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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連雙歲,五更分二天。
到了秀和院,麗娘已經將攢眉園的幾個丫頭都叫了過來,在‘玉’夫人的屋裡點起油燈,準備了紫金暖爐,候着‘玉’夫人他們回來守歲。
進了屋裡,秋‘玉’和夏‘玉’忙着爲‘玉’夫人和‘玉’老爺換下染了夜霜的外衣。
初見被麗娘帶到了隔間,換了一身輕便的衣裳之後纔來到‘玉’夫人的堂屋裡。
‘玉’老爺與‘玉’夫人已經坐在拔步‘牀’上,圍着紫金暖爐說着話,見到初見進來,便招呼着她過去。初見坐到‘玉’夫人身邊,將冰冷的手放在暖爐上取暖。
‘玉’夫人讓麗娘和靈‘玉’他們都到隔壁屋去守歲,不必留在這裡服‘侍’了。
每個人都想等着辭舊迎新的時刻,寧願通宵守夜,也想把一切邪瘟病疫照跑驅走,期待着新的一年吉祥如意。
初見今天起得早,晚上又折騰,此時在這溫暖的拔步‘牀’上,擁着輕軟的棉被,她有些昏昏‘欲’睡了,打了個哈欠,眼角粘了些眼淚,怔愣聽着‘玉’夫人和‘玉’老爺之間的閒聊。
‘玉’老爺煮着茶,煙霧繚繞,他爲‘玉’夫人沏了一杯清茶之後,柔聲開口,“夫人,可還記得那年燕城初遇?”
‘玉’夫人眼‘波’輕微一動,握着茶杯的手震了一下,她視線轉向窗外,幽聲道,“許久的事情,哪能記得清楚。”
“哦,是麼……”‘玉’老爺有些失望,低頭抿了一口茶,又繼續道,“夫人,過了年,我們找個時間,再去燕城賞蓮,可好?”
‘玉’夫人輕聲道,“過年後家裡事情多,怕是走不開。”
‘玉’老爺抿着‘脣’,目含苦澀望着‘玉’夫人,語氣已有些懇求之意,“那……就等家裡的事不那麼多的時候,我們再去?”
“那也要等到夏季,不然哪有滿池的蓮‘花’給你欣賞。”‘玉’夫人拿了一杯熱茶遞給初見。
初見接過茶,喝了一口,繼續閉眼假寐,順便翹着兩隻耳朵聽着‘玉’夫人和‘玉’老爺之間的八卦。
‘玉’老爺笑了出來,似鬆了一口氣,還有壓抑的興奮和期待,“我倒是忘記了,燕城天氣不同寧城,夫人,再去燕城,在爲我唱一曲西洲曲可好?”
‘玉’夫人點頭淡笑。
初見聽着,卻想起在燕城時候的西洲居來,母親她……其實對過去並沒有忘記的吧?只是不想去記得,越是記得清楚,母親越是感到無地自容和傷心,是這樣的吧……
遠處,響起了爆竹聲,初見攸地睜開雙眸,直起脖看向窗外,爆竹聲由遠至近,聲音逐漸清晰響徹。
新的一年到來了。
家家戶戶都在燃放爆竹迎接新年,嗶嗶叭叭的爆竹聲參雜着歡呼聲陣陣傳了進來,大家都在以熱烈的方式表達除舊迎新的歡愉和吉利。
“父親,母親,新年快樂。”初見看着‘玉’老爺和‘玉’夫人,釋開燦爛明媚的笑容,甜聲道。
‘玉’老爺與‘玉’夫人相視一笑,‘玉’老爺溫聲道,“新年了”
‘玉’夫人笑着點頭,看向初見,“累了否?去隔壁屋裡睡會吧。”
初見應聲,從拔步‘牀’上爬下來,趿了鞋,突然擡頭問‘玉’夫人,“母親,明日我們不能去走親戚嗎?”
“明日……我們都不需要出去。”‘玉’夫人遲疑了一下,纔開口道。
“好吧”初見失望地嘆息,“那我先去休息了。”
‘玉’夫人頷,對初見道,“明日就睡晚些再起身,家裡明日也沒什麼事。”
“嗯,好。”眼皮已經快撐不起來,初見打了個哈欠,出了屋裡,正好麗娘和靈‘玉’從隔壁的屋出來,麗娘進去服‘侍’‘玉’老爺和‘玉’夫人休息,靈‘玉’則帶着初見要到隔壁內屋休息。
“我們回攢眉園去吧。”初見拉住靈‘玉’,想起在這秀和院休息的後果,這裡隔音效果差,她還是爲了以防萬一,回攢眉園的好。
靈‘玉’微感愕然,但仍拿了紙燈在前面爲初見照明,出了秀和院。
“靈‘玉’,你知道明日初一有什麼熱鬧看不?”夜涼如水,帶着霧氣的夜風滲如骨髓,初見馬上醒了一半,想起今夜母親臉上怪異神情,她開口問靈‘玉’。
靈‘玉’在前面回答,“明日是初一,是要到岳父家走親戚的,不過老爺這麼多年來都不曾……呃,二姑娘,這個……”
“你是說,大年初一走親戚,是要到岳父家年?”初見了然,莫怪母親眼底含幽,父親語氣苦澀。
“嗯,這是自古流傳下來的習慣。”靈‘玉’道,然後仔細向初見解釋着新年拜年的一些習俗規矩。
在齊寧國一般大年初一至初是要走親戚拜年,他們的年不若現代只需到親戚朋友家作客聊天這般簡單。
初一那日男須帶禮物到岳父家,進‘門’後要先向佛像、祖宗影像、牌位各行叩禮,然後再給長輩們依次跪拜,主人要留客吃飯。
初二到同僚夥伴拜年,一進屋‘門’,僅向佛像叩,如與主人系平輩則只須拱手一揖而已,如比自己年長,仍應主動跪拜,而主人應走下座位做攙扶狀,連說免禮表示謙恭,不宜久坐,寒暄兩句客套話就要告辭。主人受拜後,也應擇日回拜。
初是串‘門’式的拜訪。對於左鄰右舍的街坊,素日沒有多大來往,但見面都能說得來,到了年禧,倘或坊鄰親朋多,難以登‘門’遍訪,就使遣下人帶名片去拜年,稱爲“飛帖”,各家‘門’前貼一紅紙袋,上寫“接福”兩字,即爲承放飛帖之用。
靈‘玉’跟初見講完這些習俗的時候,她們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攢眉園,初見用溫水擦拭了臉,便上了‘牀’榻抱着柔軟的被悠然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母親坐在‘牀’沿,撫‘摸’着她的鬢角在幽聲嘆息。
第二日,初見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竿。
她伸了個懶腰,掀開軟被坐了起來,突然眼睛一亮,‘牀’腳處竟有一條龍形彩繩繫着的小紅袋,初見解下彩繩一看,小紅袋裡裝着九個銅錢。
“靈‘玉’,這是什麼?”心中疑‘惑’,恰好看見靈‘玉’端着熱水走進來,初見出聲問道。
靈‘玉’笑容滿面,似是感染了氣節的歡愉,“這是夫人給姑娘的壓歲錢吧。”
初見將彩繩放到枕頭底下,聽說壓歲錢可以壓住邪祟,且不管是真是假,母親的心意她是明白的。
“靈‘玉’,母親在秀和院吧?”初見自己拿了件新衣裳穿上,一邊問着靈‘玉’。
“在呢。”靈‘玉’爲初見整理着衣襟。
“那父親呢?”頓了一下,初見又問。
“老爺早上去了祠堂,好像是剛回來不久,在秀和院陪着夫人講話,方纔麗娘想來找姑娘過去的,不過見您還沒起身,就走了。”靈‘玉’手腳麻利,很快給初見穿好衣服,梳洗之後,讓燕紅上了飯菜。
“父親沒去懷‘春’院?”初見挑眉,那懷‘春’院的人竟然也不找父親了麼?
“初一這日,老爺是哪都不會去,只在秀和院。”靈‘玉’道。
初見眼角微微一揚,笑着不答,片刻後,才道,“吃過飯之後,我們到‘花’園走走。”她打消想去秀和院的念頭,這電燈泡不能經常亮着的。
“那我給姑娘準備點茶點,一邊賞‘花’賞景,一邊喝茶吃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