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追亡逐北

黑暗,終究將天地間的一切席捲,自大同府以南,一直延伸到西京北面的古長城,卻有無數火把如長龍將黑暗驅散。

沾染了血色的甲冑看起來甚爲殘破,但手中的兵器卻緊握!身軀的疲累絲毫沒有阻擋他們精神上的興奮,高舉的龍旗獵獵作響,大宋贏了!

數十萬軍卒的正面對決,面對遼國人勢在捍衛自己霸主地位的一戰,宋軍利用重甲步卒和強弓勁弩的結合,最終由冠軍侯呂璟和大宋官家趙煦,親自奠定了這一場輝煌大勝!

十五萬遼軍,單單在宋營中就丟下了五萬多人,隨後潰散的遼騎四處逃竄,士氣全失的遼軍已經完全沒了章法,耶律大石和蕭幹極力召集,最終也還是回天乏術。

由漢人和渤海人組成的遼國步卒很乾脆的選擇了投降,遵命強者的意志,本就銘刻在他們血液裡。

大宋中西兩路軍完成匯師,呂璟以三軍統制名義,親自派遣种師道、姚雄、宗澤分三路對潰散遼兵展開追擊,折可適、楊懷玉、呂方等將更是一路追到了北長城!

整個大同府沿線到處是遼軍散落的屍體,冰冷的等待野獸蠶食,呂璟親率十萬中軍,收攏戰場後也終於連夜趕到西京,順利將這裡光復。

遼軍大敗的消息已經造成了全城混亂,宋軍到來的時候,整座城市陷入了無與倫比的慌亂,到處可見趁機作亂的部族,火海蔓延。

所幸呂璟率軍來的快,許多遼國大族在城中還沒有來得及離開,就被鋪天蓋地涌來的宋軍包了餃子,尤其是那些北地漢官,乾脆帽子一摘,轉身又投入大宋懷抱。

在呂璟建議下,哲宗趙煦發佈了既往不咎的聖旨,一時間整個燕雲的漢人都興奮起來,他們瘋狂的加入了追打遼國落水狗的行動中,趁機叛亂的遼國官員和將領數不勝數。

短短兩日,以古北口至太行山長城一線,在大量北地漢人配合下,宋軍實現了迅速掌控。

在河間府拖延了許久的東路軍也開始北上,迅速入駐各城池,進一步加深對燕雲之地的控制。

而在安排好一切之後,呂璟也正式得到了哲宗詔令,加封青唐王!成爲大宋有史以來的第一位異姓王爺!

整個儀式進行的很是簡陋,因爲在成功收復整個燕雲土地後,呂璟將麾下所有騎軍集結,足足湊出來三萬之數,越過北長城,殺入了遼國的雲內州!

一日之間連敗三個部族軍,斬殺的遼人超過一萬!奔騰的鐵騎自南而上,帶給了遼國人前所未有的夢魘!

曾經被他們肆意嘲弄,年年打草谷掠殺的宋人,竟然反過來要打遼國的草谷,怎能不讓契丹人憤怒。

可他們毫無辦法,遼國面積廣闊不假,可麾下各部族自成勢力,失去產出最豐盛的南京道之後,契丹皇室對各部族的統治力大減,再加上東面女真人的威脅,根本難以調動軍力抵擋呂璟率領下的大宋騎軍。

爲此,遼國皇帝耶律洪基幹脆給西京道各部族下了明令,嚴禁出戰招惹宋軍!

這封詔令在遼國境內並未引起多大反響,西京道主要是奚人的地盤,蕭幹都被打的落荒而逃,各部族軍纔不會去觸宋騎的眉頭。

反倒是在大宋,遼國皇帝這樣的一封詔令,引發了全國南北數不清的討論!無論是販夫走卒,還是文人墨客,武夫遊俠,這一刻都忍不住恣意歡騰!

多少年了,大宋就沒有這麼硬氣過!南北各地百姓自發舉辦了盛大的慶祝活動,身在汴京的徽宗趙佶也不得不假惺惺恭賀一番,派遣人手北上勞軍。

舉國歡騰!在蕭關打的西夏滿地找牙之後,如今燕雲光復,遼國人也不是對手!壓在宋人肩膀上的兩座大山突然消去,不知多少歌功頌德的筆墨應運而生。

哲宗趙煦和青唐王呂璟,也成爲了文人筆墨下堪稱華夏經典的君臣和,被許多年輕士子視作大宋中興的太陽和柱石。

而此時渾然沒有察覺到自己聲望急促攀升的呂璟,已經帶領三萬騎軍,追到了黃河幾字形的北面,陰山山麓!

“王爺,這遼國皇帝倒是看的明白,咱們吃下燕雲已經力有未逮,根本不可能再佔領雲內州。”

呂方笑着開口,他如今也是大宋風頭正勁的新銳將領,而在數年以前,他還不過是潭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廝,命運之妙,實在難言。

“無妨,過了今夜,我們也要回返了,真把耶律老兒逼急了,咱們也受不起。”呂璟一邊示意楊士瀚帶領騎軍繼續靠近陰山,一面開口迴應。

大宋如今的情況看起來無比美妙,實則比遼國好不了多少,西面的党項人絕不會坐視宋朝繼續壯大,朝中趙佶又發動叛亂,成立了僞朝廷,整日裡忙着拉攏各方勢力,局勢愈發混亂。

“王爺,找到了!”韓忠武滿面興奮的打馬而來,手上捧着一塊沾滿墨跡的宣紙。

“走吧,去看看。”呂璟接過紙張看了兩眼,驅趕着騰霧馬率軍北上,前世他曾經親眼見證過這上古先民的手筆,今世終於又來到了這陰山之下。

數萬大軍打着火把陸續北上,隨着山勢的起伏,呂璟不得不安排大軍在外駐紮,只帶了上千軍卒入山,穿過茂密的森林和古道,隨着向山峰的不斷靠攏,韓宗武帶領刀鋒軍卒完成的發現,也終於被所有人見證。

“這是......“楊士瀚輕輕撫摸過那些岩石上栩栩如生的盤羊和駱駝、麋鹿、虎狼圖畫,眼中帶着震撼。

“大概有數千年光景了,那時候,恐怕連堯舜禹都沒誕生吧。”呂璟笑着開口,隨着腳步走動,越來越多的巖畫在山峰間顯露,線條雖然略顯笨拙,卻帶着上古時代獨有的蒼茫。

上千宋軍盡數沉默,他們也許不懂得這些陰山古老巖畫的考古價值,但在這個時代,對於古人和先輩發自靈魂的敬重,讓他們懂得這沉重氣氛裡的含義。

這座山峰上發現的巖畫超過三百幅,從生活到戰爭,包攬萬千,其中不僅有野外狩獵的圖畫,也有漫漫大地,稚嫩幼苗破土時的欣喜。

如今站在大宋的天空下,呂璟看到這些圖畫時內心的觸動遠比後世更大,一代又一代先賢在苦難中開拓進取,造就瞭如今華夏文明的繁榮。

身爲後人,要如何對待這份祖先的豐厚遺產?

“宗武,命人在這面山峰下,勒石記功。”

“唯,末將這就找人潤色文筆。”韓宗武目光激動,古有燕然山勒石,今日大宋北上收復燕雲,又見到了這陰山上來自千年前的先人時刻,這豈非天意?

“不用了,就刻四個字,犯宋者,誅!”

“唯!”全軍將士同聲應和,每一道目光裡,都帶着與往日截然不同的驕傲和熱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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