暫且放下。獨孤家,想要怎麼個合作法?”
見羅飛羽如此上道,雲玉真不由得心裡暗自高興。可是獨孤策心裡就很是怒火升騰。他可絲毫沒有來找羅飛羽談合作的想法。他是恨不得現在就殺了羅飛羽,以泄心頭之恨。只是形勢差強人意,他不是那等魯莽之人,所以纔沒有動手罷了。
此時他索性一聲不吭,由得雲玉真去跟羅飛羽胡掐。
倒是也難爲了雲玉真,倉促之間,倒也是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像那麼一回事。
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很快就如春風化凍,變得輕鬆融洽起來。
已到午時,羅飛羽邀請獨孤策和雲玉真移步天香樓,共進午餐。出得天玉閣,獨孤策和雲玉真不由得心裡一凜。
包圍住天玉閣的兵卒,密密麻麻,刀槍如林,弓弩待發。這麼個陣勢,還真不是隨意就可以闖得出去的。
天香樓就在天玉閣的後面,既是青樓,也是酒樓。坐在三樓的廳房,從窗外看出去,一隊隊兵卒,仍舊把這裡圍得裡三層外三層。
雲玉真也不好說破。反正現在這個樣子,本就是哄騙人的把戲。羅飛羽沒有全信,也是正常。
美味佳餚,加上美酒,作陪的,也就是竹花幫的軍師邵令周,以及四位堂主。而在羅飛羽身後,還有一個一身紅衣的女子,氣勢沉凝穩健,一言不發,顯得很是有些冷漠。
雲玉真十分小心謹慎,仔細觀察,生怕漏過任何一個細節。斟的酒沒有什麼問題,是直接從酒罈裡倒出來的。
羅飛羽端起酒杯,哈哈一笑說道:“能夠化干戈爲玉帛,甚是大幸。希望與獨孤家的合作,能夠互惠互利,共創未來!”
他很是豪邁,一仰脖子,一口乾了。
其他人也都舉杯,一口喝盡。
雲玉真和獨孤策對望一眼,彼此確認,羅飛羽和這些人一直在這裡陪着他們兩個,沒有人跟其他人說過話,如今又是先乾爲敬!這酒裡,自然也就不會加上什麼毒藥。
他們也就一飲而盡。
羅飛羽哈哈一笑,堂主童長風再次爲大家斟滿。
如此邊吃邊喝邊談,賓主竟然十分盡興。軍師邵令周與獨孤家早就有接觸,竹花幫按道理,已經先一步依附於獨孤家了。此刻羅飛羽接任幫主之位,也只不過是把這個事重新確認了一遍而已。
雲玉真是這麼想的,獨孤策心裡更是如此想的。身爲四大門閥之一的世家子弟,他本就打從心眼裡看不起其他的人,更何況羅飛羽這個無根無基的傢伙,以及竹花幫這麼個雞肋一般的存在。
酒過數巡,越喝越多。雲玉真臉色嬌豔欲滴,言笑晏晏。獨孤策也是雙頰潮紅,微有醉意。
羅飛羽再次敬了衆人一杯。放下酒盞,說道:“獨孤兄,雲幫主,此酒如何?”
“好酒!”雲玉真嬌笑着說道。
她是擔心獨孤策一吭聲,就把已經緩和下來的氣氛給弄僵了。獨孤策的脾氣,她最是清楚得很,現在獨孤策能保持着沉默,已經是秉持着極大的耐心了。
“這當然是好酒!”羅飛羽曬然道,“在尉遲勝的夜宴上,獨孤鵬喝的也是這樣的好酒。”
雲玉真愕然,獨孤策立時色變,沉聲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羅飛羽呵呵一笑,說道:“我的意思很明顯。你們應該感到慶幸,我不是尉遲勝。不然的話,你們就會像獨孤鵬那樣,就這麼被宰掉!”
呯!
獨孤策耐心終於消磨殆盡,拿着酒杯,在桌上重重一拍。可是轉眼間,他就滿臉愕然,化作驚懼,浮現在臉上。
“你……”獨孤策低喝一聲,問道。
“怎麼?終於發現不對勁了?”羅飛羽笑吟吟的說道。
雲玉真臉色煞白,驚恐萬狀,驚叫一聲:“怎麼回事?酒裡有毒!”
軍師邵令周,四位堂主,也是臉色一變。
羅飛羽點點頭,答道:“雲幫主,你當羅某是三歲小兒,沒見過美女是吧。以爲我會真的被你和獨孤策給唬弄得不辨東西?你們當江都和竹花幫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殺人就殺人,我們還得把你們像大爺一樣供着?”
“可是你們……”雲玉真瞪大着眼睛,不可置信。
羅飛羽曬然道:“假戲當然要真做。我們喝的,也是一樣的酒。不過,我們有解藥。”
雲玉真眼前一黑,差點就這麼暈倒到桌子底下。獨孤策勃然大怒,扭身一拳,朝羅飛羽面門轟來,怒罵道:“無恥!”
羅飛羽伸出手,掌法玄妙,捉住獨孤鵬的拳頭,哈哈大笑道:“獨孤兄,我就在等着你出手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