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都四十萬字了。
劉整喪子,軍中大事自然是交給刺那,從昨天夜裡到現在,刺那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除了古城堡外,星月堡、大名堡、兆民堡、中和堡的宋軍都已經撤回了樊城,自己動作雖然快,但也只能看到宋軍的背影。
堡內所有的物質被洗劫一空,要不是知道宋軍剛好得到一批援助,刺那都忍不住認爲這些是不是叫花子來的?
分配兵力,修葺堡壘,重新設置防線,這些事都一股腦的堆在刺那身上,刺那在享受權利帶給他的愉快的同時,也痛苦的承受無盡的疲倦,算是痛並快樂着吧。
此時的刺那,正坐在中和堡上,中和堡位於樊城的正東門,正好把樊城堵了一個正着,只是宋軍聰明得很,攻擊六堡時先把古城堡幹掉,然後再打星月堡,中和堡內的韃子被宋軍的來勢洶洶嚇了一個正着,打了一個措手不及,沒做什麼抵抗就放棄了中和堡。
由於漢水的衝擊,樊城外的地勢非常平坦,中和堡至樊城之間不到三裡,平素若視力好的士兵,都可以看到對方的影子。
而且中和堡駐守有一大部分是騎兵,三里路程,對騎兵來說,簡直就是觸手可及。
雖然連續勝利,連取五堡,但刺那卻沒有一點開心的樣子,幾個月前的恥辱,一直還在心中,他放不下,他活得很累,每次夢中醒來都會看到那個可惡的影子,看到那個笑嘻嘻的臉,刺那很想很想用手扯爛那個笑臉,問他笑得爲什麼這麼難看?
然而,那人鬧得越來越兇,刺那很後悔當初爲什麼沒有把他殺死,很後悔當初爲什麼不一口氣追上那人,然後把他殺死。
然而,沒有,一切都沒有。
“大,大人。”一個士兵從城牆上滾下來,驚慌道:“宋軍,宋軍。”
顯然是事情太出乎他意料之外了,刺那皺着眉頭,大聲道:“宋軍怎樣了?”
士兵這纔回過神來,忐忑不安道:“樊城城門打開,宋軍出擊。”
“你說什麼?”刺那大吃一驚,想不到宋軍如此威武,剛得到援兵就敢出城,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看來大元朝這幾年的圍困對他們影響不大?
刺那走上城牆才鬆了一口氣,原來只是一隊約莫百人的騎兵,只是想不明白這夥騎兵膽子爲什麼這麼大,難道還真當大元朝沒人了嗎?
“以後看清楚一點。”刺那淡淡說道,真給大元朝丟臉了,什麼都搞得草木皆兵,在這樣下去大元朝的勇士很快就會成爲懦弱的宋軍。
士兵縮了縮頭,再悔恨的看了一眼讓他丟臉的宋軍,突然眼睛一亮:“大人,那人,那人……”
刺那見他又要發瘋說不出話,一個老大巴掌捱過去:“給老子鎮定點,老子還沒死呢?”
士兵捂着臉,嗡嗡道:“大人,那不是那人。”
“什麼那人這人?”刺那又要發火,突然想到一件事,現在這個士兵正是跟從自己追擊張貴其中的一個,轉眼看起,頓時火氣。
“來人,準備出兵。”刺那大喝一聲,如雷般在中和堡響起,這個世界怎麼會變得如此瘋狂?那人竟然出現了。
蒙古軍折騰了一個晚上,早已累得差不多,不過刺那瘋子的名字,在軍中響得很,可不能輕易得罪,即使再累也要抖數精神啊。做人難,做士兵更難,做蒙古士兵更是難上加難啊。
待得騎兵集合完畢,刺那也冷靜下來,好不容易纔碰到那人,自然不能再輕易讓他溜走,還是要從長計議。自己騎兵雖然不少,但在中和堡的也不過兩百人,沒有把握啊,都怪張貴太張狂了,給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大人,那人快到了。”士兵着急問道:“再不出兵就要給堵住了。”
刺那搖頭,道:“你吩咐一下,讓城牆上的弟兄們精神點,把宋軍逼走,別讓他們靠近中和堡。”
騎兵不能太快出城了,如果讓那人又跑回了樊城,自己肯定會後悔莫及。
張貴肯定不知道自己運氣這麼好,這麼難得的老熟人都可以碰到,張貴這可不是出來玩的,一路上也謹慎防備,一旦遇到風聲不同就趕緊拍馬屁走人。
想不到都走到中和堡了,也不見蒙古軍露面,膽子也就大了起來。要知道平常蒙古軍都是把樊城圍得密密麻麻的,只是蒙古軍也被宋軍襲擊怕了,而且剛收回六堡,也不太願意把防線放上去,才讓張貴賺了便宜。
“頭,我看韃子都成了縮頭烏龜。”李成搖頭,道:“要不咱們去其他地方看看,樊城內弟兄們可是看着咱們魁字營呢,可不能丟臉。”
“這個,不太好吧。”張貴搖頭,他還不至於自大成這個樣子,自己有多少斤兩自己清楚得很,魁字營有多少斤兩,他也清楚得很。
“頭,樊城上弟兄們都盯着呢?”李成可不願意丟臉,大聲道:“要不我先帶些弟兄靠上去看看,說不定韃子收復六堡後人手不夠,還沒有來得及派人過來呢?”
真是天方夜譚,天下哪有這麼大的餡餅掉到你身上?不過還是點頭表示李成說得有道理,畢竟自己這次出城就是爲宋軍打氣,如果就這樣灰溜溜跑回去,自己面子上多過意不去。
“郭平,你上去。”張貴可不敢把李成放出去,說不定放不出去後收不回來了。
郭平爲人較爲謹慎,也識得大局,張貴頗爲放心,而且郭平箭術好,馬術強,比李成這個半桶水要強多了,不過面子上可不能這樣說,會打擊人的。
郭平自然領命,不一會兒又回來了:“大人,韃子防備森嚴,弓箭手佈滿了城牆,但不知爲什麼韃子沒有出兵的意思?要不是缺乏騎兵就是有所圖謀。”
你看,這就是專業的探子,不但有結論,還有分析過程,你李成做不到吧。
“唉,算了,這不是咱們要去的地方。”張貴嘆了一口,管他陰謀陽謀,沒有出兵就好。
李成眼珠一轉,道:“既然韃子不敢出來,要不咱們去中和堡看看劉大漢賊,聽說他老年喪子,端得可憐。”
張貴眼珠一亮,這倒是好主意,他隱約記得劉整跟史天澤老賊死期都已經差不多了,說不定再氣一下他老人家,能提前打發他走?
這樣也算是爲大宋除掉一條大害蟲啊。
這樣一想,張貴就衝昏了腦子,連忙點頭說好,呂武剛想說話,但看到張貴一臉**的樣子,倒是嚇了一跳。
張貴想了片刻,突然想到一首詩,很有感覺,於是連忙讓人找來一塊綢布,然而行軍打仗哪裡有這些東西,再加上張貴這小子又是臨時出城。
沒有辦法,只好讓李成這小子脫下一件汗衫,又咬破李成的指頭,打算給劉整來一個血書投誠,呸,不是投誠。
“惡來一意卻胡塵,堪恨難逢孝廟身。瀘水礁明元得熾,崖天雨暗宋終淪。信爲南國無多士,屈做北朝三等人。襄**濤聲似泣,金甌破滅自王臣。”
張貴裝模作樣吹了吹汗衫,得意洋洋的看着一手如螞蟻怕過一般的字:“怎樣,老子還有兩手吧。”
李成臉色有點蒼白,他又不是飯桶,給張貴放了這麼多血,沒有暈掉已經算夠好了,哪裡還有精神,都怪自己這張臭嘴啊。
郭平眼睛閃着星星:“張大人,這實在太好了。”
暈,能不能搞些其他的讚揚啊,這話好像也太俗了,至少也應該說點什麼“天縱奇才”啊之類的話。
“弟兄們,走了。”張貴揮了揮花紅的汗衫,彷彿勝利就在眼前。
“那人怎樣了?”刺那有點莫名的興奮,終日所思的仇人就要眼前,他竟然能忍到現在,也算是能忍人所不能忍了。
士兵也配合低聲道:“沒過來,往古城堡去了?”
“哈哈,長天生保守。”刺那心都要跳出來了:“你跟上去,注意不要讓那人發現了。要是讓那人發現了,你就不用回來了。”
士兵自然屁顛屁顛的走開了,等士兵領命離開,刺那竟然興奮得有點控制不住,彷彿手刃仇人就要眼前,實在是太讓人激動了。
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士兵纔回來,刺那早已控制不住,抓住士兵,着急問道:“怎樣?”
士兵嚇了一跳,以爲又要遭無妄之災,見刺那只是問情況,拍暗中喘了一口氣,道:“那人完全沒有發現,確實是往古城堡去了。”
“好,好,太好了。”刺那一個翻身跳上了戰馬,大聲道:“弟兄們,立功的時刻到了,跟老子衝。”
出了中和堡,刺那又有點擔心了,拉過小兵,道:“你真的確認那人是去了古城堡。”
小兵無奈的點頭,道:“小的怎麼敢騙大人呢?小的真真切切看到那人去了古城堡。”
“拿好,你現在馬上回兆民堡,讓守將出兵支援中和堡,同時儘量堵住樊城不讓裡面的宋軍出來。”
刺那又不放心,連忙道:“對了,一定要小心行事,千萬不要走漏了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