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是一個大度爽朗之人,但再怎麼大度爽朗都看不慣xiao人得志啊?憋了一肚子火,說話都帶有極大的火氣。他和於成就安排在同一個營帳,於成心裡覺得好笑,從懷裡掏了一個糖果出來遞給他。
“怕什麼?於某難道還會害你不成?吃了心情會好點。”朝歌爲人非常仗義,而且在軍中也頗有威信,更重要的是對現在的情況不滿,是一個值得拉攏之人。
朝歌罵道:“怕什麼怕,老子連死都不怕,還怕這玩意,老子只是覺得你xiao子神神秘秘,說不定不是好人。”
這話朝歌也是說着玩笑,於成不是好人那誰纔是好人呢?不是好人會盡心盡力治療這些傷兵的病?要是讓韃子知道了,恐怕會被砍頭。
朝歌嘴裡說着,還是把糖果放在嘴裡,甜絲絲的味道順着喉嚨滑下去,一絲暖意從心裡升起來,忍不住說道:“於xiao子,這東西哪裡得來的?老子在軍中hún了十幾年也沒吃過。”
“不是軍中的東西,”於成笑道:“以前在外幫人治好了病,病人教的法子,好吃的話日後有機會再做一些。”
“屁,老子怎麼就碰不到這些好事。”朝歌這人說話從不分好壞,全都是任自己xìng子,遲疑了片刻又問道:“我看你幫那個姓董的包紮傷口的手法很特別,你是在哪裡學的。”
於成一愣,恐怕朝歌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份,幸好他一早就有了說辭:“家傳,學了一點皮mao,也學不精,平常派不上用場。”
朝歌閉上眼睛沉思了片刻,終於忍不住再次問道:“於xiao子,如今身邊也沒其他人,你老老實實告訴我,你以前的軍頭是誰?你絕對不是我平南軍的人。”
於成捲了卷身子,要不是朝歌是老資格,恐怕營帳裡要擠滿人了,如今雖說是兩個人一起,只是軍中的物質遠遠不夠,雖已是天冷,但想要蓋的被子卻是沒有。
“門g孫大人不棄,xiao子以前是孫大人的親兵。”朝歌之前也只不過是一個軍中xiao統領,恐怕也接觸不到親兵,於成也不怕朝歌懷疑,只要他不說去就行了。
“哦,”朝歌好像是鐵定了心打破沙鍋問到底:“你xiao子的身體?還當親兵,看來不像,明天你跟老子比劃比劃,若是能打得過老子,老子就相信你了。”
“好啊。”於成身體長得不算強壯,但是特別勻稱,身體爆力也好,雖不一定能夠跟朝歌這種大個頭比,但至少不會輸給他。
當然於成可有不少秘密招式,這些xiao技巧在戰場上雖然用不着,但是在切磋的xiao打xiao鬧上非常有用。
忙碌了一天,於成也實在太困了,他對朝歌可是一百五十個放心,縮了縮身體,儘量把肚子和心臟保護起來,不一會兒就呼呼大睡。
朝歌卻睡不成了,他總覺得於成心裡有事,到了夜裡竟然忍住不睡,等到三更時分,果然看到於成動了動。
只見於成先是咳了幾聲,然後又叫了幾聲自己的名字,朝歌嘴鬆差點答應了,幸好他還算警惕,憋住不說話。
於成見朝歌沒有反應,躡手躡腳起netg來到他身邊,然後推了推朝歌的身體,朝歌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說什麼也不吭聲,看到於成如此謹慎,更是懷疑他的身份。
於成如此再三好一頓折騰,見朝歌沒有反應,這才走出營帳,先是看了看天色,然後悄悄的溜了出來,朝歌身手不錯,也遠遠的吊在於成身後。
繞過了好幾個營帳,於成向其中一個營帳走過去,朝歌遲疑了片刻,到底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也跟了上來。
朝歌在軍中hún了十幾年,還沒參加禁軍之前就是方圓百里的一等一好手,他正要靠近營帳,突然耳邊傳來一道風聲。
朝歌經驗老道,聽出來是拳頭的聲音,知道被人襲擊,朝歌不慌不忙,身體一矮,雙腳用力一瞪,身體向後撞過去,右手肘微微向上擡,若是襲擊自己之人經驗不到被他撞到,估計也斷了半條命。
然而襲擊他的人身手非常敏捷,見朝歌撞過來,右腳向左跨步,左腳卻順勢向朝歌踢過去,襲擊他的人變招非常快,朝歌身體本來就向後撞,一下子控制不穩,竟然被對方踢到。
對方的腳力非常大,雖然只是踢到朝歌的右臂,但火辣辣的疼痛一下子涌了上來。朝歌強忍疼痛,借力向前滾了一下,左手用力一按,站了起來。
然而對方反應實在太快了,朝歌自以爲自己反應不錯,然而當他站起來時對方已經來到跟前,朝歌眼前一亮,一道光芒向他脖子划過去。
“nainai的,老子的xiao命難道就要jiao代在這裡了。”朝歌不服氣的閉上眼睛等死。
“大哥,慢。”刀鋒險險的在朝歌脖子前停了下來,若是再向前幾分,朝歌估計就完蛋了,那個如天籟一般的聲音很肯定說道:“這人我認識。”
朝歌剛想說話,一個有力的手拉住朝歌,朝歌一個踉蹌站立不穩,等朝歌回過神,兩人已經進了營帳。
朝歌深吸了一口氣,想不到自己的身手在對方中還走不了兩招,雖然對方伏擊自己,但無論是反映還是手法,自己確實遠遠不及。轉眼看去,只看到朦朧朧的幾個人把自己圍在中央。
於成埋汰道:“朝歌兄弟,你怎麼跟上來了,要不是我認出來,怕是大哥就失手要你的命了。”
“老子,老子好奇。”朝歌憋了一會,不過他到底也不是不講理之人,拱手道:“多謝兄臺不殺之恩。”
“朝歌是嗎?”一個穩重的聲音壓低聲音說道:“既然於成信得過你,我也不怕跟你說,我們都是均州軍張大人派到軍中的細作。”
“孫虎臣sī自逃走,魯港大敗,將士死傷無數,張大人便派我等潛入潰軍之中,以尋找機會,把你們救出來,不當韃子的走狗。”
朝歌一愣,事情變化得有點出乎所料,不過也爲這夥人的大膽暗中吃驚,潛入潰軍之中說得輕鬆,可是一步錯步步錯,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那、那你們有什麼證據證明你們是張大人的部下?”朝歌忐忑問道,他不是不相信於成等人,只是覺得這麼一問心安很多。
“哼。”想不到對方並不回答,朝歌想了一下,其實也是,爲什麼要回答自己呢?若不是於成及時幫忙叫了一聲,自己恐怕早已死在對方刀下。
於成連忙說道:“今晚給你吃的糖果,就是均州軍纔有,還有我包紮的手法也是均州軍纔是獨有。”
“我們都是張大人的親兵,奉命潛入潰軍之中,剛纔和你jiao手的是我們的老大張徹,跟張大人已經三年了,打敗你的手法就是張大人教的。”
朝歌連忙向張徹道歉,他也覺得自己有些魯莽了,張徹能夠看到於成份上放過自己已經很講義氣,畢竟他們冒着生命危險潛入大營被自己撞破,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張大人,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朝歌見張徹臉色緩了下來,xiao心翼翼問道:“如今你們潛入大營中不過數人,不知張貴張大人有什麼計劃?”
張徹也不是xiao氣之人,只不過事情涉及到軍中秘密,於成可以對他說是因爲於成對他信任,而他自己絕對是不能說的,不過這計劃倒可以跟他說一下,畢竟沒有他們幫忙,憑藉自己幾個人是鬧不起什麼bo1ang:“張大人讓我等先潛伏下來,儘量瞭解情況,朝歌兄弟乃軍中老資格,不知道如今潰軍之中,大夥都是什麼想法。”
“其他人老子不是很清楚,”朝歌想也不想,認真說道:“若是有機會,老子又怎麼會爲韃子賣命,若是朝歌還有用處,張徹兄弟儘管吩咐。”
“按照我這兩三天觀察,倒有七八成將士不是真心投降,只是被迫無奈,”於成說道:“畢竟誰都想活下去,好死不如歹活,要怪就只能怪孫虎臣等人。”
其中又有人接話道:“在我那一軍,不願意當降軍之士更是十有**,他們對韃子頗爲反感,畢竟他們都是有家有室在臨安之人,只有那些不知廉恥的傢伙,才把韃子當做他們的親爹。”
衆人仔細商量了一下,一直過了三更,於成才和朝歌回到軍營,幸好降軍如今1uan得很,也沒有人檢查,不過以後還是多注意才行。
朝歌既然知道了他們的秘密,於成雖相信他的爲人,但也不得不防,朝歌其實也不用於成防備,行軍的時候就hún在於成身邊,有機會就跟於成說話,像是要把於成所有的秘密都掏出來,特別是張徹的身手,朝歌更是好奇。
“軍體拳,”於成笑了笑,道:“軍中每個人都會,很平常的招式,不過除了軍體拳之外,張大人還給隊長加了餐。”
“隊長自幼習武,基礎要好很多,要是我絕對不會如此輕易。”
朝歌憋着說不出話,於成這話說的意思很明顯,就是他自己也隨時能夠打敗自己,只是現在行軍,他雖然不服氣可是也沒有辦法。
於成特意走到路邊,看到有用的草yao就收集起來,反正平南軍就只有一個韃子,而且不是真正的韃子,他們平南軍人數傷亡很多,算下來還不到三千人,只是張弘範不願意降軍牽制太多兵力,只給平南軍派了一個千夫長過來。
三千人行軍,這所謂的千夫長就算是長了五頭六臂也沒有辦法看好每一個人,雖然還有那些新提拔的百戶長,然而朝歌積威還在,羅布頭也只好閉一隻眼睜一隻眼睛。
到了日中時分,突然停止行軍,在隊伍身後響起了巨大的吶喊聲和殺戮聲,騎兵在之間奔騰,派過來維持秩序的唯一的一個千戶長突然緊張起來,把百戶長叫過來,然後把朝歌等人都集中在一起,讓他們雙手抱頭蹲在地上。
很快又有數十名騎兵來到他們身邊,虎視眈眈的看着這些降軍,若是他們有所行動,恐怕手中的弓箭就不長眼睛了。
身後的響聲持續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停止下來,張徹剛開始還以爲是騎兵的兄弟過來救他們,衆人都忍不住高興,然而一個時辰後,千戶長卻讓衆人重新開始行軍。
然而此時已是日中時分,早上一大早開始急行軍,到現在人都餓得喘氣了,可是卻沒有絲毫休息或吃飯的意思。
朝歌當初還以爲是因爲騎兵的襲擊,才迫使韃子急行軍而沒有時間用餐,然後身後的響聲已經停了一個時辰,除了行軍之外並沒有任何吃飯的意思。
朝歌身強力壯,然而肚子最容易餓,忍不住叫起來:“羅布頭、羅布頭,老子要吃飯。”
“囔囔什麼。”羅布頭又不是聾子,手裡拿着一根馬鞭,耀武揚威走過來,罵道:“不想活了嗎?大人都還說要吃飯,你們吵什麼吵。”
“都什麼時候,再不開餐難道想餓死老子。”朝歌怒罵道:“還讓人活不活。”
“啪”的一聲,羅布頭趁朝歌不注意,手中馬鞭chou過來,鼓起勇氣罵道:“大人說有飯吃的時候自然有飯吃,大人沒說就沒有,你再唧唧歪歪,老子讓大人過來治你。”
朝歌正想說話,於成連忙拉住朝歌,低聲說道:“少說兩句話,剛纔我看到韃子騎兵垂頭喪氣的樣子,看來是打了敗仗。”
“別現在出頭,要不然韃子說不定還真有可能把你殺了。”
“哼。”朝歌rou了rou被馬鞭chou中的地方,火辣辣的痛像火一樣燒着,好吧,聽於成的話好漢不吃眼前虧,悶頭大財嘛。
朝歌強忍怒氣,強忍餓肚子又走了兩個時辰,然而始終沒有聽到韃子說要開飯的意思,反而是千夫長及他的爪牙不停的催促他們趕路。
朝歌幾次想怒都被於成控制下來,隊伍越走越慢,最後實在走不動時,行軍才停了下來。
朝歌以爲總可以開飯,然後千戶長又帶着他的爪牙過來,用馬鞭bī迫他們修葺軍營,然來竟然是到了安營的時候,衆人哪裡還有力氣,千戶長及他的爪牙chou了幾個人,甚至抓了幾個帶頭鬧事的人,降軍纔算是安靜下來。
降軍又挨着餓肚子,手腳無力的修好軍營,這是伙伕才擡了幾桶稀飯過來。
“啪”的一聲,朝歌一大巴掌打在伙伕的頭上,罵道:“nainai的,你敢剋扣老子的伙食,這是不是人吃的?”
禁軍是朝廷的精銳,向來好吃好喝伺候習慣了,如今餓了一整天才給了兩碗稀飯,不僅如此,這稀飯還能照出人影,朝歌這輩子還沒吃過這樣的東西,難怪他生氣。
“爺,xiao的也沒有辦法,官爺就給這麼多。”伙伕知道朝歌向來欺負人,用手捂了一下臉,低聲說道:“xiao的聽說以後每天就這麼一餐,爺你吃快點,xiao的給你多留一碗。”
“nainai的,羅布頭你給老子過來。”朝歌實在忍不住,三步並兩步來到羅布頭身邊,只見他也是端着一碗稀飯,哭喪着臉。
“nainai的,這還是不是人吃的,是不是想把老子餓死算逑了。”
羅布頭連死的心都有了,本以爲跟着千夫長好吃好喝,想不到待遇卻一樣,任憑朝歌罵了一通,忍不住說道:“nainai的,別以爲你囂張,老子忍了你好久了。”
“老子人前被罵,人後被辱,nainai的老子究竟得罪誰了。”
“老子不管,明天若不是好rou好菜伺候,老子就不走了。”朝歌瞪了羅布頭一眼,想不到平素這個膽xiao鬼也敢頂嘴,心裡更加鬱悶。
羅布頭放下碗,站起來看着朝歌,一字一頓說道:“要去你去,老子不去。”
“真不去。”朝歌嘲笑說道:“別以爲你現在是百戶長了不起,當年軍中哪個都統沒捱過老子的拳頭,你想跟老子鬥,回你孃的懷裡多待幾年吧。”
“你……”能夠入選禁軍的哪個沒有兩下,特別是他們這些精銳的宋軍,羅布頭哪裡還忍得住,張牙舞爪向朝歌撲過去。
朝歌昨晚被張徹兩招拿下,心裡已經憋了一肚子氣,見平日膽xiao的羅布頭竟然向自己撲過來,朝歌也不慌,等羅布頭撲到身前,險險的把身體向右移動了幾寸,然後右手肘用力一推,羅布頭被推倒地上。
“朝歌兄弟。”於成剛吃完吃不飽肚子的稀飯,看到朝歌要向羅布頭撲過去,連忙上前拉住朝歌,朝歌氣在頭上,老拳也不看人,向於成打過去。
想不到於成看起來身體單薄,然而力氣卻大得很,右手一伸竟然抓住了朝歌的右手腕,然後順着右手腕一拉,竟然鉗住了朝歌的大拇指和命脈,朝歌右手竟然動也動不了。
“別誤了大人的事。”於成壓低聲音在朝歌耳邊說了一句,然後放開朝歌,連忙把羅布頭扶起,滿懷歉意說道:“羅大人,讓xiao的看看有沒有摔傷,別管這莽漢子,他日上了戰場,把他送上去當炮灰了。”
羅布頭見於成tǐng會做人,唧唧哇哇把朝歌罵了一通,但是剛纔鼓起的勇氣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雖知道朝歌厲害,沒想到一招就把自己打到,幸好有於成圓場,要不然自己就算尋了機會把朝歌殺了,這面子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