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走過隔屏,阿真急握住小姑雙手,老臉訥訥臊道:“我自……自已洗,你……你出去。”
少爺大病初癒,王可姑不太放心,然見他臉龐臊熱,心裡菀爾了一下,放下爲他寬衣的雙手,併攏雙腿道:“是!奴才就在門外等候,少爺浴完喚奴才。”
“行行行。”阿真擺了擺手,見小姑離開了房,伸手探了探水溫,當即脫了褻衣褲,跨入冒煙的溫水內,舒服籲出一口氣,閉眼輕嘆,自已竟睡了八日,也不知銀兒怎麼呢?
唉!想到銀兒,他再重重嘆出一口氣,咕嚕把腦袋埋入水內,至少銀兒平平安安,這就足夠了。
洗了身上的汗漬污垢,穿上擱置於旁的嶄新褻褲,他便喚進小姑。
王可姑再進來時,手裡多出一碗海鮮粥,利索走到茶桌放下冒着熱氣的膳粥道:“少爺,您八日沒吃什麼東西,奴才不敢大魚大肉,先吃碗粥。”
阿真正餓,見到美味的粥,tian舐脣瓣便走到椅上落坐,狼吞虎嚥之時,小姑自然走到他身後替他擦拭溼漉漉的頭髮,並細心梳理起來。
一口氣連吞了半碗,阿真開口詢問:“小姑,小治沒來嗎?”
王可姑擦乾他的髮絲,走到櫃內拿出條銀帶,把他的頭髮整齊束緊,開聲說道:“剛來時,蔡經治馬上又返回,把少爺的所有事告訴公主。”
阿真睇了佇站於旁邊的小姑無濤的媚臉一眼,推開見底的碗,站起身道:“說吧。”
“是!”他一站起,王可姑立即拾起絨服稟道:“公主很想念少爺,又很擔心少爺,奴才來時,公主一再叮囑,一定不能讓少爺有事。”
木偶擡手擡腿,阿真側腦靜思了片刻,皺眉道:“就這幾句話嗎?沒有其它的了?”
王可姑心裡一個恍惚,訝異道:“少爺,公主與奴才說你定然會疑惑,公主思念之情你自該明白,說再多也只是話而已。”
細想憫兒的深情,阿真心裡絲絲暖流,當日他就不該把她獨扔到大理,讓她小小的肩膀扛這麼重的擔子,心裡難安吶。
他重重一嘆:“是我對不起她。”
王可姑見少爺嘆息自責,詫異的小嘴微張,惑疑說道:“少爺,公主說你定會自責嘆息,讓奴才轉告你一句話。”話落,彎下身扣上腰帶,跪地拾起裹腳布,接着道:“公主說,我是你老婆,便沒有再說了。”
阿真落坐椅上,抱着胸靜看爲他穿靴的小姑,憫兒這句話,聽似簡單實則包羅萬象。因爲她是他老婆,所以她爲他做什麼都是應該,都是理所當然的。
早晨的陽光暖洋洋,走出房門便聽到刀疤稟報白風擘來訪,他立馬衝入廳門,見着白風擘和福碌,開心喚道:“總管老爺爺,你來啦?”
自接到徒孫的飛鴿,白逸之便立刻前來,早來金陵三天了,只是那時他正生病,遲遲沒見着面,今見姑爺,自也是一番開心,上前呵笑問候:“姑爺終於全愈了,真是可喜可賀。”
“也不知怎麼回事,一睡就八天,老子比豬更厲害。”阿真自我調侃,急邀兩人入坐,大喊看茶。
白逸之入坐,白風擘哪敢坐,走到太師尊背後挺立,連聲都不敢吭。
很快,王可姑端着兩杯茶桌擱於白逸之桌上,便返身守站於少年側旁守護。白逸之自兩日前見着這個少婦輕盈的步伐,便知定然是絕頂人物,也不知曉自家姑爺是如何收賣人的,竟能讓衆多人情願爲他駁使。
“唉!”拾杯淺飲了一口,白逸之重重一嘆,看向阿真婉惜之極道:“姑爺與大小姐好不容易纔再一起,不料大小姐卻失了記憶忘記姑爺,瞧這事都怎麼呢。”
正想開口詢問,不料福碌卻率先提起,阿真急站起身走於他跟前詢問:“總管老爺爺,銀兒可全愈了?”
白逸之又是重重一嘆,起身點頭道:“姑爺,大小姐好倒是好的差不多,就是不認得姑爺了。任老奴如何的說,硬是不認,唉!”
銀兒的脾氣,恐怕世上沒人比阿真瞭解更深了,沉默點了點頭,再問:“銀兒還在寶公主府裡嗎?”
“讓老奴接出來了,現正在玄武湖畔的客棧。”公主府是最好的養傷之所,可大小姐不願多呆,他亦也無可奈何,白逸之頭髮已是全白了,老臉的歲月之痕更顯蒼桑,躬身說道:“姑娘,老太君與大少爺們已在半路,您別太擔心了。”
以銀兒硬派脾氣,恐怕沒人能讓她改變心意,阿真不語摟過福碌老肩嘆道:“走,看看去。”
白逸之想不通大小姐到底如何,半年前把姑爺趕走了,隨後又五湖四海追着他不放,姑爺不要她,大小姐又三番兩次尋死,好不容易在一起了,現在又……
哎!還能說什麼?白逸之蒼蒼老步領前,心裡希望大小姐不要再任性了,若再把姑爺趕跑,待記起往事,怕是難於活命了。
出了宅邸,阿真步伐往玄武湖疾行,見到清澄湖畔兩段駐足大量手持摺扇才子們,恍然頓悟往遠處的貢門看去,果見大堆的生員游來走去,開聲詢問:“總管老爺爺,殷嘉和殷遠也赴這次的科考嗎?”
“小大少爺還在興元,說不參與此屆科考,小二少爺明日便到了。”提到殷遠,白逸之不覺長嘆一口氣,也不知該怎麼說。
走於到間客棧前,阿真駐下步子,狐疑觀看福祿,挑起眉頭道:“總管老爺爺,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這……”白逸之都不知曉該如何的說,搖了搖蒼蒼白頭道:“姑爺,大少爺接納了楊氏,夫人終日於淚洗臉,唉,家宅難寧吶!”
想起楊玉環,阿真便也沉默了,重重拍了拍福碌肩膀,轉步跨入了客棧大廳,走入小門來到了處雅緻跨院,剛巧見着銀兒的貼身侍婢端着臉盆從一間房內垂頭走出。
玉含煙侍候大小姐起更,剛出房間就見總管與姑爺急行來至,趕緊上前福喚:“奴婢見過姑爺。”
“銀兒如何呢?”阿真見着她,馬上開聲詢問。
“剛剛起更,在房內用膳。”玉含煙以前罵過他,心虛無比,屈下的腿連挺都不敢挺。
可以起更用膳了,阿真一陣開心,不多說話,急驟跨步往掩上房門推入,奔跑過隔屏,果然見到讓他心疼到不行的傾世人兒,還未深情呼喚,忽然一道身影飛速咻來,隨即……
“啪……”
“啊……”
“砰……”
殷銀食不知味吃着飯,聽聞聲響轉頭往隔屏看去,見着那隻失蹤八日的癩蛤蟆,心頭難抑的怒火頓如火山爆發,想也不想飛竄上前,一巴掌把這個整整八日不來看她的東西甩趴於地,寒凍逼人啐罵:“來幹什麼?竟敢隨便入本小姐房內,該死,我……”
阿真臉頰煽辣,腦袋撞在地板立即升起個大胞,錯愕下駭見銀兒這般憤怒,急速捺屁股後退大叫:“等……等……等……”
“哼!”殷銀也不知怎麼地,他不來,她心裡憋悶。他來了,卻很生氣。冷着寒目下睇這隻驚慌失措癩蛤蟆,心裡極悶,重哼一聲叱問:“你來幹什麼?”
阿真駭懼仰看銀兒,見着她沒有衝上來打死自已,心頭略略一安,顫巍巍從地上爬起來,捂着痛極臉頰,輕吐出一口血沫,開聲說道:“來……來看……看你好了沒有?”
殷銀寒臉冷凍,上下打量他那膽小樣,眯起雙目喝問:“這八**去哪裡了?”
嚇的不清的阿真聽得此喝,怔了一怔,心裡升起一股驚喜,小心上前道:“我生病了,病了八日,所以纔沒來看你。”
“你生病了?”生氣的殷銀微愣,仔細觀看換下農服的他,心兒好像讓什麼壓住般,悶的難受極了,開口喝問:“含煙和我說,蘇婷婷是你的妻子?”
果然瞞不了,阿真眼皮猛跳,謹慎凝看銀兒冰冰冷冷臉兒,嚥了咽口水點頭,“是……”
“哼!”一道重哼突然響起,阿真急忙閉上嘴。
殷銀知道含煙不敢騙她,可見他點頭承認,不知爲什麼心裡就是不舒服,氣極走到椅上落坐,冷眼瞪道:“你來幹什麼?馬上給我滾。”
面對失憶的銀兒,阿真怕極了,想要走近她,可大腿不知爲什麼就是邁不開,只得陪笑問道:“你……你好了嗎?”
他這副懼怕唯喏樣讓殷銀沒由來更火大,身上每個毛孔都噴着寒氣,猝然拍桌而起,咬牙切齒啐罵:“上次我就說不關你的事,你馬上給我滾,不然我……”
“我滾,我滾……”阿真嚇的渾身寒毛倒豎,眼睛睜的老大連連後退,再看了生氣的銀兒一眼,敗措不已轉身走出隔屏,出了房仰面看天空,把眼淚強逼回肚。
殷銀看着他離開的頹喪破敗背影,不知爲何心裡難受的緊,捏起拳頭重捶了自已數下,暗暗罵自已,爲什麼要感覺哀傷,王棟與自已從小青梅竹馬,她該喜歡王棟纔對,該嫁給王棟纔對。這隻癩蛤蟆算什麼東西,說什麼自已許身於他,絕不可能會有這麼荒唐的事情,縱然就是王棟對自已無情無議,她也絕不可能這麼快就轉身另投他人懷抱,其中一定有錯誤和誤解,對,一定是誤解,她殷銀絕不可能相許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