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晨與宗澤所領的人馬進展非常順利,自率一部從太行山中部方向攻擊的折彥質部,仗打的也還算輕鬆。在完顏宗翰率部攻至開封時候,留守天井關的人馬並不多,而且河東一帶的義軍已經數次對天井關的金軍展開了攻擊,讓金軍沒辦法得到各種補給,也沒辦法休整。金軍苦不堪言,在折彥質率大軍與河東的義軍一道攻打天井關的時候,他們終於不支投降。
爲了泄恨,折彥質將所有俘虜的女真人全部斬殺,將那些漢軍當俘虜編入自己麾下的廂軍中。
這是這個時代將領的作戰取勝的普通的做法,以對方的俘虜壯大自己的力量。
不過這樣做也是有風險的,萬一這些俘虜兵在關鍵時候潰逃或者反水,那就慘了。這是王晨不願意將俘虜兵馬上編入自己的部下,而是將他們集中看管,按各種類別對待的重要原因。但折彥質還是依其原先的想法,將那些金軍中的漢軍等僕從軍軍士編入自己的部下,只是將那些罪大惡極者斬殺。
沒費多少勁就奪回了天井關,折彥質留下五千人馬鎮守這座雄關,餘部繼續往北方向行進。
澤州一直被金軍包圍,但金軍沒能力將其攻破,兩方一直僵持着。折彥質所領的北伐軍攻破天井關後,很快將這一僵局打破。圍攻澤州城的金軍不敢再呆在澤州城外,迅速北撤至隆德府一帶。
澤州城被金軍圍困了近半年之久,雖然朝廷令義軍支援,但都無力打破金軍的包圍圈,幸好澤州城內積存的糧食較多,勉強支撐到王師北伐。在澤州之圍之時,城內的守軍只剩下三千多名了,這還是不斷從百姓中補充之故,在相持戰中傷亡的軍士數量超過了五千。
城內的房子幾乎沒有完整的。那些梁木都拆下當檑木使用。因爲糧食的供應緊張,每人每天都是定量供應,每個人都是吃不飽,在折彥質率軍進到澤州城的時候,他看到的都是面黃肌瘦的軍士和百姓。到處是一片狼藉,讓久經戰事的折彥質也是忍不住心酸。
折彥質將澤州守軍英勇不屈,奮力抵抗的事蹟飛報了朝廷,併爲他們請功。
在折彥質率北代的大宋王師開進澤州城的時候,澤州城內到處都是一片哭聲。
勝利來的太不容易了,他們還要堅持下去。讓他們堅持下去的理由就是。朝廷沒有放棄他們,一定會率軍救援的。義軍時不時出現在澤州城下,更讓他們堅信,朝廷更大規模的救援很快就會到來。要是沒有這些信念在堅持,說不定城內的軍民早就崩潰不支了。
澤州城的知府與守將已經在與金人的作戰中戰死,現在代主澤州政務的是一個名叫蕭思哲的年輕人。此人原本是澤州知府張年手下的一名知縣,進士出身,自氣方見的他在中舉後,向朝廷提出要到河東任職。最終來到了澤州,並趕上了金人的南侵。
因爲能力出衆,又是進士出身,張年戰死後。蕭思哲就被其他人推爲主持澤州事務之人。也幸好代掌政事的是蕭思哲這樣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要是年長者,說不定沒有意志堅持。蕭思哲在看到折彥質後,終於忍不住心裡的悲傷。在向折彥質報告這半年以來抗金的情況後,當衆嚎啕大哭。
城內守軍傷亡過五千,百姓死難者近半。壓在他這樣一個年輕人身上的擔心有多重,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所有壓力都解除後,蕭思哲真的有崩潰的感覺,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和悲傷,大聲痛哭起來,爲這半年以來的艱苦和堅持,爲無數死難的大宋軍隊而痛哭落淚。
“男兒有淚不輕撣,只是未到傷心處!”蕭思哲的當衆大哭,也感染了許多人,那些跟隨這個年輕人力戰禦敵的各級官員,還有面黃肌瘦的軍民,也都跟着落淚,許多人是真的傷心,但更多的人是喜極而泣。折彥質雖然在起起伏伏中練就了鐵石心腸,但面對全城百姓的痛哭,他也忍不住兩眼發熱。
折彥質也告訴了澤州軍民朝廷遣大軍北伐的事,將王晨率軍收復磁州、相州、洺州的事都向百姓們說了。聽到王師大規模北伐,還是王晨這個大宋的“名將”率領,澤州城的百姓一片歡騰。
折彥質也代澤州百姓向朝廷上表,請朝廷免除澤州百姓三年的賦稅,以讓他們休養生息。聽到折彥質準備這樣做後,澤州的百姓更是喜極而泣,他們越加慶幸這半年來面對金人攻城的堅守了。
折彥質在安撫了澤州的百姓,並請示朝廷讓蕭思哲繼續擔任澤州知府後,並未在澤州休整,繼續北上,準備攻打隆德府。
隆德府的守將是金國宗室子弟完顏撤離喝,這是個各方面表現都是非常出色的將領,其麾下有人馬五萬人,其中女真兵有一萬五千人。攻打隆德府的戰役肯定會打的非常艱苦,但折彥質抱着必勝的信心。他也只有打下隆德府了,纔有可能北上攻擊太原,這是必取之地。
折彥質麾下人馬總共有近二十萬,包括六萬禁軍,十萬廂軍,還有沿途加入他們的義軍。兵強馬壯,又是挾着各地大勝的兵威面去,折彥質並不擔心什麼。
金軍在隆德府的駐軍也只能得到太原之軍的支援,東西兩則都是大山,也沒有金軍佔領的城池。要從太原支援隆德府,道路可不太好行,大部都是山路,不適合大規模的騎兵行進。更何況,沿途有大量得朝廷招撫的義軍會對金軍四處襲擾,即使金人派出援軍,也不敢放心大膽行進的。
王晨部、折彥質部進展順利,東面宗穎的人馬也沒遇到什麼大的麻煩,他們在佔領洺州後,繼續北行,準備攻打趙州。趙州原本叫慶源府,在被金軍佔領後改名爲趙州,後世非常著名的“趙州橋”即在這裡,這個地方也是宗穎部此上必須要攻取的地方。
趙州的金軍守軍才一萬五千人左右,對能不能順利攻佔趙州,宗穎是一點都不擔心。
西面的川陝軍進展也非常順利。
完顏婁室在進攻陝西時候,沒討到便宜,反而折損了一定的人馬。在大宋全面北伐後,金國朝廷急令完顏婁室回師國內,準備支持太原、真定府一線。
起初金人打探到的情報是,宋軍將在太行山一線展開大規模的軍事進攻,並沒打探到川陝軍也參加行動。金國內人口數量不多,軍隊數量也才幾十萬,這還是大量僕從軍加入的結果。這樣的兵力在應對宋軍大規模的攻擊時候,顯得非常捉襟見肘。國內的不穩定因素要彈壓,各條戰線上的城池要鎮守,這麼點兵力怎麼都不夠。因此西線的完顏婁室部就被急調回國。
完顏婁室所部的精銳力量快速北撤,那些僕從軍鎮守的城池根本沒辦法阻擋張浚所領的二十幾萬大軍的攻擊,宋軍進展異常的順利,直指太原而來。
現今情況下,面對大宋軍隊數個方向大規模的反擊,金國上層人物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
完顏婁室在率軍撤回國內的時候,曾向皇帝吳乞買上表,建議放棄河北、河東一帶突前的那些城池,即相州、磁州、洺州一線,將這些地方的兵力北撤,加強太原、真定府、燕雲一帶的防守力量,但沒被採納。在戰事未打響之際,金國上下都對宋軍的北伐之師戰力持懷疑態度,認爲宋軍很難將這些地方攻下來的,堅守這些城池,不但可以極大地延緩宋軍北上的速度,而且還可以大量殺傷宋軍,消滅其有生力量,畢竟攻城方付出的代價要大很多。
但誰也沒想到,相州、磁州、洺州、邢州這麼快就丟掉,數萬有生力量被宋軍殲滅,這讓吳乞買及完顏宗翰、完顏杲等人感覺到了肉痛。他們也馬上下令,進一步收縮各地人馬,令河北、河東諸多城池的鎮軍,在搶掠大量物資及百姓後快速北撤,退回到太原、真慶府一線。
這一帶,就是後世的華北平原,地勢平坦,適合騎兵的大規模運動戰。金國上層已經認識到,他們不擅長防守,即使有堅城可守,也是抵擋不住宋軍的攻擊的。依城池而守的大金軍隊遲早會被宋軍殲滅的,與其這樣被宋軍各個擊破,不如前所有力量回撤到一塊,捏成一個拳頭,狠狠打擊宋軍。
最終這樣的想法佔據了主導地位,吳乞買、完顏杲、完顏宗翰、完顏宗弼等金國上層人物都支持這樣的決定。各地的金軍迅速北撤,趙州、保州、祁州、宿州、霸州、慈州、隰州、汾州等相繼被金人放棄,原本準備再打上幾仗的王晨及宗穎,在率軍趕到這些城池的時候,面對的都是被金人血洗後的空城。金軍在佔領這些城池的時候,是準備長期統治的,因此對這一帶的百姓並沒有趕盡殺絕,甚至都沒有大肆擄掠,待他們要放棄了,這才大開殺戒,屠殺了一番各地的百姓,將錢糧都搶掠後,往北方撤退。在看到一座座城池裡面的慘狀後,所有宋軍將士都是忍不住的怒火沖天。
“血仇一定要用血來報!”這是全軍將士憤怒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