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我說這麼氣派的茶樓裡,怎麼會這麼吵?”
我剛直起身,還沒有所動作,就被青雪一把拽住了袖子,擠着眼睛衝我拼命搖頭,示意我千萬不能得罪那些人。
可爲時已晚,我的後半句話在她阻止我的時候,已經脫口而出了:“原來是混進來了幾隻瘋狗,正在咬人吶!”
“臭丫頭,你在說誰是瘋狗?”就在我和青雪一個站着一個坐着,兩人僵持不下之際,隔壁那個粗糲的聲音早已越過屏風,轉瞬來到了我們的茶桌旁。
我只覺得眼前一暗,光線就被一個五大三粗的身軀給擋住了。老話說相由心生,一點也不假。一看對方豁嘴大耳,一臉絡腮鬍的兇惡模樣,便能看出骨子裡就是個作惡之徒。
“呵!”他話一說完,我不由自主的扯了一下嘴角,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冷笑,“我又沒有指名道姓,你又何必急着往自己身上攬呢?”
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和鳳淵分開之後,如今的自己,變得越發像他了。
“小紅葉,你別……”青雪害怕的揪着我的袖子,想讓我息事寧人。
“別怕,不會有事的。”我一邊說,一邊擡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寬心。
沒錯,我這麼做,並不是一時衝動。
在擲茶杯之前,我確實被氣的頭腦發熱——敢當着我的面詆譭我男人,簡直恨不能直接衝上去,甩他們一人兩個大耳刮子才解氣。
可在決定擲茶杯和茶杯擲出去的一刻,我就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之所以冷靜下來了,卻還要擲茶杯的原因只有一個:故意把事情鬧大!
如此一來,不僅可以激怒對方,讓他們無禮在先挑起事端,自己佔據弱勢羣體有利位置的同時,還能趁鬧出動靜的時候,引起到茶樓裡來品茶的,某個蛇精病的注意。如此好事,一舉兩得,何樂不爲?
至於我和青雪兩個女孩子,是否打得過對方三個大男人,這個問題根本不足爲懼。首先,我有楓棱,要說撂倒三個大漢有難度,但保護自己和青雪不受傷害應該不成問題。而且青雪也是冥界中人,怎麼着也差不到哪裡去。
再退一萬步來說,從剛纔着三人說話的語氣來判斷,雖然他們對鳳淵心懷不甘,有頗多怨言,但確實一個個都怕到了骨子裡。
所以到時候,即便真打不過他們,等鳳淵一來,將事情原委一說,還怕那個蛇精病不幫我們出面,料理了這些個雜碎?
這麼一想,我就忍不住要爲自己的機智點贊——真是越來越有某人腹黑的風範了,好樣的!
“說,你是那個雜種的什麼人,敢在這裡偷聽我們說話?”在我對青雪說話的空當,那個滿臉絡腮鬍的魁梧大漢,已經伸手向我的脖子掐過來,“要是敢耍花招,我立刻就捏死你!”
我看着對方向我飛快襲來的手,心裡一驚,果然還是自己輕敵了。這是在冥界,身手哪裡是陽間那些不成氣候的小鬼小妖能比的。不過幸好,我腳步及時往後一撤,腦袋一偏,有驚無險的給躲過了。
“我不認識你們說的那個鳳淵,也不是他的什麼人,只是我的耳朵一向愛乾淨,聽不得某些閒言碎語罷了。”這麼說的時候,我的手已經往腰側摸去,試圖抽出楓棱,“而且,你媽媽沒有告訴過你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你說的這麼不遮不掩,聲勢浩蕩,我想不聽見都難。”
“臭丫頭,你這是在找死!”我話音剛落,絡腮鬍便怒目圓瞪,沙包一樣大的拳頭直接衝着我的門面揮了過來。
我故技重施,拳頭險險的貼着我的耳朵劃了過去。可同時,心卻在摸到腰側的時候,猛的沉到了谷底——楓棱,我的楓棱不見了!
難道是掉在來茶樓的路上了?還是醒來的時候,不小心落在忘川河邊了?或者說,我在來冥界的時候,壓根就沒有把楓棱帶來?
一時間,各種猜測不斷從腦海閃過,讓我心亂如麻。
真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我一邊吃力的躲避着絡腮鬍的攻擊,一邊心急如焚的回憶着楓棱的下落,在對方越來越強勢的拳頭下,人已經漸漸變得有些力不從心。
“別傷害我朋友!”就在被逼到牆角,退無可退,眼看着拳頭就要砸中我臉頰之際,青雪突然大喊一聲,下一秒她手中的茶杯,便直直的朝絡腮鬍的臉上飛了過去。
只聽“砰!”的一聲,熱氣騰騰的茶水,混着綠油油的碧螺春,從絡腮鬍的臉上慢慢淌了下來。
“你們兩個臭丫頭,今天死定了!”
絡腮鬍衝着站在他旁邊的,一個尖嘴猴腮,瘦瘦高高,一個肥頭大耳,圓圓滾滾的兩人,猛的大吼了一聲:“你們兩個是吃乾飯的嗎?還不快幫我把她們抓起來!”
“這不是爲了讓大哥多玩一會嘛。”尖嘴猴腮的男人眯着眼睛,衝我和青雪猥瑣的笑了一下,聽聲音,應該是被鳳淵革職的那個。
“玩你媽,給我動手!”絡腮鬍氣急敗壞的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茶水,指使另外兩個人來抓我和青雪。
“小紅葉,現在我們該怎麼辦?”青雪害怕的往我這邊靠了靠,盯着向我們聚過來的三人,怯怯的問。
“那個,你一點都不會打架嗎?”我十二分戒備的盯着步步緊逼的三人,想到曾經在醫院裡,青雪將小白打成重傷的場景,頭也不回的問了一句。
“打架?”然而聽到我這麼問,青雪又急又氣的聲音都帶上了一絲哭腔,“小紅葉,你在開玩笑嗎?”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到現在連運用靈力的基本功都還沒有掌握,又怎麼可能會打架!”
完了完了,看來真是失策了!我嗚呼哀哉的想。
這麼一耽誤,我和青雪一個被尖嘴猴腮的男人拽住了手腕,一個被絡腮鬍的大漢捏住了下顎骨。
只有那個肥頭大耳的沒有動手,一臉惋惜的盯着我和青雪的臉,嘴裡還在拼命提醒:“大哥,二哥,你兩當心點,這麼漂亮的兩個姑娘,千萬不要把臉弄花了。”
“三弟,你該不會是想……”話說到一半,尖嘴猴腮的便和他對視了一眼,猥瑣的笑了。
“看來什麼事都瞞不過二哥!既然她們兩個得罪了大哥,不如直接把她們送到我的飄香院去。”肥頭大耳的轉了一下他的綠豆眼,嘿嘿笑道,“到時候,保管叫她們求生無路,求死無門。”
“不僅可以替大哥報仇,還能爲咱們兄弟三人大撈一筆,豈不是美哉?”
“還是你小子有心眼!”絡腮鬍一聽肥頭大耳的話,掐住我下巴的手鬆了鬆,隨後表情猙獰的對我和青雪說道,“你們兩個,很快就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了。”
“放……開我!”見他要伸手將我扛起來,我吃力的從嘴裡擠出兩個字。緊跟着,趁他沒有防備之際,擡腳就狠狠衝他胯間猛踹了一下。
“啊——”下一秒,一聲殺豬般的慘叫,徹響了整座茶樓。一時間,所有人或狐疑,或探究的目光,都齊刷刷的朝我們這個方向看了過來。
隨着絡腮鬍大漢捂着褲襠倒在地上的同時,我抓緊時機,在尖嘴猴腮的男人看向他大哥的時候,張嘴在他手腕上死咬了一口。
“啊——”隨後,茶樓裡又響起了一聲慘叫。
“青雪,跑!”等他一鬆手,我也不遲疑,立馬拽着青雪朝前面的樓梯口跑去。怕他們回頭追過來,還掀翻了桌子,把路給堵上了。
“小紅葉,現在我們怎麼辦?”青雪一邊跑一邊問。
“回家再說!”我氣喘吁吁的回了一句,眼睛還迅速朝入口處搜索了一遍。可過去了這麼久,依然沒有見到鳳淵的身影。
看來今天,是徹底失算了!這個蛇精病,十有八九是臨時改變了主意!
“你們兩個膽大妄爲的小丫頭,砸了茶樓又打了我的人,還想當做沒事人一樣離開嗎?”
就在我一腳已經踏上了臺階,要往大堂跑的時候,身後驀地傳來了一個陰厲的說話聲。
心中大驚,急忙轉身望去,入眼處是一頭如烈火般張揚的酒紅色短髮,和一雙好看卻分外冷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