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宇文閥率着禁衛軍撤出洛陽,前往關中長安,洛陽城的局勢也迅速平穩下來。
只有那些在那天夜裡被害得家破人亡的民衆,還沒能從悲痛中恢復過來。
羅飛羽就住在獨孤閥的宅邸裡,即使是在那個流血的夜晚,這裡也如暴風雨中的平靜之地,沒有受到侵擾。
他是以神醫的身份,爲獨孤盛療傷。
真實的身份,則只有尤楚紅和獨孤鳳知道。她們也果真遵守承諾,沒有把這個事告訴閥主獨孤峰。
他每天要做的事,就是與尤楚紅一起,爲獨孤盛療傷。然後就是沉浸在披風杖法之中,琢磨着怎麼把披風杖法改造成刀法。
至於如何變換成劍法,羅飛羽就是隻做出一個示範,剩下的交給獨孤鳳自己去琢磨。
招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法,是真氣內勁流轉的途徑。這個刀法,就不光是源自於披風杖法,還融合羅飛羽浸淫在繡春刀中的二十多年經驗,以及源自於李靖的血戰十式。
十來天的工夫,羅飛羽獲益匪淺,獨孤鳳更是如脫胎換骨似的,劍法進展之速,連尤楚紅都大爲震驚。
獨孤鳳在劍法上的造詣,比之羅飛羽在刀法上的造詣,那是要強得多。這段日子,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藉着夜色的掩蓋,羅飛羽都會潛入到獨孤鳳的閨房,與獨孤鳳雙宿雙飛。
這纔是獨孤鳳劍法大有長進的基礎。
獨孤盛的傷勢,比羅飛羽以爲的,還要更重一些。十來天的療傷,獨孤盛已經可以不再需要臥牀,可以到處走一走。只是他現在還不能運氣練功,一運氣,就全身寒氣逼人,顫抖不已。
按羅飛羽估計,每天早晚兩次療傷,還要個七八天,才能徹底把玄冰勁祛除乾淨。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用在獨孤盛身上,十分恰當。
午後時分,室外陽光明媚。
在獨孤盛的病房裡,獨孤盛盤腿而坐,尤楚紅坐在他背後,親自出手,護住他的心脈。
羅飛羽手掌貼在獨孤盛的頭頂,以真氣灌頂,一點點把玄冰勁從獨孤盛雙腳涌泉穴逼出來。獨孤盛身上寒氣逼人,從涌泉穴祛除出來的玄冰勁,卻炙熱得很。
這就是一個比拼耐心的過程。
良久之後,獨孤盛已經有些躁動不安.。他在沒能運氣練功的情況下,保持心神清明這麼長時間,已經十分難得。
羅飛羽收功撤回手掌,長吸一口氣,說道:“進展很不錯。這一次祛除出來的玄冰勁,不再是寒氣逼人。”
獨孤盛嘆道:“多謝神醫!如今想來,宇文化及當夜本可對我下狠手,他卻留我一命,實則就是要讓我生不如死,在痛苦中眼睜睜地死去。”
“獨孤大人所言極是,”羅飛羽說道,“宇文化及恐怕的確是如此心思歹毒,讓家人眼睜睜地看着大人無藥石可救。”
“哼!宇文化及!”尤楚紅冷哼一聲,整個臥房裡的氣氛,也因此而冰寒徹骨。
羅飛羽笑道:“這一次能治好獨孤大人的傷,於在下也是大有裨益。還是老樣子,獨孤大人可以到處走一走,活動筋骨,但千萬不要練功運氣,以免節外生枝。”
“是,我記得神醫的囑咐。”獨孤盛很認真地答道。
羅飛羽跟在尤楚紅身後,走出臥房,一眼就瞥見坐在那裡的董淑妮,坐得規規矩矩的,老老實實的,一雙眼睛卻滴溜溜地盯着羅飛羽,滿是笑意。
獨孤峰陪着王世充,正在喝茶,見到尤楚紅三人出來,忙站起身問好。
寒暄幾句,王世充就說明來意。尤楚紅帶着獨孤鳳和董淑妮去到後宅,獨孤峰則陪着王世充和羅飛羽,來到待客的中堂。
分賓主坐定後,獨孤峰找了個由頭,出門而去,留下羅飛羽和王世充兩人。
王世充並不顯老,只是膀大腰圓,非常有氣派,雖然臉上笑眯眯的,一雙眼睛卻精芒閃閃,給人精明厲害的印象。
他看着羅飛羽,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羅飛羽心裡暗自納悶。莫非這個王世充,已經猜到他的身份?
“鄭國公可是有何不舒服?”羅飛羽不動聲色,主動問道。
王世充道:“唉,這個就說來話長。”
羅飛羽不理解王世充是啥情況,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且容在下把把脈。”
“好!好!”王世充滿口答應下來,竟然有些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羅飛羽伸出手,三根手指搭在王世充手腕上,真的是在把脈,沒有輸入一道真氣。
他雖然被尊稱爲神醫,實際上卻對望聞問切一竅不通。這個時候,完全就是在做做樣子而已。
把脈的時候,羅飛羽微閉雙眼,實則是在側耳細聽。王世充就在身邊,呼吸短而促,雖然相當輕微,在羅飛羽聽來,卻一清二楚。
再聯繫到王世充的體型,臉上的神色中帶着幾分倦怠,眼窩有些浮泡,以及他的地位,羅飛羽心裡已經隱隱有了些大概。
他睜開雙眼,三根手指卻仍舊搭在王世充的手腕上,說道:“在下學藝不精,把脈只能看個大概。想要詳細探查的話,在下還需要輸入一道真氣探查,請鄭國公首肯。”
王世充驚奇道:“好!果然是神醫,出手不凡!”
羅飛羽微微一笑,輸入一道真氣。王世充全身微微一顫,臉上顯出驚訝的神情。
剛纔他只是在說客套話,現在則是真的大吃一驚。他也是有數的高手,修爲深厚,眼光了得,從羅飛羽這一出手,立刻就知道羅飛羽這一手十分神妙。
過不多時,這道真氣回到羅飛羽手中。
羅飛羽收起手,沉吟道:“鄭國公這並非是有疾在身,不過也有些不對勁。”
“是!還是神醫高明!”王世充滿臉堆笑說道。
“那在下就斗膽多問幾句,鄭國公只需如實回答是或者不是即可。”
王世充點點頭。
羅飛羽沉吟片刻,問道:“國公近來,可有時不時感到氣喘短促?”
王世充一愣,答道:“是!”
“那可偶有心慌,雙手發顫?”
“是!”王世充挪動一下屁股,顯得有些坐不住的樣子。
猜測逐步得到證實,羅飛羽心中大定,微微笑着,顯得胸有成竹,神秘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