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強光足足維持了半分鐘有餘,等到完全消散下去的時候,鳳淵依然身形挺拔的立在前方,半月卻腳步一個踉蹌,連連後退了幾步,險些沒有摔倒在地。
他嘴角沁出血絲,怔怔的擡起頭,一雙漂亮嫵媚的柳葉眼中,寫滿了不可思議的震驚:“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怎麼會這樣……”
“狐王大人,咳咳!”至於一直在他身旁狐假虎威的青雪,連半月都尚且如此,更不要說原本就被我用楓棱刺成重傷的她了。此刻被鳳淵的靈力所傷,青雪面色痛苦的趴在半月的腳邊,連爬都爬不起來。只是心有不甘,還伸手死死的拽着半月長袍的一角,企圖懇求她自身難保的狐王大人,可以救她一條小命。
“鳳王大人,您剛纔……”小白揉了揉被強光照的有些發花的眼睛,一臉呆愕的搖了搖腦袋。隨後清醒過來,猛的縱身一躍,興奮的跳起半米高:“您剛纔,簡直他媽帥呆了,太帥了!”
“是啊是啊,帥的不能再帥了!我之前還以爲,這下我們死定了呢,哈哈!”伍吟兒拽着小白的手,跟着一蹦一跳,宣泄長久以來壓抑在心頭的恐懼和悲屈。一雙風情萬種的眼睛裡,寫滿了劫後餘生的驚喜,神采奕奕。
當然,這一幕被半月看在眼裡,無形之中,又是一重打擊——自己族裡的子民,不幫着自己對付敵人也就算了,居然還這麼巴不得盼着自己死!換成是任何一個人,誰能咽的下這口氣?
“嘖嘖!”就連平日裡,面子上一向和鳳淵不對付的沈白鱗,這會兒也難能可貴的露出了一絲欽佩之意:“真沒想到,原來咱們的鳳王大人,還留有這麼一手,果然是深藏不露。”
這話雖是對着蛇精病說的,但那雙睫毛濃密而多情的桃花眼,卻在不經意間看向了我。略帶一絲輕挑的眼神,彷彿在無聲的調侃:“小辣椒,恭喜你!”
“你家的廢物男人,總算不廢物了一次。”
“……”他媽本來就不是廢物好不好!我忿忿的翻了個白眼,同樣無聲的回敬:“一般一般!但比起你這隻上了年紀的大海怪來說,確實略勝一籌!”哼!我就是護犢子,怎麼招?你就自個兒難受去吧!
不過話說回來,較勁歸較勁,有些事情,還是有必要弄明白的。
聯想到鳳淵的突然起死回生,和在這之前的“時空凝滯”,“天狗食日”等種種異象。以及暮姐姐送給我當聘禮的,燭九陰一族傳世至寶“犄角項鍊”的消失,一個大膽的推測,不期然的闖進了我的腦海裡——莫非,如今的鳳淵靈力之所以會變得如此強大,全都是因爲犄角項鍊的功勞?
“爲了給後代留下福祉,我們的先祖後來就把自身所有的靈力,都匯聚到了頭頂的犄角上。而被特意取下來做成項鍊的這一段,正是靈力最終的積蓄之處。”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在衆多的創世神之中,只有我們燭九陰一族,才真正意義上完整的傳承了先祖的靈力。而這一切,全都要歸功於這枚小小的犄角。”
我至今仍然清晰的記得,暮姐姐將項鍊送給我的時候,說過的以上這樣一番話。而在不久的剛纔,我親眼所見,犄角在消失後變成了一束點點的星光,融入了鳳淵的額頭之中。
所以……我現在是不是可以理解爲,如今的鳳淵,已經完完全全繼承了他先祖,也就是上古創世神之一,燭九陰的全部靈力?哦,我的如來佛祖!如果真是自己推測的這樣,那眼前的這個蛇精病,豈不是名符其實的“天地間唯一的主宰”?
想到這裡,我不由自主的咧開了嘴角——呵呵,半月,受死吧!
任憑你這隻狐狸精達到第十重境界,衍生出再多的尾巴,也不再可能是繼承先祖靈力的,蛇精病的對手了。
感覺到我的注視,鳳淵微微側過頭,視線看似不經意的落到了我的臉上。彷彿一眼就洞穿了我此刻的心思,某人猶如硃砂浸染過的薄脣,瞭然的朝一側勾起,眸光裡的狡黠之色,溢於言表。
見此情景,不必他再過多說,我便完全篤定,自己所猜不假。
“咳咳……”這一次,半月是真的受傷不輕。他躬着身,擡手擦了一下嘴角沁出的鮮血,臉色白的跟剛粉刷過的牆壁似的,沒有一絲血氣:“你到底,做了什麼手腳?”
“爲什麼能夠在如此之短的時間裡,靈力提升的這麼快?”說話間,半月擡手一揮,厭棄的將死死拽着他衣袍不放手的青雪,毫不留情的拂到了一旁,“否則的話,以我第九重的修爲,怎麼可能落敗!”
“我做了什麼,或者是怎麼提升靈力的,並不重要。”面對半月的質問,鳳淵漫不經心的挑了一下眼簾。視線從死去的阿貪處,慢慢的轉移到了閆重烈身上,眸光裡隱隱泛起了一股森冷的殺意:“重要的是,你只要知道……”
“自己很快,便會去贖罪了,就好。”
“哈哈!你想殺了我?”聽出鳳淵話裡的意思,即便狼狽如半月,還是不可抑制的仰頭大笑起來,“沒錯,眼下論實力,我是打不過你。”
“但鳳淵,你別忘了。”事已至此,連假惺惺的客套話都沒有了。半月穩住心緒,重新直起身,臉上與生俱來的王者之氣,叫人打從心底裡生出一股壓迫感:“好歹我也是狐族堂堂狐王,你要想殺我,也未免太異想天開。”
“異想天開麼,我不覺得。”如果說,這世間誰能有資格與王者對抗,那麼很顯然,只能是另一個王者。聽半月這麼說,鳳淵淡淡的輕笑一聲,雙手負背,一步一步朝他所在的位置踱過去:“狐王,你心裡應該比我更明白,你究竟有幾分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有幾分把握?”隨着鳳淵的不斷逼近,半月天生媚骨的柳葉眼,跟着一點一點的暗了下來,“試試,不就知道了!”
話落,根本由不得人反應。半月突然身體往前一傾,躬身匐到地上,整個人瞬間拔高仗許。一邊揮舞着九根美麗而致命的火紅色狐狸尾巴,一邊從口中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嘶吼。
下一秒,只見他白的如骨瓷一般的手,指尖瞬間長出了鋒利如刀刃的尖爪。手掌觸地,頓時嵌入土中三分。而與此同時,在手中長出尖爪的時候,半月的身上,也迅速被一層火紅而濃密的鬃毛覆蓋。在淡金色的日光下,好似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美的令人窒息。
整個過程,前後不足十秒鐘。原本婷婷而立的狐王半月,如今真正變身成爲了一隻毛色火紅,且兩米多高的巨型大狐狸。由此也不難看出,爲了能夠順利脫身,避開鳳淵的攻擊,半月是徹底豁出去了。
“鳳淵,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變成狐狸的半月,如火的瞳孔帶着致命的吸引力。他前肢用力的鉤進土中,露出口中兩側鋒利的獠牙,聲音低沉的彷彿來自地獄的深淵:“所以,趁着現在還有時間,交代你的臨終遺言吧。”
“不需要。”面對變身後的半月,鳳淵立在它跟前,簡直就像一棵風一吹就能颳倒的小草一樣渺小。但即便如此,仰頭望着居高臨下看着自己的半月,鳳淵的臉上,也依然淡定如初。或者更準確的來說,那雙好似有星光墜落在裡面的眼眸,還微不可查的帶着一絲絲輕蔑之意。彷彿此刻在他眼中的半月,不過是黔驢技窮的小把式,完全不值一提。
“呵!”連我都能聽出鳳淵的弦外之音,聰明如半月,怎麼會不知道?他從自己尖細的鼻子中哼出一聲冷笑,像看小娃娃一樣,俯身看着立在自己跟前的鳳淵,眸光中嗜血的殺意越來越濃:“鳳淵,你會爲你的藐視,付出代價。”
和從前的無數次一樣,習慣不按常理出牌的半月,自顧說完這一句,也不等鳳淵再開口,便揮舞着巨大的利爪,猛的向鳳淵處狠狠拍了下去。
一時間,衆人只覺得腳下的大地猛烈的一顫,四下裡頓時塵土飛揚,遮天蔽日。
“鳳淵!”我眯着眼睛,捂着口鼻,用力揮了揮跟前遮擋視線的塵土。
想到方纔半月那不遺餘力的一擊,心裡不免有些惴惴不安——儘管鳳淵繼承了燭九陰先祖的靈力不假,但誰都不知道其中真正的威力如何。
同樣,雖然遠不能和創世神的靈力相抗衡,但半月的修爲畢竟達到了第九重境界。所謂第九重,便是最高。乍一聽,僅僅只是一個抽象的數字,可究竟有多厲害,如今這世間又找不出第二個一樣的修爲,即便是沈白鱗也沒有達到,那又有誰能夠估量?
再退一萬步來說,兔子急了還咬人,更何況是狡猾多端的半月?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誰知道他會不會趁機使詐?這麼一想,望着眼前滾滾飛塵,我心裡越發着急起來。
“砰——”正當我被困在塵土中看不清鳳淵,左右束手無策之際,耳邊再度傳來了一聲驚心動魄的巨響。僅憑耳朵的判斷,彷彿是有什麼龐然大物,飛速衝擊到了地面上。腳下的顫動,比先前一次,有過之而無不及。
“吼!”不等衆人反應,一聲猛烈的衝擊過後,緊跟着又是一聲從喉嚨深處發出的嘶吼。令人心悸的聲音,夾雜着極致的憤怒,不甘和絕望。是半月!
在聽出第二個聲音是誰之後,我的心先是悠的一顫,但隨後立馬鬆懈了下來。鳳淵沒事,倒黴的人,是半月!
“茲啦——砰!”然而,我前腳才鬆了一口氣,後腳被滾滾塵土包圍的前方,緊跟着又響起了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巨響。就好似有人用尖銳的指甲劃過黑板一樣,那種渾身上下起雞皮疙瘩的感覺,讓我心裡驀地升起一陣不踏實。
“小紅葉,鳳王大人他沒事吧?”小白揮着袖子,摸索着找到我身旁,同樣不放心的詢問我,“要不,我去看看?”
“如果那個狐王又耍詭計,我和鳳王大人也好有個照應。”
“等等!”小白見我一開始沒有吱聲,以爲是答應了,正要往前走去,反被我一把拽住,“別去!”
“你不去,鳳淵本來可以應付。但你一去,他還要分心照顧你,反倒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