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拜降狠狠的踢了一腳向來視之如命的跟從他一起征戰了十數年的戰馬,彷彿要把心中所有的怒氣jī起戰馬的同仇敵愾,他眼前是無盡的宋軍騎兵,正如宋軍面前也是無盡的méng古騎兵一樣,這是一場赤1uo1uo的殺戮。
是的,這是伯顏殘軍前往杭州灣的必經之路,但這又是難得平坦的道路,一馬平川幾乎沒有地方可以讓張貴設伏,再說在伯顏面前,再穩妥的計謀說不定也會錯漏百出,除了赤1uo1uo的殺戮,這是沒有帶有絲毫yīn謀詭計的殺戮,當拜降看到那個巨大、鮮血一般的“張”字時,他就知道這是南下méng古騎兵的最後瘋狂。
這個“張”字,斷然不是那個小心翼翼行事如履薄冰的張世傑,定然是那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神奇人物張貴,三年前,或許是兩年前,沒有任何人會想到,當初那個憑藉三千義勇軍敢於中流擊水的江湖húnhún,竟然會成爲挽救大宋,葬送元軍百萬大軍,毀滅元朝有史以來對南宋攻略最好局勢的風流人物。
“殺,”失去逃生yù望的拜降,像是回覆了他身爲méng古將領的勇敢和果斷,成千上萬,或許可以說是一萬五千殘餘的méng古騎兵,他們帶着尊嚴,身爲草原勇士的尊嚴,祖輩留給他們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尊嚴;他們帶着渴望,與宋軍同歸於盡的渴望;他們帶着無奈,生死未卜的無奈,成散兵線向宋軍衝鋒,他們的弓箭依然鋒利,但落在宋軍的盔甲上,爲什麼這鋒利的長弓,竟然不能破開他們的盔甲呢?
拜降認爲自己快要瘋了,漫山遍野的méng古騎兵,他們或許搭弓shè箭,他們或是做出隨時躲避的姿態,他們不求現在就殺傷宋軍,他們需要留下xìng命,衝進宋軍的大陣,擾1uan宋軍的指揮,或許這纔是他們最後的機遇,只要衝過張貴的阻擊,或是殺死那個叫做張貴的人,他們纔有生存下來的最後一絲希望,雖然這個希望很渺小,但畢竟還有希望。
無情的殺戮終於展開,兩天的時間足以讓伯顏認識到宋軍短槍的厲害,元軍寧願分散衝鋒,也不願意集中起來成爲宋軍的靶子,帶着騎兵衝鋒的威力,短槍幾乎無可抵抗,就算是盾牌也能夠被輕易刺穿,只有一萬五千人,伯顏沒有太多的機會,唯有分散衝鋒,衝進去,然後殺戮。
只要衝進去,纔有殺戮、纔有希望。
“殺,殺降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或許這是死亡之前沒有任何理由的瘋狂吧。衝鋒,用xìng命去作堵住,衝過去,然後便是無情的殺戮。
“該死,該死,該死。”拜降竭斯嘶喊,宋軍騎兵的短槍,如一把上帝制造的魔鬼手收割刀,鋒利的收割刀,所過之處只有滿地的屍體,受傷的戰馬昂天嘶叫,彷彿是在爲這個殘酷的戰場增添一份豪氣。
“當”的重響,拜降右手麻,手中的大刀差點讓對陣的宋兵震脫手,一來他心中有所顧忌,十成的力氣也揮不了七成;二來宋兵優勢盡得,士氣大漲,十成力氣倒是漲了十二成,這也是一個小兵能夠擋住他衝鋒的道理。
宋軍騎兵的短槍,無論méng古騎兵怎樣折騰,還是揮了他們應有的威力,méng古騎兵的弓箭卻是因爲兵力分散而失去了應有的作用,伯顏這一招未免有些添累了。
“騎兵,衝鋒,衝鋒……”拜降忘情的嘶喊,他被宋將擋住,也狠下心來,誓要維護méng古騎兵應有的尊嚴,這是méng古騎兵最後剩下的東西了,這就是méng古騎兵僅有的自豪了,若是連這個自豪也失去,那麼méng古騎兵的尊嚴所剩無幾。
如拜降所想,méng古騎兵碰到宋軍的阻擊,無一不是起了拼命的念頭,一下子雙方糾纏在一起,這是一羣爲了逃生而奮鬥的勇士,他們用生命去維護尊嚴;這是一羣爲了朝廷,民族,親人,朋友而奮鬥的勇士,他們用生命去維護自信,他們的自信冉冉升起,他們的士氣高漲,他們能夠打破他們眼前所有的一切,他們也有這個信心,而且相信自己一定能夠做到。
“殺……”雙方各自掉轉戰馬,不約而同大聲吶喊,無論是殺戮者還是被殺者,這簡單的一個“殺”字,卻是代表了他們心中的一切憤怒,戰馬不斷加,拜降的怒火不斷燃燒,他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殺意,他需要用殺戮來填滿他心中的憤怒。
“當”的一聲巨響,這是毫無hua俏的對碰,凝聚了拜降這一生半輩子的力量,凝聚了他這一生所有的憤怒,長刀相碰的瞬間,他手腕輕輕一轉,長刀卻是順着宋兵的長刀向他滑過去,宋兵來不及躲閃,竟是迎着拜降的刀鋒衝過去,而他手中的馬刀也對着拜降,意圖和他來一個同歸於盡。
然而,拜降畢竟是久經殺戮的將軍,他身體向右傾斜,馬刀的去勢卻依然不斷,宋兵卻是再也不能躲閃過來,鋒利的馬刀毫不猶豫的攔腰砍去,破開堅固的盔甲,帶着熱氣的鮮血如噴泉一般涌出來,“啪”的一聲,如敗絮一般落在地上。
“呸”,拜降狠狠的踢了一下胯下戰馬,戰馬昂天嘶叫,彷彿要把心中的憤怒,也包括拜降心中的憤怒泄出來。生又何妨,死又何哀,當殺戮成了唯一,生死就再沒有意義。
拜降擡頭看去,此時雙方將士纏鬥在一起,可以看到宋軍的兵力還要少些許,但短槍的威力爲他們拉回了優勢,如今兵力相差不多,但宋軍騎兵卻更加靈活,他們數人成羣,對méng古騎兵進行圍剿,而且他們手中的弩箭,成爲了他們最大的優勢,更可怕的是他們手中多是宋軍最jīng銳的十連弩,往往是兩人拖住一個méng古騎兵,其他一人或兩人就可以從容的獵殺被拖住的méng古騎兵。
張貴身邊的jīng銳,或許是整個大宋最jīng銳的騎兵了,能和這樣的對手jiao手,拜降覺得這是他的榮幸,但榮幸並不代表他就要沒有動靜讓他人屠殺?
拜降看得着急如焚,但卻無計可施,看着méng古騎兵一個接着一個倒在地上,胯下的戰馬在一旁嘶叫,恍惚之間他彷彿回到了多年前,他對着狼羣的那種無力感。
“小老兒,你敢殺老子的兵。”一個鐵塔一般壯漢衝過來,他手執一張大盾,大盾和往常的盾牌相差很大,除了模樣還能看得出是盾牌外,盾牌閃亮,四邊卻出閃亮的光芒,他身材高大,面容憎恨,身穿堅硬的盔甲,他左手持着盾牌,右手卻又拿着一把鋒利的大刀,大刀不知重量幾何,méng古猛將雖多,但如對方一般的鐵塔壯漢,卻是沒有幾個。
壯漢蠻不講理,雖沒有坐騎,但步伐迅,竟衝着拜降衝過去,拜降大吃一驚,難不成他還敢和騎兵作戰,莽漢的輕蔑一下子jī怒了拜降,拜降也策馬向着莽漢衝過去,然而讓他覺得不可思議而又有所顧慮的是,莽漢卻是沒有任何躲避意思,莽漢把大刀重新cha在腰間,雙手緊握大刀,雙腳錯開,身體微微向前傾,竟然打的是硬拼騎兵的打算?
拜降看着那個彷彿來自地獄的魔鬼,不敢相信他竟然敢以人力抵抗衝鋒的戰馬?這、這又是怎麼可能之事?拜降心中雖有所顧慮,但卻沒有任何停止的意思,他相信自己的騎術,就算對方有通天的本領也不能傷得自己一分,戰馬不斷加、加、加,拜降相信只要戰馬撞擊的瞬間,即使真的是來自地獄的魔鬼,也會重新把他送回地獄。
他有這個信心,就如他堅信他一定能夠輕易的砍斷對方的頭顱,然而莽漢的眼中,並沒有任何一絲害怕或恐懼,代替的卻是戲謔或不屑,彷彿拜降就是死人一個,任憑他掙扎,也不能掙脫自己手中的死人。
“殺”莽漢突然大喝一聲,眼看戰馬衝到跟前,莽漢右腳突然迅往右跨了一步,然而就是這簡單的一步,竟然使得他在千鈞一刻之間從戰馬前鋒閃開,手中的大盾向前傾斜,他雙手緊握盾牌,咬緊牙關。
“嗷……”慘叫聲,響徹了整個戰場,迅奔跑的戰馬突然一頭栽倒地上,戰馬的右側,一道鮮紅的傷口狠狠裂開,幾乎可以看得清楚裡面的肋骨,血如噴泉一般幾乎打溼了莽漢的半個身體。
戰馬栽倒的瞬間,拜降的反應還算不錯,他從戰馬上瞬間撲向左邊,等他落地的那一刻,他看到戰馬只是掙扎了兩下,一頭栽倒地上卻是再也起不來,可見戰馬傷口之重。
“我要殺了你。”拜降一個鯉魚打tǐng跳起來,手執馬刀,他怎麼也沒想到對方竟然做出一付拼命的樣子,然而卻根本沒有拼命,看來不是對方錯了,而是對方太狡猾了,先是míhuo自己,讓自己衝動,然後奮力一擊。
“來得好,老子也是這個想法。”莽漢大笑,如鐵塔一般向着拜降衝過去,他身體高大強壯,但身手竟然是難得的靈活,只是被他魯莽的容貌所遮掩。
拜降被莽漢擊殺了戰馬,如今卻是不敢疏忽,見莽漢衝過來,也不得不謹慎對付,他原本也是想莽漢衝過去,但此刻卻停住了腳步,他凝神看着莽漢衝過來的身體,眼看莽漢來到跟前,卻跟莽漢遊鬥起來。
“來啊,來啊,來給你爺爺殺啊。”莽漢大呼小叫,彷彿一個被jī怒了的魯莽之輩,他手中盾牌揮動,他右手的大刀1uan砍,聲勢雖然嚇人,但拜降的身手不錯,竟然傷不了他的衣角。
莽漢彷彿擁有無盡的jīng力,連聲嘶喊、大刀帶起的聲音呼呼作響、盾牌揮動的聲響hún雜在一起,就如一個失去了神智瘋子,拜降心中暗喜,看準了時機從莽漢左側的空隙攻過去。
他卻是不知道莽漢雖看起來魯莽,但身手卻是難得的靈活,魯莽只不過是他ménghún別人的把戲,他不知道多狡猾呢?餘光看到拜降終於忍不住向他進攻,眼看拜降的大刀快要落到他左肋,莽漢卻往後退一步,然而正是這一步,不僅險之又險的躲開了拜降的襲擊,而且來到了拜降的左側。
拜降大吃一驚,沒想到莽漢的身手如此敏捷,此時哪裡還能躲開,眼看莽漢的大刀砍過來,只好閉上眼睛受死。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伯顏果然選擇了一條充滿恥辱的道路,不是每個人都怕死,但也不是每個人都不怕死,若說一個人怕死的程度不是和他所在的位置成比例,那麼伯顏倒不算一個例外。
他辛辛苦苦熬了十幾年,然後卻在短短的幾年內位居高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享受榮華富貴的同時,也在磨滅他的心xìng,害怕死亡的心xì直被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功勞所掩蓋,在此之前他有信心戰勝每一個對手,而且他也做到了,並且做得很好,所以他根本沒有xìng命之憂。
今日,死亡卻離他很近,確確實實離他很近,死亡就在他身邊,他卻退縮了,他覺得他不應該死,至少不應該這樣死去,他是大元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他是大元朝百年一遇的將星,他是大汗忽必烈最信任的臣子,他有必要將南方這個國度的一切變化都告訴大汗,他即使是死,也要告訴大汗,這南方的國度,已經不是三年前、五年前那個任人欺凌的國度,他們的武器、他們的騎兵、還有那個計謀神算的均州軍張貴,這已經是一個強敵,甚至會成長爲大元朝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對手。
那個均州軍張貴,如今伯顏已看得很清楚,或許在這個世界上,他是唯一敢用大宋三百年國祚作賭注的人,他甚至已猜到丁家洲之敗,所以他提前帶走了騎兵;他知道了獨鬆關、常州兩路大軍的進攻方向,所以修建了堅固的防線;他的戰爭靈感讓每個人都覺得害怕,那些錯綜複雜的溝壑、土牆、堡壘,成了元軍最難以逾越的生死線。無論是火yao、火油,還是那威力巨大的netg弩;無論是名揚天下的獨鬆關四郎,還是無處不在的神shè手,是的,就連伯顏也不得不同意,他們創造了奇蹟。
大元朝百萬大軍南下,幾乎一半將領陪同南下,然而這一戰,自己得到了什麼?兩淮、建康被重新收復,阿塔海、張弘範、呂文煥、董士選、忙兀臺、阿里海牙……如果願意,這一個長長的名單可以更長,然而他們都代表了一個又一個活生生的xìng命,他們都代表了大元朝最爲傑出的將領,他們原本建功立業,他們原本可以成爲大元朝的驕傲,他們原本不應該死在這陌生的國度,然而,生命如流hua消逝無影無蹤……
“丞相,看到了、看到了……”伯顏身邊僅有三百親兵,拜降面臨死亡,做出了他的決定,他寧願用他的死,換取伯顏的生,他率領大軍衝向了狙擊的宋軍,而讓伯顏從容離開,在生與死的較量中,伯顏輸得一乾二淨,或許說他從來就沒有贏過。
陌生的帶有一些鹹腥的海風吹拂他的臉,就如童年時母親的手,他就這樣靜靜的站在一處小高地之上,遠處目力所及,水師寧靜得就如處子一般,彷彿岸上所有的殺戮都和他們無關,而他就要帶着恥辱離去,如果有機會,伯顏暗暗誓,他一定要把恥辱還給施與他恥辱的人。
他一定要努力活下去,伯顏自己下了決心,他知道他不會這樣輕易死去,北方的叛軍還需要自己,等打敗北方的叛軍之後,他將會重新率領百萬大軍南下,襄樊、均州、江陵,他一定要全部攻下,殺光那些漢人,爲死去的兄弟報仇。
“丞相,屬下和朱勝將軍接觸了,還請丞相上船。”親兵頭領還喘着氣,朱勝是跟從阿里海牙多年的副將,他雖是範天順家奴範恩的義子,但這些年來他用行動告訴所有人他的忠誠,這些年來他一直跟在阿里海牙身邊出生入死,所以阿里海牙纔敢放心讓他獨領水師留守杭州灣。
伯顏回過頭,看着遠方,那個硝煙滾滾的地方,是拜降在爲他爭取最後的機會嗎?拜降還在嗎?一萬五千將士還在嗎?百萬將士還好嗎?伯顏深吸了一口氣,yù把心中的不快拋之腦後,他要回家了,可何處纔是百萬將士的埋骨處?
回家……
這是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字眼,半年來他所經歷的一切,甚至比他上半輩子還要多,他成功、失敗、喜悅、懊悔,但更多的不屈不撓的鬥志,他雖然敗了,但他不服氣。
將近三千多艘戰艦,期間尚有不少破壞或損傷,前不久朱勝還派人送信,說杭州灣現了宋軍的水師,看來水師也經過了一場戰爭,並不像表面看去的寧靜。
朱勝,那個忠誠得讓所有人都認同的漢人,那個用自己的義兄范增威脅自己義父的漢人將領,他用自己的無恥爲自己換來了榮華富貴,但沒有榮耀。
榮耀,所有的榮耀都屬於大元朝,屬於那些戰死沙場的將士,屬於那些充滿鬥志不屈不撓的鬥士。
“末將朱勝參見丞相”朱勝恨不得把他的腰桿彎得最低,他用最虔誠的態度面對每一個元將,沒有任何一個méng古將領會把他當對手,再說元軍也缺乏水師將領,而朱勝在水中又有幾分本領,所以阿里海牙把他留守大本營,也不是沒有道理。
“啓程吧。”伯顏也不由點了點頭,朱勝應該知道元軍的情況,所以並沒有說什麼“得勝歸來、凱旋歸來”的話,他只是一句平平淡淡的問候,讓伯顏覺得非常滿意。
“末將遵命。”朱勝略一遲疑,還是問道:“阿里海牙大帥……”
伯顏又點了點頭,在自己面前他也沒忘記對阿里海牙的擔憂,看得出來朱勝確實是真心爲了大元朝着想,只是想到阿里海牙多半是戰死沙場,要不就成了宋軍的俘虜,伯顏可惜,嘆了一口氣,道:“起航吧。”
朱勝還想說話,但沉yín片刻,突然向着臨安的方向跪下,狠狠的磕了幾個響頭,這才點頭道:“丞相有請,末將馬上準備起航。”
高大的樓船,豪華得不像在海上,反而像是元大都溫暖的家,不知哪裡要來的火炭裝在盤子裡燃燒,偶爾出“噼噼啪啪”的聲音才能驚動伯顏,那漫天的戰艦掩蓋了伯顏的視線,他只能看到旗幟張揚。
若是此時來一盤烤羊rou,再來一瓶烈酒,那倒是不錯,伯顏看着在寒風中飛舞的旗幟,情不自禁想着,時間過去得有點快、又或許是有點慢,反正伯顏在樓船上等了約莫一個時辰,戰艦還沒有任何啓動的意思。
伯顏叫來親兵去把朱勝叫過來,朱勝滿頭汗水,低頭說道:“大人,北風凜冽,楊風不動,快了、快了。”
“究竟還要多長時間。”伯顏不由皺了皺眉頭,萬一宋軍此時趕到,雖有十萬水師,但也難逃一劫。
朱勝腰桿彎得更低了,他遲疑片刻,低聲道:“最多、最多半個時辰,末將讓人準備了烤羊和烈酒,不如先送過來給丞相解解困。”
“去吧。”伯顏點點頭,所謂隔行如隔山,他並不知道水師的行動和規矩,好不容易耐心等了將近半個時辰,卻是朱勝親自把烤羊和烈酒送過來,羊rou烤得外焦內嫩實在喜人,更加讓人心悅的是烈酒那濃濃的香氣bī人,伯顏這纔有點放鬆。
突然,mén外響起一陣慌1uan,隨後就是人跌倒在木板的聲音,大mén被推開,一個年輕的漢人,身邊跟着一個鐵塔一般的壯漢,壯漢手執盾牌和大刀,而年輕的漢人卻是一身儒服,臉上1ù出誠懇的笑容:“丞相,這是小的親自爲您做的烤羊,味道絕對是這個世上一流。”
年輕的漢人說這句話時,身邊鐵塔一般的壯漢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錶示同意他所說的話,年輕的漢人繼續說下去,道:“這酒是均州最正宗的烈酒,沒有任何摻水,也是世上唯一。”
“而我,均州張貴,應該也是世上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