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

本章剩餘內容在【作者有話說】部分。

吃罷午膳後,魏明珠拉着公主在園子裡散步消食。公主走到哪兒,江儼就跟着去哪兒。明珠此時心中有事,見江儼一直跟着煩得要命,扭頭提聲道:“江儼,公主覺得冷了,你去取條披風來!”

江儼一個眼風都沒甩給她,只看着公主。他的耳力過人,公主又離他這麼近,若是公主的吩咐他怎麼會聽不到?

承熹知道明珠有話與她說,似乎不想讓江儼聽到。以爲她想說的是一些女兒私事,只好衝江儼點了點頭,輕聲吩咐他去吧。

江儼沉默須臾,溫聲應道:“好。”話落,眸色微涼地掃了一眼魏明珠,轉身去暖閣取披風了。

魏明珠在一旁看得眼角直抽無語凝噎,前一瞬看公主的時候還是溫暖如春呢,怎麼眨眼功夫看向她就像是寒風臘月了?民間那變臉的絕學還得要個準備的功夫呢,江儼直接無縫銜接的。

可她轉念一想,公主聽她的話,江儼還不是得聽公主的,這麼想來還是自己厲害,面上笑得一派得意。

公主也不知道她在得意什麼,只被明珠挽着手走。誰知明珠領着她走到園中湖邊,把她撇下扭頭就跑了。

這是魏府裡最好看的一個園子,引了圃田澤的水過來匯成了一個小湖。裡頭的水是活水,按理說魚兒都應該順着河流下游離開。卻不知爲何,這湖中的珍貴魚種卻越來越多,從不見少,像是住慣了一般在這裡安了家。

湖中心有個六角流觴亭,亭中立着的男子身材頎長,素色錦衣玉冠束髮。聽到身後的動靜又靜默了一會兒,似胸有成算後這纔回過頭來,正是魏明忼。

方纔明珠撇下她自己跑掉的時候,承熹就心知不對。此時看到了魏明忼在這裡等着,當下便已明白了什麼。

明知自己被這兩人擺了一道,可她總得硬着頭皮走進去,把該說的話都得說了。一條石橋通着湖心亭,上頭青苔溼滑,承熹微垂眼走得緩慢,步伐比往日顯得沉重了幾分。

魏明忼站在亭子裡,隔着十來步遠,目光微暖看着她一步步朝自己走來。三千青絲盡數落於耳後,只有琉璃珠子墜成梅花形的點翠銀步搖隨着步履微移,那流蘇隨她一步一步微微顫動,看得人心癢。

許多年前,她還是個小姑娘,比明珠只高一個頭,也是這樣不緊不慢地走來,儀態萬方步步生蓮。魏明忼看着看着,多年往事便這般紛至沓來,一時之間只覺心神恍惚。

曾經那個沉默寡言的小姑娘,眨眼功夫已經變得這麼優秀了。

看公主進了亭子,魏明忼走近半步低頭看着她,嗓音溫醇輕聲笑了:“今日見了你,便覺比年初那時候氣色好多了,可是有什麼開心事?”

承熹極少與男子距離如此之近,不由往後小退了兩步,兩人之間又隔開了挺遠。魏明忼畢竟是外男,直視於他未免不妥,承熹偏了目光從他肩頭掠過,看向湖中景緻。

只是這問題卻不知該如何答?——有什麼開心事?

難道要說自打江儼回長樂宮以來,她每天都能多吃一碗飯?

這麼想着,倒把自己逗樂了,淺笑着沒作聲。

魏明忼看她不知想到了什麼笑得開懷,臉上笑意微滯。

他知道自己初初回京,和承熹之間隔了幾年時光,不再如曾經那般親近了。四年前她出宮來玩時還能溫聲喊他一聲“明忼哥”,如今卻再不叫了。

他也知道現在的時機不是特別恰當——承熹兩月前剛休夫,怕是還不急着再選駙馬。可他實在等不了了,在他心底埋了很多年的心事,再不說出口,怕是今後再難有開口的勇氣和決心了。

念及此處,他又走上前半步,低頭開口問她:“承熹,你當真不明白我的心意?”

承熹已經猜到了他要說這個,頭一回明珠設宴之時說了那樣一番話,她只以爲是明珠想偏了;可上一次上元節看花燈的那一夜,江儼也這麼問。

當時承熹心生不快,明明魏明忼與自己雙方都無意,爲何他們非要這樣妄加揣測?難道是自己行爲失當,讓人看了生疑?

江儼問的那話被她記入心中,想了兩日,回憶起過往種種,連她也一時分不清自小一起長大的明忼哥到底是怎麼想的了。

只可惜這世間諸事都有因果,唯有感情一事,不是有付出便一定能有迴應。縱是他真於自己有意,也要一顆真心付之東流了。

魏明忼看着她沉默,一顆滿懷期待的心漸漸沉了下去。只聽承熹徐徐開口道:“明忼哥,承熹自小到大,這許多年來只有三個遺憾。”

她面上淺笑也斂了下去,魏明忼便知她所說不是敷衍,一定是心頭憾事,胡亂點點頭,示意她往下說。

“第一個遺憾,是對自己的心意明白得太晚。”

——心意?什麼心意?這一瞬,魏明忼也不知怎的,莫名想起了方纔江儼拿一方絹帕給她擦臉的模樣,一顆心更下沉兩分。

“第二個遺憾,是未經深思熟慮便嫁入了徐家。曾經嚮往過的姻緣卻生生成了這般模樣,實在遺憾。”她感慨道:“卻也因禍得福有了皓兒,說是遺憾也不算遺憾。”

說完她沉默許久沒說話。

魏明忼不由問:“那最後一個呢?”

承熹極認真地看着他,似在他臉上一點點探尋那些早已逝去的舊日時光,深深懷念道:“以前在宮中沒有說得上話的同齡人,承昭又小我四歲,常常無人陪我玩耍。”

“後來大一些了,跟着明珠出宮來玩,看你帶着她玩耍嬉鬧,無論明珠再怎麼調皮任性都會十足包容。那時便覺得羨慕,特別羨慕。”

她看着眼前的男子,眸光深深,“承熹的最後一個遺憾,便是幼時坎坷,卻沒有一個能寵我護我的兄長。明忼哥可願補上承熹這個憾事?”

——沒有一個能寵我護我的兄長……

他問她的心意,她連想都不用想,就能直接給出這樣的迴應……

魏明忼苦笑了一下:“小七,你真是……”話說一半實在說不下去了,換了一種說法輕聲道:“怎麼我認識你這許多年,頭一次知道……你如此狠心?”

許多年前,才四歲大一點的明珠誘着公主出宮來玩,正巧趕上小公主那時候換門牙,牙齒漏風,介紹自己的時候總把“承熹”念成“承七”。

魏家的幾個同齡小孩都喊着“小七”“小七”逗她。後來長大些了懂事了也拘謹了,才慢慢喊回了“承熹”。

而從小帶她和明珠玩到大的魏明忼,只有在被她倆鬧騰得厲害的時候纔會喊她“小七”,這樣喊的時候,往往說明他生氣了。

明知如此,可承熹什麼話都說不出。多年友情,如今明知魏明忼的心意了,她不能給他半點回應不說,自己再如此說話着實惹人厭惡。

將心比心,若是江儼拒絕了她的示好,再跟她說要認她做異性妹妹,估計她也會冷笑一聲扭頭就走的。

承熹心底嘆口氣,不再說話。心中的難過卻一點點發酵,她的朋友一向少得可憐,此後可能要再少一個了。

魏明忼沉默一會兒,深深嘆出一口氣,這才道:“承熹,你可知道以前明珠爲什麼總喜歡進宮找你玩嗎?”

“那時候她年紀小,宮裡除了貴妃姑母又沒幾個能說得上話的人,你又比她大幾歲,便是想與她玩也玩不到一塊兒。”

承熹聽得好奇,記憶中確實如此,她與明珠初識的時候明珠才四歲,說話咬不清字,走路也蹦蹦跳跳的,本就是個小孩子。她那時已經搬到長樂宮了,那便是九歲,她性子乖巧卻喜靜,與明珠性子合不到一塊兒。兩小孩又有什麼好說的呢?

偏偏明珠常常進宮,要麼是給她帶一些宮外頭的新奇玩意,要麼是攛掇着她出宮去玩。那麼小一點的小姑娘說起話來卻頭頭是道的,把宮外頭的新鮮事說得有意思極了,比起只會呆板描述的江儼講得好多了,勾得她心癢癢,覺得自己先前出宮玩的那兩回簡直白出去了。

魏明忼輕聲笑了,“你頭一回來魏家,我就覺得你與家中姐妹都不同,無論誰與你說話你都轉過臉去,聽得十分認真,答話也十分乖巧。跟她們玩不到一塊去的時候就自己一人坐着,也不覺無趣,眼神飄飄悠悠的不知道在看什麼,總是走神。”

“那時我就想,這誰家的小孩兒啊這麼有意思,叫你吃個梨你就聽話得吃個梨,叫你吃紅提你絕對不看一眼柑橘,不喊你吃的話哪怕擺在你手邊也不會動一下。”

“明明是那樣尊貴的身份,沒有半分驕縱不說,還總是拿自己當個外人似的。”

承熹聽得尷尬,她性子一向慢熱,便是跟明珠也是處了兩年,摸透了脾性才慢慢熟起來的。從小到大,唯一一個自從相識起就不設心防的人,也只有江儼一個。

是啊,只有他一個,能輕輕巧巧越過她心中堅壁,帶她一點點知曉這世間歡欣。

魏明忼嘴角微揚,笑意發苦,接着道:“那時候我比你大個幾歲,皇家秘辛也曾聽過一些,知你幼年過得頗爲艱辛,看你那樣一人坐着總覺得可憐兮兮的。便總想叫明珠把宮外頭好玩的東西給你帶進宮,也讓她攛掇着你多出宮走動走動。”

見她眼中帶了笑,似陷入回憶,卻沒半分對自己的留戀,魏明忼看了好一會兒,也不知她是在想什麼,那般溫柔神色竟是自己從沒有見過的。

又是深深一嘆:“聽聞你要嫁給徐肅的時候我特別想不通,明明那駙馬備選裡頭是有我的,還想着咱倆相識多年,怎麼着你也得選我。”苦笑:“怎麼明明十拿九穩的事,偏偏弄成了這樣呢?”

“承熹,你認認真真告訴我,當初你爲什麼不選我?”

承熹看着他許久無言,終是緩緩道:“你在我心中,從始至終,都是明珠的兄長。”

——閨中密友的兄長。

魏明忼深深一嘆,怕自己臉上表情太難看,只好側了臉不敢對着她。

他也沒想太久,苦笑一聲嘆道: “總歸是拿你沒辦法……那我……只好繼續當好明珠的兄長。”

知道了這許多年一直不解的答案,魏明忼心中難過得要命。可回京以來總覺得滿腔心事不吐不快,此時終於說出口了,這難過中卻又有那麼點不知由來的暢快。

語氣倒是稍稍輕快了兩分,擠出一個不怎麼好看的笑,補了一句:“你若是看我順眼,叫聲哥哥也是無妨的。”

承熹眼一溼,淺淺

作者有話要說:  承熹眼一溼,淺淺“恩”了一聲。

申時日光正盛,魏明忼輕吸口氣緩了緩心頭澀意,只覺周身微涼。明明她就站在近處,中間卻似隔着千萬條走不過去的坎。他知道自己走到此處只能停步,終究沒有那破釜沉舟不計後果的勇氣。

魏明忼等了許久,心中期盼的那聲“明忼哥”卻自始至終沒有聽她喊出口。多年遺憾與酸楚慢慢浮上心頭。

到底是不如從前了啊……

作者有話說:最近進入卡文期,想想還有30多萬字才能講完這個故事,我只想狗帶……

我有十幾個精妙的腦洞都躺在存稿箱裡花枝招展,在等朕翻牌子!!!我居然只能以時速500字的龜速填坑!!!

From:立誓不填完坑就絕壁不開新坑的作者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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