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當然有,剛纔沐尚書所提主意就極好,可皇上卻只在乎自已的皇位會不會失,如此舉措誰敢多言?黃源、李國棟、尤先、常列、佟正親等,全都是三朝老臣,其主意可以說面面俱道,可是現在人人自危不敢隨便開口,深怕一個不好觸怒龍鱗,大把年紀還落下個充軍落獄之罪,未免也太得不償失了。
啪……
周錦煨處於憂愁焦躁裡,再見自已的臣子個個垂頭喪氣,大怒力掌桌案叱罵:“全都是沒用的東西,朕的江山危難之時竟無一人與朕分憂,朕要你們有何用。”
衆臣心頭跳動,瞬間一片矮下,人人跪地磕頭高呼:“皇上怒息,臣等罪該萬死。”
周錦煨氣的臉都青了,面對大理氣勢洶洶之軍,面對北境即將來的故敵,他的臣子們竟連半個主意都沒有,連半個策略也沒有,孰能不火?怒而起身痛叱:“何只罪該萬死,是萬萬死。”
沐尚書之略已算精妙,皇上不用,何師道一時也思索不出它法,身爲三軍統帥,即便就是下跪身軀也直人一等,仰眸看着氣憤皇上,咬牙請道:“皇上,臣等愚不可及,變故來的突然,臣一時苦思無策,然金陵卻有一人,文治武功皆勝微臣百倍,皇上何不請他前來出謀畫策。”
伏身於地的衆人當然知曉何元帥說的是何人,黃源等老狐狸輕輕仰起頭顱,綻起眼尖窺看了一眼震怒的龍顏,馬上又惶恐把臉伏埋於地,許多人心裡皆在嘲笑,皇上還有何顏面去請林阿真?若請,那不讓天下以爲笑耳!
周錦煨怒瞪何師道,怒視跪地衆臣,腦中毫無策略,可南北之危已迫在眉睫,如何是好?
“傳林阿真入宮進殿共議大事。”他若給他出主意,他就饒了他,若沒有主意,他定殺了他。
聽得此言,一半以上大臣心裡皆笑了,然伏地的身軀卻不敢挺擡,如此帝王,天下將如何看待?他們八百餘年夏周吶,怕是要葬於此剛愎自用,渾渾噩噩的愚君手中了。
和周錦煨相比,阿真卻是心情大好,他領着王可姑入了館子,吃了頓豐盛早飯,便來到了夫子街,往一間豪華的戲館內鑽入,要了大堆糕點細點,便落坐於半樓的隔廂內看起了戲。
“小姑,你看得懂他們在演什麼嗎?”阿真剝着花生,一腦霧水觀看前面戲臺上咦呀歪呀的戲子,雙眼冒着大量的問號,搞不懂爲什麼大家都愛看戲,這戲有啥好看的?
王可姑被少爺強行施令落坐,看着前面的梨花吊,簡潔點頭回道:“看得懂。”
“是嗎?”連小姑這種苗人都看得懂,他林阿真可是號稱一枝梨花壓海棠,世上碩果緊存的純情小處男,不太可能看不懂吧?
一番狐疑,便不再說話,專眸往臺子認真的看,然他身上卻沒有半根雅骨,別人看戲是看情節,但他不管是看戲還是看舞,主要是看三點,那就是波濤、芊腰、豐臀,除此三點,一律乏味。
戲子們皆包的嚴嚴實實,臉上塗的亂七八糟,衣服鬆鬆寬寬,哪裡有三點讓他看?所以,很快半樓隔廂內便傳起陣陣打嚕聲,伴着咚咚咚鏘的鑼鼓聲,呼呼呼吸的打嚕聲倒也配合的天衣無縫。
王可姑詫異不已,少爺纔剛醒睡啊?怎麼又睡的呼嚕聲大作了?嫵媚的雙眼靜看趴於桌案上沉睡的俊臉,冰冰冷冷的寒目突然意外的柔軟,柔軟內還鑲嵌菀爾的笑意。
不知曉少爺時,她心裡不屑他,認爲他根本不值得公主深愛,可是這麼多時日陪伴着他,漸漸發現她當初的不屑錯了。她的少爺有着讓世間姑娘爲之傾心的深情與寬容,那股隨意隨和之性讓人不敬愛他都難。
她是他的僕從,可少爺卻從未讓她伺候沐浴,她時常發現他打量自已,然打量歸打量,卻從不佔奪自已。有一度時間,她對此感到很困擾、很害怕,總以爲少爺會喚自已去侍寢,可他看歸看,卻從不做無禮要求,甚至連對她輕溥半下也不曾有過。
“奇怪的少爺。”王可姑想不通,百般疑惑地輕輕擡起滿是硬繭的手掌,目光左右巡看,隔廂內唯有她與少爺兩人,這才輕輕把手掌柔放於桌上的腦袋輕輕撫摸,猶如一位姐姐疼愛弟弟般,從未有過的溫柔。
日陽高高升空,兩個時辰的梨花吊落幕,館子外人聲鼎沸,隔間內趴桌男人卻睡的倍爽,爽的連口水流下來了都不自知。
王可姑柔軟看着少爺出神,鑼鼓停歇,她頓了一頓,柔如瀾水的眼眸慢慢聚起了冰冷,輕聲喚道:“少爺,少爺……”
小蝶的嘻嘻蘭氣吐在臉上,阿真呵樂之中癢癢,睡夢裡擡手搔兩下,繼續撲向小蝶,好不容易抓到她,正當要把她衣服剝光之時,耳朵忽然傳入小姑呼喚,鬱悶的一聲嚶嚀,修長的睫毛輕動了動,迷茫的雙眼便睜了開來。
“少爺……”王可姑叫了數遍,見着少爺醒來便住了口,一如繼往的冷漠稟道:“戲落幕了,現已是正午了。”
“呃?”阿真扭了扭酸楚雙肩,旋即挺身站起,睡的舒服道:“走,吃飯。”
“是!”王可姑默跟着閒雲野鶴少爺,不多贅言往秦淮北岸漸行漸遠。
日正中午,秦淮北岸很是熱鬧,大量的商旅往延綿遠方的酒館內進進出出,阿真剛剛踩入一間酒館,還沒吆喝點單,忽然外面嘩啦啦大量兵馬哄衝而入,他轉身往門口一看,正是巡城司的兵馬。
皇上詔見林公子,可林公主卻不在府中,即命四城兵馬尋找,皇上火詔切峻,巡城司兵馬哪敢不快,燒心中差點都把金陵給翻了。
“林公子,快快快……”得到稟報,南巡城司催命急來,當見到阿真,咻的一聲已站於他跟前,粗氣牛喘也不在乎有沒有越違,拽住他的手臂就往外奔。
阿真當然知道這個巡城將在急什麼,臉上卻呈出不解神情,出了酒館大門,急拉住抓着他跑的城將,楞楞嚷道:“你幹什麼?”
南巡城司急如熱鍋螞蟻,連轎都要備好了,正想把他往轎裡一扔槓着往宮裡飛奔時,忽然被反拽的一個踉蹌,額頭涔涔跺腳道:“皇上請……請您入宮,已有好些時候了,您就別磨蹭了。”
“皇上?”阿真瞟了他一眼,皺眉道:“我已是庶民了,皇上有什麼事找我?胡說八道。”
“哎喲!”城將眉毛竄火,什麼都懶的再說,拽住他掀起轎簾,把手中的人往裡面扔拽,跳出轎架吶喊:“快送入宮。”
阿真心裡笑翻了,臉龐卻做出極訥之色,掀起簾子把腦袋向外探喊:“小姑先回家……”話還沒落地,安上風火輪的轎子已奔遠了。
太和宮內,外面的日陽已是正中,金殿內站了一早的所有人已是飢腸轆轆,可面對上面鐵青寒臉的皇上,人人自危都來不及,連尿急都不敢說,只得強行憋着。
就在周錦煨怒火衝冠之際,殿外響起一陣步聲,侍衛領總管額頭溢汗跨入大殿,急忙上前跪稟:“皇上,林公子叩見。”
“哼!”周錦煨臉色難看,鼻孔內噴出兩條白煙,目看殿門大喝:“宣。”
“是!”御衛領總管速速爬起往殿門外掄奔,很快衆臣便見那位敢讓皇上等了兩個多時辰的林阿真信步跨入。
阿真心裡冷笑,臉上卻作出無比惶恐又大惑不解之樣,跨入金殿內,大步往殿前履行,抵達龍椅下掀襟跪呼:“草民磕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膽林阿真。”周錦煨氣惱之極,手指下伸喝叱:“朕傳你多時,爲何現在纔來。”
面對震怒龍顏,阿真無慌無懼,不吭不卑回道:“皇上傳見草民,草民自當馬上前來,只是草民一早便外出,不知皇上宣傳,於至無法第一時間前來朝聖。”
周錦煨冷哼道:“林阿真你倒是忙呀,一大早便不在家,可否與朕說說在忙些什麼?”
阿真搖了搖頭,對上面的蠢豬微笑道:“皇上體恤草民,草民不是忙而是閒,終日無所世事,便常於外面走動,看看戲聽聽曲,吃吃小點喝喝清茶,以此度日。”
靜聆的諸臣許多心裡都在譏笑皇上,現又聽得林阿真這一番話,更是心中都笑翻了。沐天青輕窺被一番搶白至無言的皇上,急速出例說道:“皇上,林公子前來,還是以重事爲要。”
周錦煨正下不了臺,面紅耳赤之際聽得寵臣這句話,輕咳了一聲,怒指阿真說道:“大理突然犯境,暴軍兇狠,正氣勢洶洶包圍桂州。而北境的狼子又蠢蠢欲用,前朝之時林公子爲先皇屯設大軍,現南北暴軍相約前來,你有何主意。”
求人都求的這麼理所當然啊?阿真極度不爽,跪的雙膝有點痛,仰看上面的蠢豬,抱拳說道:“皇上,可否先讓草民起來?”
從沒人敢這麼要求,周錦煨就是想讓他跪,可若不應不免略自已小肚,板臉道:“起來吧。”
“謝皇上。”撐扶地板,阿真挺身而起,四下觀看默然垂頭的大臣,抱拳上叩道:“皇上,朝中大臣個個都是有主見重臣,面對南北之勢,草民想先聽聽他們意見。”
這些飯桶會有什麼主意?周錦煨氣怒的龍掌一揮,沉聲道:“不必,你出即可。”
湯伊、黃源、李國棟等聽得皇上專權輕蔑之言,個個低下腦袋,閉上雙眼與雙耳,當起了死人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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