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禁

絮晚一邊想着逃跑,一邊又得警惕裕親王手下的折磨,還每天都要給他洗衣疊被,收拾屋子,忙得腳不沾地。

這男子長着一張不討喜的刀子嘴,絮晚看不透他的豆腐心,更覺得委屈。更何況有天清晨的時候,這人睡得迷迷糊糊的,卻還把她拉到牀上吻了個遍……

想到這,絮晚更委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那男子聽她訴了這一通苦,肺都快要氣炸了,拳頭攥得死緊。

他長相好看,王府裡頭喜歡他的丫鬟不知道有多少,知道他是裕親王面前的紅人,上趕着巴結,他也不稀罕。唯獨瞧上這麼一個,偏偏避他如蛇蠍。

當下惡聲惡氣地說:“好,以後我不用你洗衣裳了!我自己洗成了吧!”心中氣極了,發狠威脅道:“可你若是再敢尋死覓活,我讓你家主子先你一步上路!”

絮晚一怔,那男子脣幾次開合,似乎還要說什麼,卻恨恨摔門走了。方走出兩步,又退了回來,惡狠狠瞪了她一眼,把那鋒利的剪刀拿了走。

*

承熹在裕親王府住了兩日,到了第二日傍晚的時候才見到裕親王。

他年過五旬,臉上是掩不住的蒼老之態,多年養尊處優卻眸光陰鶩,從承熹進門之後便死死盯着她,視線如毒蛇一般黏在她身上,靜靜凝視半晌,冷笑了一聲:“與你父親倒是不像。”

這不是個好開頭,承熹不欲與他撕破臉,行了個福禮,淺淺笑道:“曾聽父皇說叔父年輕時也是雷厲風行的人物,承熹此時方知此言不虛。”

她從不會拍馬逢迎,這話自打那日容元綸與她說了內情後便一直在想,想了這好些天,才憋出這麼兩句。

在宮裡這麼多年,見慣了宮人的曲意逢迎,承熹從他們身上學到了一條,便是識時務,情勢不利的時候更不能犯蠢,擠着笑臉也要說兩句好聽話。

裕親王卻分毫不買賬,扯脣冷冷一笑:“這巧言令色的功夫倒是學了個十成十,你父皇就是這般教你的?”

當年先帝本不屬意如今的文宣帝,卻因重病臥牀之際,這個最小的兒子在幾個兄長忙着爭儲之時,每天在先帝牀榻邊侍奉湯藥,感動了先帝。是以文宣帝的幾個兄長都認定他是巧言令色油嘴滑舌的人,這才能把先帝哄住。

話這麼難聽,承熹慢慢冷了臉,自顧自尋了一處坐下了,“敢問叔父此番請我來此,是爲何事?”

“素聞我那五弟疼愛自己的兒女勝過帝王業,本王想知道這話是不是真的?”話落,裕親王又不自知地撫上了自己的傷腿,眸底鬱色更深,卻硬生生扯出一個冰冷的笑意:“若是真的,便留你一命。”

承熹心中一緊,自從被劫持到此處,她一直不敢往最壞的地方想。聽他如此說,又想起城門處的戰備,一顆心沉到了底。

他的謀逆之心竟是多年未改。此番大約是要以自己爲質,逼迫父皇和承昭妥協,即便事敗也可挾着自己,當作退路。

“我父皇待你不薄,當初廢太子的下場叔父也是親眼得見。”承熹冷聲道:“父皇宅心仁厚,讓叔父富養江南,卻不知養出的是如此狼子野心的藩王。”

“放肆!”裕親王身旁長隨怒目斥責,拔了劍鞘就要衝上前來。

承熹一驚,不由閉了眼。

裕親王揮手攔下那長隨,瞧見公主輕輕哆嗦的樣子,冷冷嗤笑一聲。若是他的兒女受俘,定會自行了斷。皇家的兒女,果然都是經不得嚇的軟骨頭。

“一派胡言!”裕親王涼涼笑說:“這帝業本就是你父親從我手裡奪去的,如今也該物歸原主了。”

承熹繃着臉默不作聲,裕親王給身後的長隨使了個眼色,“侄女身邊人手太少,再多派過去幾個。”又對承熹笑道:“如今這天太熱,素聞你身子弱,不如呆在院中好好休養,別胡亂走動,小心過了暑氣。”

承熹心中一咯噔,這便是軟禁了。

“你既叫我一聲叔父,本王也得擔得起這聲稱呼。待今秋大業將成之際,便留你一命。”

*

承熹被送回別院的時候,身後跟着四個身材壯碩的大力嬤嬤,比兩個承熹還要寬。走到院門前承熹跨門檻的時候,一個嬤嬤略略扶了她一把,那結實的手臂比江儼還粗上許多,承熹瞧着都覺心中發憷。

另有四個垂眸斂目的二等丫鬟,每天守在房門前,前日指來的兩個侍婢近身伺候,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有人守着。

承熹摸摸藏在袖中的王府地圖,心中已有悔意,爲何先前要駁裕親王的意思,待自己逃出了府掌握先機,做什麼不成,何苦要逞口舌之快?

裕親王既然說了軟禁,想來重潤先前的話也做不得數了。

丫鬟嬤嬤被下了死命令,除了“公主,該用膳了”“公主,該就寢了”這類必要的話,旁的一句話都不多說。承熹常年睡覺不規律,有一天起來已經巳時了,也沒人喊她起身。兩個丫鬟面無表情守在牀前,瞧着十分滲人。

承熹想與她們說兩句話,旁敲側擊問問王府中的瑣事,卻也無人答她的話。

每天日出起身,日落而息,只三天功夫,承熹便把桌上放着的幾本書翻了好幾遍,都快要倒背如流了。好在她以往便不是愛說話的人,受如此冷遇也不覺得難捱。若是換了別人,興許會被逼瘋。

這日重潤來看她,把此處的丫鬟喝退,承熹忙說:“我能不能給皓兒寫封信?不會說很多的,隻言片語即可。”

重潤靜靜看着她,搖了搖頭:“太子至今也不知那屍體是假的,你若是送了信出去,定會打亂我們的計劃,我不能冒這個險。”

“從這裡到京城,中途驛站無數。”承熹細細與她分辨:“沒人能查到信是從哪送出的。”

見承熹仍不死心,重潤不由失笑,“承熹,你死心吧。我算過了,不到今天冬天,你是離不開王府的。”

連着幾日心中焦慮不安,此時承熹抑不住心中怒意,“怎麼能死心?你父王要圖的大業,是要要我全家人的性命!”

鼎爐中的杜松香燃成了灰燼,許久重潤無言以對,低聲說:“可我攔不住他。我這個女兒甚至整個王府的性命,與他多年圖謀相比,根本不值一提,隨手便可捨棄。”

“護你周全,是我唯一能許諾的。”

承熹默然不語,心中卻不怎麼信這話。重潤也是裕親王的女兒,若謀逆事成,入主京城,自會水漲船高,如何會爲她這個外人費心思?

於情於理,於親於疏,她這話都不怎麼可靠。

卻見重潤眸光澄澈寧靜,靜靜笑說:“我母妃過世後,我外祖怨上了我父王,我跟外祖家的人也不再聯繫。整個虔城,再無同齡姑娘與我來往。”

“承熹,興許我在你心中只是個關係淺薄的普通朋友,可你卻是我唯一的知交密友。”

承熹一怔,聽得心裡發酸,卻不知該如何安慰,抿着脣說不出話來。表面再光鮮的人,心底卻都有各自的委屈。

繞過這沉重的話題,重潤深深吸口氣,瞅了瞅承熹手邊的幾本書,轉而笑問:“可是憋悶?”

承熹點點頭:“左右我被拘在這府中,也去不了別處,你書房裡若是有什麼志怪雜談,多給我帶幾本。”

聽她這話重潤應下,微一遲疑,朝房門外喊了一聲:“慕兒進來。”

承熹順着她的視線看去,見微敞的房門外露出了一張小臉,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烏溜溜的眼睛在房中掃了一圈,這才擡腿跨過門檻。

明明是大熱天,她卻雙手攏在袖中,慢騰騰走了進來。

這是個小女孩,大約比皓兒年長一兩歲,稀疏的軟發紮成了個鬆散的小髻,甫一進門便縮在了重潤身後,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瞅着公主看。

待承熹與她對上了視線,那孩子忙低下頭避開了視線,瞅着地上的磚縫,手指把衣角揉成一團,似乎十分得拘謹。

“這是……”

重潤苦笑:“這是我二哥的庶女,她娘幾個月前去了。”她的二哥,便是裕親王唯一的嫡子,也就是這王府世子了。

承熹不明所以,卻見重潤表情爲難,似是難以啓齒:“我兄長的後院有個侍妾,上上個月不知怎的吃傷了脾胃。病還沒大好,我兄長要與她行那魚水之歡……那侍妾腸胃不適,忍不住吐了穢物,我兄長便叫下人打死了她。”

承熹聽得不寒而慄,好歹也是自己的侍妾,一條人命就因這麼件小事沒了,裕親王教出來的孩子到底都是怎樣的人?

“只是那侍妾還留下個七歲的女娃,就是她了。”重潤接道:“我兄長心不在後宅,這孩子吃不飽穿不暖的,下人又不盡心,飢一頓飽一頓,瘦成了這般模樣。我瞧着可憐,便抱回了自己院子。”

“原先這孩子整日哭鬧,哄了半月才哄好。”重潤牽着身後女孩的手上前來,爲難道:“承熹,我求你個事。”

承熹頓覺不妙,果不其然,重潤接着說:“我又不會養孩子,手下的丫鬟把她養成了這個模樣。拘謹怕生,不敢與人說話。”

重潤面上擠出一個笑,摸摸鼻子尷尬說:“正巧你這這處呆着也無趣,能不能讓她住過來,與你作個伴?”

承熹不由冷了臉,自己被強擄了來被挾爲人質已經夠憋屈了,如今還得給他們養孩子,她自己的皓兒還在京城等

作者有話要說:  承熹不由冷了臉,自己被強擄了來被挾爲人質已經夠憋屈了,如今還得給他們養孩子,她自己的皓兒還在京城等着呢!這裕親王府的人都是怎麼想的,各個把自己當軟柿子捏。

重潤見她冷了臉,忙解釋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瞧着你在這裡呆着無趣,又想皓兒了,便想着把她領了來。”

她長長嘆口氣:“這孩子夜夜生着夢靨,除了我跟誰都不說話。可我自己都是一個人摸爬滾打長大的,教她習武射箭,她又心不在此,實在束手無策。”

“承熹,你是會教孩子的。你若是瞧她可憐,能不能給她說道說道?”

作者有話說:大家聖誕快樂!!!考研的姑娘們繼續加油呀!!!今日留言散紅包!!!

神秘人林中逃亡扎馬步聘禮叵測先蠶禮問話決定休夫熱鍋子和好身份可疑新居當夜徐老夫人病了情不知所起(中)過年情深納面首養病(捉蟲)罰抄書險招侍衛娶親了?事畢受寵若驚(捉蟲)皓兒情不知所起(上)議事有孕事敗事畢進宮賊窩離京情不知所起(上)第二場吻戲哦啦啦動如參商援救整書過年江家回京隱情諷刺(小修)重潤逛街海底針徐老夫人病了大皇子(下)重潤逛街臨別和好食髓知味捉魚咳咳身份可疑小三流產失明姻緣不成情分在?扎馬步淑妃喝藥破相扎馬步進宮賊窩降火援救戰起有孕遇刺侍衛(捉蟲)捉魚刻骨刻骨養女裕親王面首侍讀圍場海底針決定休夫大婚(下)和好夜入林府決定(大修)三公子和重潤動如參商送世子去太學院夜入林府虔城魏家二哥作死玉墜與遺書出城駙馬初回京(小修)林中逃亡整書身份可疑撞破喝藥
神秘人林中逃亡扎馬步聘禮叵測先蠶禮問話決定休夫熱鍋子和好身份可疑新居當夜徐老夫人病了情不知所起(中)過年情深納面首養病(捉蟲)罰抄書險招侍衛娶親了?事畢受寵若驚(捉蟲)皓兒情不知所起(上)議事有孕事敗事畢進宮賊窩離京情不知所起(上)第二場吻戲哦啦啦動如參商援救整書過年江家回京隱情諷刺(小修)重潤逛街海底針徐老夫人病了大皇子(下)重潤逛街臨別和好食髓知味捉魚咳咳身份可疑小三流產失明姻緣不成情分在?扎馬步淑妃喝藥破相扎馬步進宮賊窩降火援救戰起有孕遇刺侍衛(捉蟲)捉魚刻骨刻骨養女裕親王面首侍讀圍場海底針決定休夫大婚(下)和好夜入林府決定(大修)三公子和重潤動如參商送世子去太學院夜入林府虔城魏家二哥作死玉墜與遺書出城駙馬初回京(小修)林中逃亡整書身份可疑撞破喝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