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天子的密信很快送到了柳味的手裡。
密信中說他已派曹彬沉兵邊境,給南唐造成壓力,而後要柳味儘快解決南唐與陳洪進之間的事情。
在柳味看完密信上的內容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他在這裡責難李煜已是倍感不安了,如今趙匡胤又要他解決南唐跟陳洪進的事情,這不是給他找麻煩嗎?李煜想通過包圍陳洪進拒不進汴京城,想要他與陳洪進的事情瞭解,談何容易,這可就等於是逼李煜去汴京城啊。
再有就是,大宋沉兵邊境,會不會因爲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而導致大宋跟南唐真的一戰?
也許南唐的主戰派見大宋兵臨城下,憤怒不已,突然就去襲擊大宋兵馬怎麼辦?那大宋的將軍是打還是不打?
這樣一番苦思後,柳味將曹珝找了來,並且將密信上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
曹珝一聽派兵大戰的是他父親,頓時大喜:“柳駙馬,我父親來你就放心好了,他不會壞你事的,既然聖上不讓與南唐開戰,我父親絕對不會開戰。”
柳味對曹彬並沒有多少了解,不過他卻相信曹珝的話。
“如此最好。”
這樣說完,柳味突然皺了皺鼻子,然後上下打量曹珝:“這幾天你都去了什麼地方,怎麼身上有一股香味?”
曹珝臉色微微一變,但隨即笑道:“柳兄小聲點,我告訴你你可不能在外面亂說啊,最近兄弟我去了秦淮河畔的花船,那裡面的姑娘真叫水靈啊,比我們京城的女子可滑溜多了。”
說到這裡,曹珝突然又嘿嘿一笑:“要不要我帶你去花船上玩玩?”
柳味聽得曹珝去了花船,眉頭頓時凝了一凝,倒不是他反對曹珝去花船,曹珝在京城的時候身爲駙馬,對於其他女人可是不敢染指的。如今到了南唐,身爲男人,需要女人的滋潤很正常,只不過這裡是南唐,花船上的女子雖說是風塵女子,可保不齊裡面有南唐的探子,如果他們想利用曹珝。會不會通過花船上的人來達到目的?
身在南唐,凡事皆要小心。
“本官不會去花船的。你今後也不要再去了,如果再去,休怪我不講兄弟情面。”
“你……”曹珝似乎沒有料到柳味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現在他們兩人雖是上下級關係,可曹珝從來沒有把柳味當過上級,柳味也沒有將曹珝當過屬下,因此這時的曹珝有些氣憤。
“我說柳兄,你想與如意郡主一生一代一雙人我不反對,可你也不能阻止我去花船快活吧。”
柳味眉頭微凝,冷冷道:“並不是我要阻止你去花船快活。而是我們現如今的情況十分特殊,花船上更是三教九流都有,如果有人故意刁難你,你該怎麼辦,要你忍,你忍得了嗎?”
“這……這誰會刁難我。”
“有人會刁難你!”
柳味說的堅決,不容情。曹珝見柳味動了真格,也有點害怕,最後悻悻然道:“以後不去就是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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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轉眼即逝,初冬來臨的時候,金陵城更顯蕭瑟。
這個時候,曹彬已是帶兵駐紮在了兩國交界處。並且送來威脅信函,要南唐李煜儘快從清源郡撤兵。
面對曹彬的威脅,李煜很害怕,可想到從清源郡撤兵後就必須趕回汴京,他又有些猶豫了。
因此在一個初冬的傍晚,他命人將張洎叫了來。
張洎看完曹彬信中內容後,眉頭深鎖。道:“聖上,我們的精鹽再過幾天就要研製成功,我們只需要再堅持幾天就行了,只要精鹽成功之後,我們還怕大宋嗎?”
聽到張洎這話,李煜有些吃驚,自從小周後跟他說了那些話後,他就再沒有想過跟大宋開戰,可聽張洎現在話裡的意思,他一直都在等都在隱忍啊。
“張愛卿,這……這大宋乃虎狼之師,本國主實在不想與他們開戰。”
張洎搖搖頭:“聖上,如今大宋的兵馬已經打到了我們南唐的門口,現在豈是我們不想打就不打的?我們不反抗,難道任由他們屠殺嗎?”
“這……難道本國主從清源郡撤兵,他們也要打嗎?”
張洎點點頭:“他們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攻打我們南唐的藉口,國主覺得他們會輕易放棄嗎?”
李煜沉默了,他覺得張洎所言不差。
許久之後,李煜才終於開口:“那依張愛卿之見,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想要抵擋大宋的進攻,我們必須先控制住柳味的那些使團,而後則是全力攻擊清源郡陳洪進的兵馬,解決了內部,我們纔好全力以赴,抵擋大宋的進攻。”
李煜有些猶豫,問道:“精鹽什麼時候能好?”
“明天就能先研製出一小批來,若是沒有什麼問題,後天就能大規模生產了。”
見精鹽快研製好了,李煜又生出一絲信心來,只要南唐百姓不出什麼問題,想來他們南唐應該能抵擋大宋的攻擊。
“好,張愛卿要儘快催促那些人,再有,命令下去,全力攻擊清源郡,再給鄭王送個信,要他派人監視好呆着驛館的柳味。”
李煜的命令很快被分派了下去,李從善聽到之後有些欣喜,他沒有想到張洎竟然如此支持與大宋一戰,而且他沒有想到,一向懦弱的李煜現在終於肯跟大宋一戰了。
他覺得張洎真是個人才。
而就在李從善這樣欣喜的時候,他命人重兵包圍了柳味等人所在的驛館。
驛館被包圍,驛館內的侍衛有些驚恐,柳味眉頭深鎖,他基本上已經明白了李從善的意思。
現如今大宋兵馬沉兵邊境,他們這些驛館的人就相當於他們南唐的籌碼,如果南唐跟大宋一旦開戰,有柳味等人在手,大宋的人總要有所顧慮才行。
曹珝有些憤怒:“他奶奶的,殺出去跟他們拼了。”
大牛也跟着附和:“跟他們拼了。”
呂端此時卻能保持冷靜:“我們在驛館的侍衛很少,跟他們拼只有找死,而城外的那些士兵一時半會肯定攻不下城門,現在不宜亂動。”
呂端說完,將目光投向柳味,柳味笑着點點頭:“呂大人所言極是。”
“大人,您別極是極是的了,如今我們被包圍了,你說該怎麼辦吧?”大牛一向都喜歡用武力來解決問題。
柳味聳聳肩:“其實也好辦,等就行了。”
“等?這算哪門子的辦法。”曹珝不解了,他們在這裡等,豈不是等着找死。
柳味卻不以爲意,道:“一向膽小的李煜突然派兵將驛館圍住,只有一個解釋,那便是他有可能跟大宋鬧翻,與大宋一戰,可他有什麼勇氣與大宋一戰呢?如果本官所料不差,定然是他覺得我大宋的曹將軍有心滅南唐,因此他纔會孤注一擲,可如果等他發現曹彬並沒有滅南唐意思的時候,你說他會怎麼辦呢?”
“南唐他會將包圍我們的士兵撤離?”曹珝有些不相信的望着柳味。
柳味卻是點點頭:“沒錯,他會把包圍我們的士兵撤離。”
說道這裡,柳味又是淺淺一笑:“當然,最爲重要的是,南唐與陳洪進真大展開了廝殺,李煜覺得他們很快就能夠拿下陳洪進,可根據本官對陳洪進的瞭解,南唐就算想拿下陳洪進,卻也必須付出慘痛的代價,這個代價會讓李煜明白,繼續這樣下去對他南唐來說是很吃虧的。”
說完,柳味端起一杯茶淺淺飲了一口,其實除了這些理由外,還有一個理由,李煜之所以會撤兵,是因爲他很快會發現,張洎一直都引以爲傲的精鹽的研製會失敗,當李煜聽到這個消息後,他還敢再觸碰大宋的鋒芒嗎?
除非他真的想亡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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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洎躊躇滿志,現在的他覺得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他相信只要南唐百姓不再依賴大宋的精鹽,只要他們團結一致萬衆一心,他們一定能打敗大宋的。
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讓息歸等人支持南唐與大宋一戰,而他對這個很有信心,只需要將韓熙載留給他的那些東西拿出來就行了,他相信息歸的那些人看到那些東西后,一定會聽從他的調派的。
可就在張洎這樣自信滿滿的時候,他的一名屬下急匆匆來報:“大……大人,研製精鹽的地方出了問題。”
張洎眉頭一凝,而後冷冷的道:“出了什麼問題?”
“今天我們研製出了精鹽,於是便想嘗一下,可不曾想剛吃完一炷香的時間,所有食用過我們研製出精鹽的人身上都出現了紅斑,那些紅斑倒不致命,可卻令人全身奇癢難忍。”
“身上出現紅斑?”張洎心頭一驚,暗想可能是鹽礦裡的一些雜質沒有清除乾淨,這才導致了這種情況。
而精鹽出現了這種情況,又怎麼能推廣全國?
張洎突然覺得自己高興的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