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喲,怎麼會這麼痠麻!”試着站立了好一會兒,她才按着腰,如行將就木的老婆婆挪走幾步轉過身,全身上下,每處經絡,每塊肌肉都在抗議,抗議含歡的她,發出強烈警告,這種事是要適量,絕對不能過度使用。
咬牙吟哦落坐於牀畔,看着這個男人沉睡的俊臉,她粉嫩臉兒濃布連自已都不知曉的柔情,輕擡小掌,輕摸着終於回來的這個身軀,往事點點滴滴霎時涌上心頭,噬淚輕吟:“與君形影分吳越,玉枕經年對離別。登臺北望煙雨深,回身哭向天邊月。”
詩句落地,難於相信他終於回來了,狂喜的眼淚溢落臉腮,嵌入了脣縫,抽泣咽咽,哽咽難忍趴於他背上,情難自禁嚷喚:“老公,老公,老公……”
“呃?”睡的正香,突然身上一重,點點雨滴落於背上,阿真從愕然裡醒來,迷糊翻轉過身,驚見老婆一臉鼻涕與眼淚,嚇了好大一跳,急把她抱入懷裡,安撫道:“老婆怎麼呢?不哭,不哭,乖了,不哭了。”
“林阿真……”憫莉哭的似淚人兒,手攀着他,抽噎罵道:“該死的傢伙。”
現在是什麼情況?阿真剛剛醒來,呆滯老臉疑看老婆大人的淚臉,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是不是我沒讓你滿足?來,咱們繼續,這次一定讓你爽到。”
“去死。”慘兮兮的憫莉聽得此話,淚靨驀地紅了,拉離他啐罵:“現在雖然年青,等到老了看你怎麼辦。”
“不要嗎?”摟抱她圓潤肩頭,阿真狐疑看了這張粉嫩的美臉,眼內一團問號閃爍。
“不要。”憫莉搖了搖頭,掙扎開他的狼抱,酸楚地滑下牀,像個小老太婆似的走到衣櫃內,拾起黃褻走回來道:“肚子好餓,快穿上衣物,我喚人入內。”
見着老婆這副模樣,阿真的血盆大口裂的極大,躍下牀邊穿衣服邊調侃:“若讓人看見語嫣公主這副虛樣,不活活嚇死人才怪。”
憫莉恨瞪他一眼,拾起褻裳也飛快穿了起來,待兩人都不露半絲春光,這才披上鳳麾,掀起內簾走到營帳大廳,喚進守帳的侍衛,端莊吩咐數言,便又返回了內帳。
隨便綁了條馬尾,阿真容光煥發坐於房內的桌案上,不一會兒憫兒回來,恩愛纏綿說了些貼心話,很快被挖醒的小櫻桃兩人端着數十道精緻美味佳餚入內,安靜地伺候於一旁。
肚子早餓的哀哀叫了,見到如此豪華珍饈,阿真閉上了大嘴,哇的一聲抄起筷便風捲殘雲而起。
憫莉身孕數月,膳食皆由御醫親自準備,她喝着清淡的小粥,笑看好滿足的男人,菀爾地拾起手帕,輕輕爲他拭去嘴角的油膩,啐罵道:“又沒人和你搶,不會慢點嗎?”
阿真置若罔聞,應也不應埋頭拱食,直到飽了以後,才長長打出一竄飽嗝,道:“好久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飯菜了。”
聽得此話,憫莉擡了擡睫毛,心裡一陣不捨,柔聲道:“難道你都沒好好吃飯嗎?”
“哪裡有那個心思。”拾起茶杯,他呷了一大口,撫摸倍漲的肚皮說道:“周錦煨那頭蠢豬時刻都想要我的命,你們又不在身邊,吃的再好都沒味道。”
憫莉一陣痙攣,恨恨把湯匙擱於碗內,臉布陰沉道:“乾脆把夏周給滅了算啦。”
“還不是時候。”搖了搖頭,他扭看一旁當雕像的小櫻桃,揚眉詢問:“沒有酒嗎?”
“呃?”行軍是不能飲酒的,現就處於軍營之中,營內自然沒有酒水,被詢問兩人輕搖了搖頭回道:“公主有嚴令,行軍不能飲酒,營寨內沒有酒水。”
“哦!”掃了點興,他不太暢快輕應。
憫莉含笑看着他喪氣臉龐,噗哧吩咐:“去找御醫,他有。”
小櫻桃兩人聽着此話,愣了半晌,恍然頓悟了過來,按腰施了萬福,便雙雙離開了。很快捧着一碗渾濁黃色液體進來,小心亦亦擱於阿真前面道:“御醫吩咐,只須如此就足夠了。”
挑眉看着跟前這一小半碗酒,阿真眯眼看向憫莉,狐疑詢問:“這是什麼酒?”
“一大堆珍惜藥材泡出來的,具體也不知曉,不過挺好喝就是了。”避重就輕回答他,手指那一小碗催促:“喝吧。”
反正自已百毒不侵,且這小碗酒還冒着絲絲古香味,阿真沒什麼所謂,端起碗呷了一口,勁頭不大,可是酒入內體馬上無比的溫暖,氣虛彷彿在奔騰一般,倍兒的帶勁,大讚:“好東西。”
“是好東西。”憫莉含笑點頭,心道,若他知曉此酒裡大部成份是童子尿,怕會吐了出來吧。
“對了,吐蕃到底是怎麼回事?”喝了幾口,身上的血液如洪水奔騰,後頸冒着熱量,舒服的緊,阿真皺眉詢問了吐蕃,知之甚詳再問:“你把全境給了吐蕃,怎麼亞力還不安份?”
提到這件事,憫莉的胃口全無,重重嘆了一口氣說道:“亞力這傢伙膽小又貪心,我把全境還給他,他倒還不至有這麼個膽,是金遼介入,逼迫的他不得不來挑釁。”
想了想,就全都明白了,阿真手指輕輕釦敲桌子,有些頭疼說道:“吐蕃是華夏領土不可缺少的重要部份,收是一定要收的,卻也不是那麼的急,我想要的其實是漢中。”
“我早猜到了,我們與西夏中央隔着吐蕃,若不滅吐蕃便徵不了西夏,然西夏身處喉嚨要害,自古就是天府之國,東有函谷、南有崤武、西有散關、北是蕭關,其四關之險猶似天屏,是歷代無數偉大帝王發家之所,所以我才強佔雅礱江、大渡河、折曲等地,只是比想像中的還要難。”憫莉有着與他一樣的腦袋,縱就是一時不明白,慢慢的也全都通了。
“西夏是我與金遼、西州、黑汗爭霸的咽喉,若關中之地不在我手中,我就沒有咽嚨,沒咽喉怎麼喝水吃飯?”阿真理所當然道,拍了一下桌子道:“這樣也好,先保持現狀,等搞定了南面,再來嚇死蕃王。”
“你會被輿論壓死。”知道他腦中的想法,憫莉撇眼嫵媚笑瞪他,“西南硝煙皆起,原本不贊成起兵的大臣們已然沸沸揚揚了,若再這麼放任下去,你定然會被大臣們的口水淹死。”
“生活太過無聊,這樣不是挺好的嗎?”阿真呵呵笑道:“至少他們還挺盡心,工資沒白髮。”
“你哦……”他回來了,憫莉也就輕鬆多了,政務都把她搞的一個頭兩個大了,軍務推給他準沒錯,男主外,女主內,賊夫賊妻合作無間。只是心裡不太捨得他東奔西跑,輕嘆了一口說道:“這些擾人的事,也不知什麼時候纔會結束,我倒想與你平平淡淡生活,就算吃穿不好,那有什麼關係。”
把那一碗渾濁的酒呷盡,阿真臉龐通紅,打了個嗝犯起了睏意,站起身牽過這個傷感女人的手掌,揮退一旁的兩座雕像,來到寢榻道:“給我一點時間,會如願的。”
這一點時間,有可能是十年二十年,兩人心裡皆然明白,恐怕要等到孩子長大了,可以獨當一面,他們身上的擔子才卸得下,而那時的大理,恐怕在世上將無對手了。
“有你在身邊就夠了。”躺於他懷裡,憫莉安穩柔聲迴應,至少他在自已身邊,這就足夠了。
“嗯。”阿真一躺於枕上,雙眼便睜不開了,摟抱着屬於自已的那一份幸運,含糊輕應,便擺拖了塵世的紛紛擾擾,沉沉入了甜美夢鄉里。
一夜驟雨,隔日陽光升起,世界煥然一新,處於盆地營寨旁的青青野草發了新芽,濃重的晨霧瀰漫,安靜駐衛於關關卡卡的兵衛,在陽光初升之際,隨來了數十匹快馬。
戰道上的關卡,一名軍尉查看過令牌,確認無誤揚聲嘶吼:“公主親衛,開卡!”
蔡經治與王可姑得聞少爺平安來到了黑拉咭營寨,兩方人馬心急從不同的方向狂奔而來,於天亮相會於軍道上,收回令牌,見卡攔擡開了,一片打馬聲大驟,數十騎如風,飛似的咻矢入卡。
天剛亮,昨日急來的大量將軍與高官早彙集於王帳門口等候,此寨是西江大將軍左先鋒大營,方天蠶例行公務嚴巡寨內,聽到大量馬蹄嘶聲如虎似狼從前卡急來,手握腰中青鋒走到寨門,見着大批服裝怪異之人,揚聲吆喝:“靠近者,格殺勿論!”
“是!”大王與公主就在寨內,不容得半點閃失,本就如臨大敵的兵士,皆豎槍擱於柵欄上,弓兵拉弦候於槍後,矛兵則把勾矛駕於弓兵頭上,所擺之勢,嚴然是迎戰兵陣。
“籲……”
“籲……”
“籲……”
火速前來的衆人見着此陣,雙雙力臂兇狠拉拽馬繩,飛速的急停令馬匹嘶聲大驟,前蹄揚塵攀踢。
王可姑自把少爺弄丟,妖治的寒臉便與鐵結了姻親,駐下馬蹄,躍蹴於地,懷裡掏出軍令毫無溫度大喊:“公主親軍,開寨門。”
方天蠶手握利劍,眼目兇狠瞪着遠方那個不倫不類妖豔婦人,一聲大喝:“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