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真哥哥……”多日來在暗中陪伴着他,慕容翩喉嚨酸楚難抑,愛戀的小錦手深怕吵醒他,又不能自控地撫摸着這個讓她心碎的男人,幾滴青淚忍禁不住從瑩瑩水眸滑下臉腮,哽咽對沉睡的男人哭求:“翩兒不會害阿真哥哥的,不要怕翩兒好嗎?”
可是沉睡中的男人不知她在身邊,自顧陷進自已的夢鄉里,安靜、寧靜的廂房內唯有他淺淺的酣睡聲,與慕容翩輕輕泣喃聲。
“阿真哥哥……”看着他流淚,慕容翩心痛萬分,悄悄湊下淚脣,眷愛地輕啄這張她無法不想的俊臉,這雙讓她糾心讓她害羞讓她歡喜的脣瓣,喃喃絮叨:“翩兒生是阿真哥哥的人,死是阿真哥哥的魂。”
黑夜無聲,廂房寂靜。
把小腦袋趴於他寬大且溫暖的胸堂好一會兒,慕容翩纔不舍地挺起身軀,擦了擦淚漬無聲向狼藉一桌的冷菜剩飯走去。
她餓了,自昨夜阿真哥哥被吊綁於寨前到現在,她一滴水一粒飯都沒吃過,躲在暗處看着心愛的男人悲悽哀唱,跟在道路旁緊追他的馬蹄,她既疲憊,又餓極了。
慕容翩很是疲憊地坐於椅上,拾起那隻殘破潦倒的冷鵝,不敢大聲地默默吃着。在差不多飽腹了,擦淨小手捺步繞走到屏風後,咬脣解開夜行衣的黑帶,羞恥之極地往牀榻方向遠眺一眼,再解下夜行衣褲,脫下內褻衣襯,把留擁有體溫的肚兜與小褻褥靜掛到屏風,掩抱住自已身子往那一桶冰涼沁人的浴水跨進,用阿真哥哥使用過的浴水,無聲淑洗着一身風塵污漬。
人要是倒楣,喝涼水都會塞牙縫。耶律岫雲終於深有體會了。從上京風風火火趕到邊境,羔羊卻回蘇州了。千里迢迢差點沒把她累死追到蘇州,羔羊又回邊境了。好吧,再長崎嶇顛簸返回邊境,這下應該可以抓到了吧?
“什麼?回去了?”位於大帥軍寨遠處的一座黑山內,一聲無法相信,不能相信的稚嫩童聲吼的四周的樹葉沙沙作響,耶律岫雲的小小杏目瞠的極大,捏着泛白小拳頭左右揮舞,撩聲對前面的五個垂頭的沒用東西破罵:“他纔剛來,怎麼可能又回蘇州了?一定是你們探錯了。”
阿黑和泰坦也很不想去相信,可是……
五張老臉大哀,垂頭喪氣小心回道:“真……真的,這隻羔羊是被羔羊皇子氣走的,大家全知道了。”
卟通一聲,耶律岫雲跌坐在地,這一輩子加起來都沒有這些天這麼累,咬牙切齒咆哮:“這隻羔羊肯定在耍本公主,本公主一定不饒他。”
五名侍衛哀臉睇瞟措敗的姑奶奶,咕嚕叨唸:“回上京不就什麼事都沒了,何必這麼累。”
“你們說什麼?”他們很大聲的叨唸頓讓小岫雲不高興小芊眉倒豎,掄起小拳頭威脅道:“信不信本公主把你們變成青蛙?”
“小的不敢了,不敢了。”佯假非常懼怕,阿黑小心踱前一步,躬身詢問:“羔羊又回蘇州了,那……那怎麼辦?”
“當然是追啊。”她都這麼長途跋涉了,決不放棄。
磨着小小貝齒,耶律岫雲非常不高興喝問:“羔羊從哪條路回去?”
“延……延安。”嗚!姑奶奶饒了他們吧,累!太累了!這些天吃不飽、睡不找、還渾身癢,從上京追到這裡,從這裡追到蘇州,再從蘇州返回,現在又要去蘇州。天啊!他們想死,特想死。
“延安嗎?”喃喃叨唸,姑奶奶氣極折斷手中小樹枝,拍案定板道:“今晚就在這裡休息,明天天一亮馬上到延安。抓到他我一定要打斷他的腿,讓他再跑。”
“是……是!”五名侍衛潦倒破敗,脖項軟弱無力下垂,措敗之極地四周散開,各自遠離數百丈,四面把姑奶奶保護在中央。太累了,簡直要活活累死人吶!
噠噠噠……
駕駕駕……
帥寨通往副寨的黑道上,二十一匹俊馬揚着塵土,急速飛奔。
“二、四、六……十八、二十、二十一?”騎在尾端的一匹俊馬上,一名穿着帳衛鎧甲的兵士疑惑在黑暗裡數着人頭,數到二十一人頓時疑惑了。
“兄弟!”很是疑惑摳着腦門,數人頭的帳兵對同樣騎在後面的一名矮兵疑問:“我們是來二十一人嗎?”
“當然不是。”矮兵穿着斥候鎧甲,壓仰鶯黃出谷聲線,粗沉對疑惑帳衛道:“是來二十二人。”
“二十二?”疑問的帳衛一個愣怔,急速飛奔在黑暗裡愣看着身邊這個斥候,皺眉道:“可我記得好像是來二十人呀。”
“二十?”穿斥候鎧甲的兵士愣愣反瞟回去。“你記錯了吧,是二十二人吧?”
“可……可我們這裡只有二十一人呀?”帳衛搖頭確定道:“肯定是你記錯了。”
“等等。”斥候眯起惑眼,想了想道:“你說二十人,我說二十二人,那取中間的數,不就是二十一人了?”
“對……對厚!”恍然大悟,帳衛愣點了點頭,鬆氣道:“果然是二十一人。”
“好了,不要說了。不然被監軍發現要挨鞭子了。”騙過這名傻帳衛,僞裝斥候的殷銀咬牙暗道。死賴蛤蟆還真能跑,害她白白在帥寨內找了兩夜,原來跑副寨裡去了,有百萬兵馬又怎麼樣?敢做出這般下流無恥之事,看本小姐怎麼饒你。
“出事了,出事了……”
六神無主的黃源從帥寨顛出來後,馬不停蹄便朝汾水狂奔,終於在天亮之前趕到副寨。白着一張溺屍的臉不待人通報,踉踉蹌蹌往他這個傻外甥營帳顛簸奔去。
“咦!”皇子親衛驚見是大學士,輕咦一聲跪地叩喚:“卑職見過監軍。”
“不好了,不好了。”抖着白脣喃喃叨唸,黃源看不見一干人,踉蹌闖進帳簾,奔進內帳時,見這個大難臨頭的傻外甥還有心情睡覺,大跺痛腳,苦嚷:“大皇子,大皇子起來了。”
“呃?”天亮來臨前的夜正好眠,周錦聖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在叫,黑暗裡睜開一隻疲眼,瞥見叫他的人竟是自家外公,頓從牀上坐起身,疑問:“大學士你怎麼來呢?”
“出事了,出大事了。”黃源大哀老臉,跺腳上前哭喊:“你闖大禍了。”
一個大哈切還未打出,周錦聖被他這副天蹋的表情嚇的掀被下牀,緊急詢問:“發生了什麼大事?難道大名失陷了?”
黃源苦不堪言地連連搖頭,崩潰湊身詢頭:“你說,是不是收了拒狼候的符印,把他逼走了?”
“原來是這事。”聽聞不是大名失陷,周錦聖頓鬆了一口氣,打着大哈切擺手,沒什麼道:“放心吧,昨天我已寫奏摺參這個自恃才高的狗奴才了,沒事的。”
不敢相信他都被按在氈板上了還這麼悠哉,黃源老淚縱橫湊前扯住他,顫抖哀問:“大皇子昨日上奏參拒狼候?名目是自恃傲大?”
“沒錯。”不明白外公怎麼這副模樣,周錦聖拍掉他的老手哼道:“此奴才目無皇尊,着實可恨之極,本皇子定饒不了他。”
“饒不了他?”一個踉蹌,黃源心臟停頓,老淚飛揚泣問:“那誰饒得了你,誰饒得了我?誰饒得了我黃氏一族?”
不明白他是怎麼呢,爲什麼這般破敗,悽慘?“外公你說什麼?”
見他到現在還朦朦憧憧,黃源大力跳腳,指着他痛哭:“你闖大禍了,是誰準你可調令兵將的?又是準你收拒狼候符印的?你這是篡權,是謀反吶,你知道嗎?”
“公外你太言重了。”毫不以爲意,周錦聖啞然攙扶住他,搖頭笑道:“父皇奉我來監視此奴才,這奴才傲慢自大,留着也沒用。”
“聖詣呢?聖詣在哪裡?”黃源悲淚溢流,伸手索要。“你說皇上授你監視拒狼候,可有明詣?詣意在哪裡?”
“這……”見他討要詣意,周錦聖老臉一呆,疑惑反問:“外公不是說,這是父皇的意思嗎?”
“那是暗喻。”老腳一跺,黃源痛問:“大皇子知道什麼是暗喻嗎?”
一顆笨腦搖了搖,周錦聖被搞糊塗了。“有什麼差別嗎?”
“天差地別啊。”搖頭後退,黃源悔不當初,指着他大哀:“要你跟在拒狼候身邊學習,你就好好的跟着,他去哪裡你就跟去哪裡,他調兵遣將、排兵佈陣不關你的事,他打贏了也不關你的事,他打輸了你就上奏,他想逃就行皇子之便擒拿他,這就是暗喻,這纔是暗喻。”把皇上心中想法說出,黃源手指抖的如風中殘葉,搖頭痛哭破罵:“可你呢?拒狼候禮讓於你,你便自我澎漲,統揮三軍,不聽不問。我問你,誰纔是明令封授的北道行軍總管?誰是手握大權的將帥?是你這個來當學生的皇子,還是他金殿親封的拒狼候?”
“我……這……可是……他……”周錦聖被斥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手指不知該指向哪裡?結結巴巴吱唔不出半句話。
“你……你……唉……”恨拍大腿,黃源不知該說什麼,連連搖頭哀道:“他是傲王候,慢公聊。可你呢?你比他還狂妄傲慢,你是誰?你只是一介皇子,竟當着百萬兵士面前收了皇上親授符印,你這不是當着百萬兵士的面違抗聖詣嗎?不是當衆摑皇上的耳光嗎?”話落,悽悲踱上前詢問:“抗詣你知是何罪嗎?摑皇上耳光你知是何罪嗎?”
“可……可可……”周錦聖吱呀不出半句話,臉色陣青陣白,嚅喃反駁:“可我是皇子,是皇上的……”
他話沒說完,黃源大跺痛腳,仰天悲泣,低吼咆哮:“天家無親吶!我的傻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