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莊庭院的桌子上,放着一罈酒,酒成琥珀色,讓人望之慾飲。
晉王淡然一笑:“看來本王跟蘇先生今天是來對了,好,本王跟蘇先生就來嚐嚐柳駙馬新釀的葡萄酒。”
幾人坐下之後,先各自喝了幾杯酒,喝罷,柳味笑道:“王爺在開封府日理萬機,想來不是無緣無故來酒莊的吧?”
晉王見柳味看破,也不掩飾,道:“是這樣的,本王跟蘇先生對柳駙馬的酒莊很是好奇,因此想來看看,不知柳駙馬是否同意呢?”
柳味淡笑:“這是在下榮幸,喝完這杯酒,在下就領幾位到處轉轉如何。”
晉王頷首,而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此時柳家酒莊很多工人都在忙碌,柳味倒也不介意,領着他們三人到處轉,看完這裡看那裡,把酒莊各處幾乎都看了個遍,乃至走到自己住的那個小院才突然停下。
蘇另看見到那小院之後,則淡笑道:“柳駙馬,這小院倒幽靜的很,可否請王爺進去小坐一會呢?”
蘇另看說這話的時候,潘惟吉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柳味連連拱手:“此乃在下平時休息之所在,自然能請王爺小坐,請。”
說着,便很是大方的請晉王他們進了小院。
小院此時已露殘景,倒談不上幽靜,柳味打開書房,請晉王他們坐下,而後喊來柳全,要他弄些酒菜來,既然小坐,不吃點喝點怎麼能行?
晉王坐下之後,眉頭微凝,屋內並無任何刺客的痕跡,難道那個方八看錯了?
就在晉王這樣想的時候,蘇另看突然起身道:“來時好像吃壞了肚子,不知酒莊茅房何在?”
“小院一角就有,蘇先生請自便。”
蘇另看頷首,然後捂着肚子走了出去,而蘇另看離開書房後,卻並沒有去茅房,而是將小院兩旁的其他房間仔細搜查了一遍,這樣搜查完,才又回去。
蘇另看回去的時候,晉王、潘惟吉他們正在討論征討南漢的事情。
“南漢國主荒淫無道,百姓流離失所,家父此去,必當蕩平南漢。”潘惟吉說着,一雙眼睛則四處瞟,只是什麼都沒發現,而正因爲什麼都沒發現,他便更是使勁說南漢的壞話,想讓躲藏在暗處的南漢刺客聽到,如果她忍不住刺激而有所行動,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潘惟吉表現的很憤青,柳味則淡然笑道:“潘公子此言不差,南漢國主的確荒淫無道,只不過南漢的百姓卻是無辜的,當今聖上派令尊去攻打南漢的意義是什麼?並不只是要南漢領土那麼簡單,聖上想要的,是這個天下太平,是結束五代十國時期的混亂局面,只有江山一統,百姓才能安居樂業。”
柳味這話,說的輕鬆自然,好像根本不明白潘惟吉用意,那晉王則聽的熱血沸騰,他是王爺,江山一統那也是他的目標,這柳味的話,可謂是說到了他的心坎上。
幾人說着的時候,柳全將酒菜給端了來,柳味淡然一笑,道:“來,來,喝完再談,難得談得如此投機。”
在柳味仰脖喝酒的時候,晉王看了一眼蘇另看,蘇另看微微搖頭,晉王微一凝眉,也將酒一飲而盡,這樣吃了幾杯酒後,晉王便提出告辭了,潘惟吉本想多待,可晉王都走了,他也不好多留,也只好起身離去。
柳味送他們幾人離開酒莊後,這才漫步回到書房,進得書房,花瓊仙正倚在牀上,臉色有些蒼白,見到柳味進來,卻也不搭理他,柳味在酒桌旁坐下,夾了一口菜,笑道:“花姑娘生氣了?”
“自然生氣,你們剛纔說的話本姑娘可都聽到了的。”
柳味聳聳肩:“書房的密室並不隔音,姑娘能聽到,一點也不奇怪,只不過在下說的都是實話,爲天下蒼生計,國家一統才行。”
“那爲什麼不能是我們南漢一統天下?”
柳味苦笑,似乎覺得花瓊仙這句話很可笑。
“那也要你們南漢國主有這個本事才行,可他有嗎?”
花瓊仙一時無語,她是女巫宗的少宗主,他們南漢國主是個怎樣的人她再清楚不過了,他連一個南漢都管理不來,更別說是整個江山了。
“我要離開。”花瓊仙雙目微凝,甚至帶着一絲寒意。
可柳味卻搖搖頭:“不行。”
“爲什麼?我繼續留在這裡,對你對我來說都不好。”花瓊仙是真的想離開了,今天潘惟吉的話雖只是想激怒她,可卻讓她突然感覺到亡國正在慢慢向她靠近,她必須儘快趕回南漢才行,雖然在她心底,對於柳味剛纔說的話,提不出一點反駁。
世上的事情就是這樣,有道理是一回事,做不做聽不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柳味對於花瓊仙的話淡然一笑:“因爲現在根本不是離開的時候,而你也離不開京城,我敢打賭,晉王和潘惟吉既然都懷疑到了柳家酒莊,那麼在整個柳家酒莊周圍,必定布有無數探子,你是出不去的。”
“可我一定要離開,我……必須儘快回南漢,就算亡國,我也必須回去。”花瓊仙望着柳味,眼神裡有一股執着,那股執着讓任何一個人看了都不忍佛她的意。
柳味猶豫了一下,最後起身道:“再等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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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呼嘯,晉王在馬車中陷入了沉思,他們將柳家酒莊都看遍了,怎麼會沒有南漢刺客的蹤跡,難道一切都不過是別有用心的人所爲?
這樣不知走了多久,晉王才擡起頭看了一眼蘇另看,道:“是否安插了探子?”
“王爺放心,柳家酒莊周圍安插了兩批探子,只要柳家酒莊有動靜,我們立馬就能知道。”蘇另看說到這裡,猶豫了一下,可他也只是猶豫了一下,他對於自己之前的推測是很自信的,中秋節那天晚上的事情跟柳味應該沒有關係,可此時的晉王卻隱隱間有着難以言明的堅持。
晉王的堅持,讓蘇另看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好像自己突然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對於蘇另看的猶豫,晉王並未察覺到,現在的他只是想知道柳味跟南漢刺客有沒有關係。以及潘惟吉跟柳味是什麼關係。
“蘇先生,你對潘惟吉在柳家酒莊出現,有何看法?”
蘇另看沉思片刻,道:“以我們所知,潘美可能已經知道殺害潘惟德的人是柳味,只是沒有證據罷了,可沒有證據並不代表不能報仇,從今天潘惟吉的表現來看,他似乎對於南漢刺客在柳家酒莊一事也是有心的,只怕……只怕一切可能都是他在搗鬼。”
“你是說開封府衙的信以及那個方八都是潘惟吉所爲?”晉王有些驚訝,因爲他雖然對潘惟吉生有警惕之心,可那潘惟吉纔不過是個弱冠少年,他怎麼可能做的了這種事情?
蘇另看並沒有因爲晉王的驚訝而有任何改口的意思,只說道:“我們的人在暗中盯着方八,不妨等有了消息後再做定論。”
潘惟吉的馬車離開柳家酒莊後,柳家酒莊附近便多了另外幾個人,只是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們的存在。
潘惟吉神色並不是很好,他搞不明白到底哪裡錯了,那南漢刺客怎麼可能不存在?她明明就在柳家酒莊的,可怎麼會突然消失呢?
自己今天之所以去柳家酒莊,就是爲了防止柳味在得知晉王到了之後有什麼行動,可至始至終,柳味都沒有離開過自己的視線啊?
難道他一早就得到了消息?潘惟吉這樣想的時候,連他自己都搖了搖頭,他針對晉王所做的一切,柳味不可能知道的,他也不可能聰明到能夠預卜先知。
就在這個時候,潘惟吉腦海中突然閃現當時書房的格局,而後雙眉微凝,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而冷笑後,則是懊悔,怎麼現在纔想到,如今已經離開柳家酒莊,就算再趕回去,怕也是不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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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潘惟吉很快便又恢復常態,冷冷笑道:“柳味,看我們兩人誰玩得過誰。”
這樣說完,潘惟吉又道:“通知方八,在接下來的幾天裡,不準跟我們的人接觸。”
潘惟吉對晉王身邊的那個蘇另看還是很忌憚的,蘇另看是晉王的第一智囊,他肯定會想到派人監視方八,所以他絕對不能讓方八出現任何差錯。
潘惟吉這樣吩咐完,馬車突然停在了大街上,潘惟吉微微凝眉,道:“怎麼停了?”
車伕指了指街前面,道:“公子,前面地上躺着一人,好像……好像昏倒了。”
潘惟吉看了一眼地上男子,神色微冷,道:“繞過去便是。”
車伕連連迎着,然後從一旁小心饒了過去,馬車經過那人身旁的時候,潘惟吉透過車簾看到了那人的面目,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臉色蒼白,奇瘦,不過他好像並沒有昏倒,因爲潘惟吉看到他還睜着眼睛,可怕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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