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落地,我就看向了劉玲和李萌。之前在我說話的時候,這裡在場的人一個都沒有離開。王倩倩媽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趕來,並且準確的知道當時天台發生的事,還能認出我就是葉小魚,不得不佩服她們兩人的傳話速度。
果然,對上我的視線,劉玲衝我得意的嗤笑了一下。
我都能想到的事,趙隊他們就更不用說了,當即有一個警察對她們兩做了口頭批評。
“你們別拿孩子撒氣,她們有什麼錯,有錯的是這個醜八怪!”
王倩倩媽一時半會兒是消停不下來了,學校領導怕影響不好,趕緊好聲好氣將她哄到了會客室。
趙隊讓兩個警察跟着進去了解情況,自己則留在外面,對我們其餘的人說道:“今天耽誤了大家不少時間,快回去上課吧。記住,不該說的別說,否則影響警方辦案,後果很嚴重。”
最後兩句話明顯是對劉玲和李萌說的。
我在轉身離開前,趙隊特意拉我到一旁,面容嚴肅的提醒:“葉小魚,你要有心理準備,萬一王倩倩的死背後另有隱情,你將成爲嫌疑最大的調查對象,希望到時候配合我們破案。”
“嗯,我明白。”這個他不說,我也知道。
只是,如此一來,可能又會有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在我身上。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就李萌和劉玲兩個大嘴巴的傳話速度,我想要不了多久,全校都會知道我和死者王倩倩之間各種版本精彩的恩怨糾葛。
這年頭,不過想好好念個書,安安靜靜暗戀一個人都這麼難。
回到班級後,果不出所料,許多人都圍着劉玲和李萌在問東問西。見到我進去,所有人都噤了聲,或嘲諷鄙夷,或幸災樂禍,全都等着看好戲。我懶得搭理,目不斜視的走回座位,重新趴下睡覺。
看了個沒趣,那些人又重纏着劉玲和李萌。也不知道是不是趙隊的話起了作用,還是其他原因。總之這次倒出乎意料,面對同學的詢問,她們兩個破天荒沒有搭腔。被問的煩了,還是劉玲吼了一句:“你們那麼想知道,怎麼自己不去問警察!”
終於,教室裡又恢復了寧靜。然而,平靜的只是表面,底下的暗流涌動,只有身處漩渦中心的我能夠感覺到。那種單是目光,就能壓迫地人喘不過氣的窒息感。
葉小魚啊葉小魚,別人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纔會變成幸運女神。而你,上輩子一定是打敗奧特曼的怪獸,罪大惡極,所以投胎轉世,纔會變成這副衰樣。
很好不容易結束了不太平的一天,我拖着乏力的身體回到家,整個人說不出的疲憊。摸了摸額頭,溫度比早上出門時更高了。之前發生了王倩倩的事,注意力被轉移倒沒覺得,現在徒然放鬆下來,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痛的,跟被卡車碾過一樣。
這個樣子是肯定不能去上班了,趁着時間還早,我打算睡一覺,養足精神再去。吃了退燒藥,往牀上一躺,人很快就迷糊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渾渾噩噩的睜開眼睛,發現窗外天色早已黑透,整個房間籠罩在一片虛無的黑暗裡,只有掛在牆上的時鐘在滴答作響。思維出現短暫的空白後,我立馬拿起手機看時間:我靠,居然已經快十二點了!別說上班了,我要抓緊時間收拾收拾的話,估計剛好能趕上餐館打烊。
戰戰兢兢的點開十來個未接電話,全是老闆娘打來的。我吞了下口水,心一橫,打了一個回去。慶幸的是,在得知我是因爲生病沒有去上班後,老闆娘不僅沒有責備,還多給了我兩天假期,讓我養身體。
細細算來,自從那天在餐館遇到鳳淵後,我就沒有安安穩穩去上班過。所以說,周扒皮真是前世修來的好福氣,娶到老闆娘這麼一個好心腸的女人。
睡過一覺,身體明顯有所好轉,只是口乾舌燥的厲害。我穿上外套,進廚房煮水。等水期間,眼睛漫無目的得盯着從水壺口慢慢升騰起來的白色水蒸氣,思緒也不知跟着飄到了哪裡。
“嗚哇,嗚哇……”
正發着楞,突然聽到一陣飄飄忽忽的嬰兒啼哭聲。很不真切,也分不清是從哪個角落傳來的,低低的直往我耳朵裡鑽。
我仔細聽了一會,沒聽出個所以然來。又狐疑的朝窗口方向看了眼,底下漆黑一片,別說嬰兒了,連個人影都沒有。興許是哪家的孩子半夜餓醒了,在要*喝吧,我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這時,電熱水壺“啪”的一聲跳掉了,沸騰的開水“嘶嘶”冒着水汽,很快趨於平靜,廚房裡又陷入了深夜的寂靜中。
“嗚哇,嗚哇……”我端着水剛要進房間,頓時腳步定在了原地。
這回聽清楚了,斷斷續續的啼哭聲,竟然是從自家浴室方向傳來的!我扭頭望着緊閉的浴室大門,心悠的提到了嗓子眼上:爲什麼,家裡會有嬰兒的哭聲?
我條件反射的聯想到了最近新聞經常報道的棄嬰事件,難道有人丟孩子丟到我家裡來了? 我被自己的猜測逗樂了,如果真是這樣,那丟孩子的人該是有多缺心眼?
原地猜測了一會,最終沒能戰勝好奇心,我放下水杯,躡手躡腳的走到了浴室門口。並沒有急着推門進去,而是把耳朵貼在了門上。
“滴答,滴答。”片刻後,只聽到水龍頭沒有關緊,往下滲水的聲音,並沒有所謂的嬰兒哭聲。看來我真的是燒糊塗了,都出現幻聽了。
自嘲的甩了甩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放下扶在門把上的手,正欲轉身,“吱呀”一聲,浴室門居然自動從裡向外打開了。雖然不大,只有一條十幾釐米寬的縫隙,但這麼突如其來的一下,還是把我嚇得不輕。
冷風呼的從門縫裡倒灌進來,吹起了遮住我眼睛的劉海。漆黑的浴室中,我試探的往裡瞄了一眼,白天出門前窗戶忘了關,現在窗簾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猶如一隻張牙舞爪的怪獸。原來,剛纔的啼哭聲,是窗簾在作怪。
我下意識裡鬆了口氣,推門進去。打開燈,把窗戶關嚴實,又順手把水龍頭給擰緊了一點。滿意的審視了一番,全都搞定,現在總不會有奇怪的聲音了。
就在開門出去的一瞬間,我猛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風是往裡吹的,門也是往裡推的,既然如此,爲什麼之前門會自動打開?按理說,有風的阻力,門只會被關得更嚴實難以推開纔對。除非……剛纔浴室裡面有人!
意識到這一點,寒意不受控制的從腳底心往上躥,我莫名感到一陣後怕。我租的房子本來就不高,三樓而已。平時小區也時常有發生入室搶劫,行竊的案子,很多人家裡遭過殃。而今天我又沒關窗,難保不會有歹人趁機溜進來謀財害命。
也許就是因爲我還沒睡,聽到動靜後,壞人做賊心虛,又從窗戶溜走了。真是萬幸中的萬幸!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很快就讓我笑不出來了。進來時還好端端的門,明明沒上鎖,現在卻彷彿被人從外面死死焊住了一般,使勁吃奶的力氣,愣是沒打開。
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焦頭爛額之際,頭頂的白熾燈好像故意湊熱鬧一般,驟然發出一陣強烈的白光。沒等我反應過來,四下已經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怎麼辦,難道我要這樣在浴室裡呆一晚上?我拉了拉身上的外套,雖然天氣不冷,可是高燒剛退,要再這麼一折騰,明天肯定不落好。我試着按了按電源開關,燈依舊沒有反應,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真是日了狗,平時沒事時,總是神出鬼沒的,現在真需要他幫忙的時候,反倒沒影了。這一刻,腦海裡不合時宜的閃過一張面孔,想到昨晚消失後就再也沒出現過的人,我氣不打一處來:算你狠,有種一輩子都別再出現!
“嗚哇,嗚哇••••••”
正不知如何是好,黑暗中突然又傳來了之前嬰兒的啼哭聲。忽遠忽近,森冷的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一會在天花板上方,一會又跑到了窗戶那邊。一時間,整個浴室的氛圍變得莫名詭異,讓人不由毛骨悚然。
我驚恐的大氣也忘了出,連忙用後背抵住門板,瞪大眼睛往四下裡瞅。結果只是徒勞,什麼都看不清。正當我如同驚弓之鳥的時候,感覺脖頸後面一涼,彷彿有人在對着我耳朵根吹氣似的,寒毛骨立馬豎了起來。
我身體僵直,努力張了張嘴,卻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可相比之下,此時此刻這些都已經無關緊要了。淚水因爲極度的驚恐,從眼眶裡溢出來,爬滿了臉頰。一隻冰冷,粘稠,細幼的手掌,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正緊緊攀在我的小腿上。拖着同樣毫無溫度的細弱的身體,在一步一步,慢慢的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