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時節,金陵城已是鳥語花香了。
最近金陵城都在盛傳一件事情,那便是大宋護送李煜歸國,並且討伐篡權的李從善。
李從善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有些憤怒。
“可惡,宋人竟然這般狡詐。”
斷足人嘴角露出一絲淺笑,他是個聰明人,當宋人這樣做之後,他便知道了原因。
“聖,宋人定是害怕您的本事,因此才送李煜回來的,試想南唐是有李煜好滅呢,還是有聖好滅?”
李從善點點頭,但神色之間仍舊有緊張“宋人如今討伐我南唐,先生覺得朕該怎麼辦?”
“聖既然已經坐了這個帝位,怎麼能輕易讓出來呢?只要打敗了大宋的人,誰還敢再找聖的麻煩?”
李從善覺得斷足人說的有道理。
“可如今謠言四起,對朕十分的不利啊。”
“謠言只是謠言罷了,只要聖掌握着兵權,誰能怎麼樣你?”
金陵城謠言四起,而精鹽的供應也斷了,百姓人心惶惶。
張洎在見到這種情況的時候,有些痛心,可他又很清楚,這是他的無奈之舉,想要宋人放回他們的國主,只有這個辦法才行。
而他又有點欣慰,如今大宋兵馬未至,謠言已起,可知宋人早已想到了對付李從善的辦法,而如果這個方法運用得當,他們南唐不會遭到太大的損失,甚至連兵馬都不必有任何折損。
想到這裡,張洎覺得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窗外春風很柔,景色很美,張洎望着窗外的景色露出了一絲淺笑,然後端起桌前的一杯酒一飲而盡。
張洎死了,服毒自盡。
當這個消息傳到李從善耳裡的時候,李從善突然有一種被騙的感覺。
他突然明白張洎爲何要勸他登基爲帝了,原來張洎的一切都不是爲他而考慮的,而是爲了那個指揮吟詩作詞的李煜。
他的心裡很不能平衡,爲什麼?
爲什麼他雄才大略,能夠帶領南唐走向富強,可張洎卻不支持他?
爲什麼李煜是個無能的人,可張洎卻偏偏支持他,甚至爲了他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
他不能夠理解,他甚至不相信世竟然有張洎這樣的人。
李從善不理解,因此他憤怒,憤怒的想要殺光朝那些之前心向李煜的人。
可他到底還是個理智的人,他忍了。
他覺得算自己要殺人,也必須等滅了李煜才行,到那個時候,整個南唐都是他的,他想殺誰殺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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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時節,曹彬和柳味等人的兵馬終於進入了南唐境內。
因爲之前的謠言以及李煜在南唐的影響力,他們一開始並沒有受到什麼阻力。
不過在他們進入滁州的時候,遇到了南唐兵力的阻擋。
滁州是攻入南唐都城金陵的最後一道屏障,李從善也是個用兵好手,他知道若從一開始派兵阻擋的話,難免損耗過大,把戰線也拉的太長,因此他覺得引誘宋軍孤軍深入,然後在滁州與他們來一次決戰更好一些。
宋人只有五萬兵馬,如果後續補給跟不的話,那他們只有任由人宰割了。
滁州守將名叫汪遠,是南唐的一員猛將,更爲主要的是,他是李從善的親信,親的不能再親的親信。
汪遠身材高大,武藝精湛,在宋人到來之前,他已是將滁州裝備的如同鐵桶一般,在他看來,除非宋人會飛,不然他們是絕對不可能過了他滁州城的。
滁州城外草長鶯飛,曹彬和柳味等人帶兵來到了滁州城下,五萬大軍浩浩蕩蕩。
雙方未正式交戰之前,李煜先行出列。
“城的可是汪愛卿?”
汪遠站在城樓之望着喊話的李煜,而後露出一絲不屑“我道是誰,原來是李國主啊,不知李國主有何指教?”
李煜聽到汪遠這話,心頭一沉,知道他已不怎麼認自己這個國主了,但算汪遠不認,有些話他還是要說的,因爲他並不是說給汪遠一個人聽,他是說給滁州城那千千萬萬的百姓和將士聽的。
“哼,身爲臣子,你們竟然趁本國主不在陰謀造反,你們可知罪?”
汪遠一聲冷哼“並非我們造反,而是國主你被宋人軟禁,我家聖爲了南唐計,必須登基罷了。”
“強詞奪理,宋人何時軟禁本國主了,分明是你們篡權奪位,如今卻找出這種藉口來,如今宋人幫本國主復國,你們若是識相,儘早來降,興許本國主還能饒你們一條性命。”
李煜這麼說完,滁州城的那些將士已是紛紛議論開來。
“什麼,我們的國主並沒有被宋人軟禁?”
“要是軟禁了,宋人能幫我們國主復國?”
“真沒有想到,國主對鄭王那麼好,他卻篡權奪位……”
這些士兵議論紛紛的時候,汪遠突然抽刀將一名侍衛的腦袋給砍了下來,鮮血噴灑,是那般的奪目。
“爾等若再妖言惑衆,下場如此。”
見汪遠出手殺人,那些士兵頓時害怕了,汪遠手裡的親兵有不少,他們要是這樣,還不被屠殺殆盡啊?
議論聲停止了,汪遠有些得意,在他看來,只有武力纔是解決一切問題的關鍵。
柳味見汪遠殺人,露出了一絲冷笑“像這種從來不知道體諒你們的人,你們又何必給他賣命呢?你們的國主在這裡,只要你們投降,等他再登帝位,絕對不會虧待你們的。”
那些士兵有點猶豫,可如今汪遠隨時都能夠殺了他們,他們又能怎麼辦?
雙方這樣喊過話後,並沒有真正的展開廝殺,曹彬命人在滁州城五里之外安營紮寨。
營寨紮好,篝火燃起的時候,曹彬進了柳味的營帳。
“柳駙馬,如今滁州城守將並不認可李煜,我等該如何破城?”說到這裡,曹彬又道“我們這次並不是滅南唐的,因此如果折損太大的話,怕有點不划算。”
曹彬說完,柳味點了點頭“曹將軍說的不錯,所以我們不會跟汪遠硬拼的。”
曹彬有些不解“可若不拼,如何攻下滁州城?”
“從今天的情況來看,滁州城的不少士兵還是心向李煜的,只要他們肯陣前倒戈,我們便能衝進城殺了汪遠,而只要殺了汪遠,這滁州城也破了。”
曹彬頷首,只是又道“想讓他們倒戈,並不容易吧?”
“其實沒有什麼容易不容易的,那汪遠嗜殺,如果我們散播謠言,稱汪遠準備在擊退我們宋軍之後清除那些心向李煜的士兵的話,那些士兵會不會因爲一種危機感而與我們合作?”
“這……這倒是個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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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圍滁州城三天而不攻,這讓汪遠覺得很怪。
而在這三天之內,滁州城一直有謠言相傳,說他準備殺了那些不聽從自己命令的士兵,算他們有二心,也要殺。
因爲這些謠言,軍不少士兵經常暗自嘀咕,好像在陰謀大事。
見到這種情況後,汪遠很生氣,爲此每天都要殺幾個人來警示其餘的士兵。
而在汪遠這般肆意殺人的時候,那些士兵更是害怕了,不僅那些士兵害怕,連汪遠的一些親兵都有些忌憚,他們的頭領視人命如草芥,會不會突然有一天殺了他們?
黃昏後,春風輕柔的像情人私語。
有幾名士兵真的在私語。
“將軍這般殺人,我等跟着他,不知什麼時候被殺了。”
“是啊,這幾天我的心裡七八下的,很不安呢。”
“如今國主並未被宋人扣押,那李從善分明是篡權奪位,我們不如投靠國主……”
“只是……只是大宋打得過李從善嗎?”
“宋人實力不弱,聽說那位大宋第一才子柳味也有跟來,他們幫國主復國應該不成問題……”
“好,既然如此,我們今晚破城而出。”
“不急,破城是要破城的,不過我們必須想辦法跟國主取得聯繫才行……”
夕陽落盡,夜色降臨,今夜有星無月。
李煜受到了城將士秘密送出來的信,他看過之後大喜,連忙將之告訴柳味,柳味看完後點了點頭,找來曹彬,命他們的人今夜子時與城將士會合。
曹彬聽完柳味命令,心大喜,他沒有想到柳味的計謀竟然真的成功了,那些城士兵真的陣前倒戈了,如此一來,他們要攻下滁州城倒容易了許多。
“柳駙馬放心,今天晚,我們定能攻下滁州城,殺了那汪遠小兒。”
夜色深,滁州城內外一片沉寂,子時,城的一夥士兵悄然向城門處趕去,城門處很靜,只有幾根火把燃着。
這些士兵心頭一喜,於是再顧不得許多,立馬向那邊衝殺而去。
可在這個時候,城樓處突然出現一人來,這人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而後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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