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民不知道趙子峒心中奇奇怪怪的想法,因事態緊急,請趙子峒早作決斷。童涵冬道:“也不急在這一時,先生來前,我們已派了人去汝州,想那牛皋已經得了消息。事關重大。還是仔細穩妥些好。”
看看已到中午,軍中擺開宴席,全軍同樂,迎接新的一年的到來。這一頓酒直喝過了申時,日頭已經西斜才結束。趙子峒和軍中的幾個重要人物只是作了作門面功夫,未時就退了席,回到大帳討論鄧州的戰事。與進攻汝州的金軍相比,鄧州的金軍更加強大,有兵數萬,完顏銀術可更是金軍名將,在金與遼和宋的戰事中立功無數,必須小心應對。
大家商量半天,趙子峒還是決定親自去魯山,自己畢竟會一些奇技淫巧,有時候會發揮意料不到的作用,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趙子峒想親自去見一見牛皋。汝州這裡也不能掉以輕心,西路金軍的主將完顏宗翰駐軍西京洛陽,離此不遠,必須留足夠的人手應變。最後商定,由趙子峒帶一半兵力一千二百人與王忠民一起去魯山,其餘人留守。
童涵冬覺得趙子峒沒得力的人不方便,提出讓林濤跟着一起去,趙子峒拒絕了,對大家道:“此次去鄧州,敵衆我寡,敵強我弱,沒有實力硬拼,只不過拒險而守罷了,林濤去了也難有發揮的地方,還是留在汝州好一些。”
大家知道趙子峒說的是實情,先前來攻汝州的幾千金軍騎兵已經給了他們巨大的震撼,要不是利用偷襲擊傷了完顏賽裡,守汝州也必定是艱苦無比,更別說與金軍正面對戰了。
一切商量妥當,自有童涵冬和王忠民一起安排出兵的事宜,趙子峒徑直回了住處。
跟錦萍說了自己要去鄧州,錦萍悶悶不樂,這戰亂頻仍的什麼時候是頭啊,說了兩句話,便去替趙子峒收拾隨身的東西。
“對了,我前些天說的讓你買些上好的水晶的事怎樣了?”趙子峒突然想起此事,把走到門口的錦萍叫住。
錦萍搖了搖頭:“這些日子忙忙碌碌,哪裡來得及。二哥如果急着用,不妨到嫂子那裡看看,她家裡一定有上好的水晶收藏。”
也只好如此,此次去鄧州必定是一場惡戰,如果自己手裡有一具望遠鏡說不定會起意想不到的作用。想了一會,趙子峒先去了阿雲院裡,說了去鄧州的事情,阿雲聽了又要打仗,焦慮萬分,千嚀萬囑要趙子峒一定小心謹慎,趙子峒應了。
從阿雲那裡出來,趙子峒纔來到童員外的院裡。自從進了汝州,趙子峒還沒有來過,只見童員外的院子比阿雲住的大得多,還有許多奴婢下人也隨着住了進來,比趙子峒那裡氣派多了。見了趙子峒,早有下人去報了童員外,童員外只覺得心裡發苦,總算是來了,從裡面迎了出來。
此時的趙子峒已不是當時可比,佔有汝州,那是一方之雄了,自己有了這個女婿,不知要沾多少光。再加上繼子童涵冬在趙子峒手下地位非常,如今的童員外可是汝州城裡數得着的貴人,前
一段時間王俊作亂廢棄的窖場他又收了幾座過來,每天數錢數到手軟。可趙子峒不知怎麼回事,與那阿雲老是有些不清不楚,對童杏兒倒是不冷不熱,讓童員外心裡患得患失。童員外自問無論人品相貌童杏兒都要壓阿雲一頭,可男女之間的情事玄妙異常,不可以常理測度,童員外也是束手無策。趙子峒少年得志,如今手握重權,這樣的事情除了至親誰敢問他。童杏兒還沒過門,把趙子峒惹惱了什麼事都有可能。童員外巴不得趙子峒乾脆把那阿雲收了,要麼做妾,要麼收到家裡做個養娘,把名份定下來,男人有個三妻四妾正常,可威脅到童杏兒的地位可就麻煩了。
見童員外迎出來,趙子峒上前深施一禮,口中連稱不敢。
童員外上前把趙子峒讓到屋裡,命人上了茶,問道:“賢婿來汝州之後一直很忙吧,好久都不見你。”
趙子峒不好意思地說:“汝州初定,各種事情確實煩多,再加上過年諸多祭祀,一直沒什麼時間來拜望岳父,還請恕罪。今日來給岳父拜個晚年。”
童員外笑呵呵地道:“你如今地位尊崇,要管的事也多,不用掛念我們,正事要緊。”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趙子峒左右看看,問童員外:“怎麼不見杏兒?”
童員外道:“杏兒這兩天有點不舒服,一直呆在房裡,你不妨去看看。”
趙子峒臉色有些發紅,還是答應說一會過去,又問童員外:“不知岳父府裡有沒有上好的水晶,我有些急用。”
童員外現在有的就是錢,當下道:“有的有的,你要多少,我讓人去準備。”
趙子峒也不知道那待詔的手藝到底怎樣,要多少水晶才能做成兩片合用的透鏡,想了一下說:“這是軍中要用,自然越多越好,以後再讓涵冬算錢給你。”
童員外道:“我們都是自家人,這點東西算得什麼,談什麼銀錢,我這就着人去取。”
趙子峒也不便多說,軍中的物資一向都是童涵冬負責,他家裡的東西,他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吧。童員外叫了一個丫環過來,領着趙子峒去童杏兒房裡。
童杏兒的閨房是單獨一進,裡面有幾株老蠟梅開着黃花,環境很是清幽。一進童杏兒的閨房,趙子峒就覺得暖烘烘的,和着一股淡淡的脂粉氣,撲到趙子峒的身上。趙子峒自來到這個世界,還沒有進過一個姑娘的閨房,阿雲早已不是原來的大家閨秀,房裡與自己住的房子也沒什麼不同,這童杏兒的房間卻是不同,一進來就有一種旖旎的感覺。
見趙子峒進來,童杏兒從桌邊起身上前施了一禮。
趙子峒見她面色紅潤,不像有病的樣子,問道:“方纔聽岳父說你身子不舒服,現在好些了麼?”
童杏兒淡淡地道:“也沒什麼,只是有些倦,不愛動彈罷了。”
趙子峒左看右看童杏兒也不像有病的樣子,心中疑惑,想了一會,難道自己下午去阿雲的房裡被她知道了,
在這裡裝病抗議?只覺得哭笑不得。他現在的年紀不大,對男女之間的事情並不怎麼上心,只是覺得順其自然,隨着時間很多事情都會解決的。前世他可是畢業兩年了才第一次交女朋友,現在到了宋朝,知道宋朝晚婚的也很多,尤其是讀書人,功名不就不談婚論嫁的大有人在,因爲一旦金榜題名那就鯉魚躍龍門,有一個糟糠之妻處理起來麻煩得很。宋朝正途出身的讀書人地位非同一般,同樣是作官,中了進士的就是比別人升得快,更有一些鍍金的官職是給這些讀書人特設的,不是通過其他途徑進入仕途的人可比。所以宋朝榜下捉婿的遊戲很盛行,一旦科考放榜,就有京城富貴人家在那裡等着,搶了新中的進士回家做女婿,最離譜的曾有鬍子都已花白的進士被京城的一個大富人家搶了回去,不但得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小娘子,還從一個窮困潦倒的窮書生一下腰纏萬貫。有了這個榜下捉婿遊戲的刺激,宋朝讀書人尤其是窮人的結婚年齡越推越晚,二十單身不稀奇,三十還是黃金王老五,就是到了四十五十隻要一朝金榜題名,也有大把的人捧着金子求着把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嫁給你。這倒也與後世的風氣差不多,知識越多結婚越晚,有了這個背景,趙子峒心安理得把婚事往後託,好男兒功業最重要。
趙子峒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見童杏兒房內桌子上放着一幅畫,旁邊還有筆墨,笑着問她:“剛纔在做畫嗎?”
童杏兒道:“心裡煩悶,畫梅花玩兒。”
趙子峒上前,見畫上一幅素梅,清新淡雅,趙子峒不懂書畫,只是覺得童杏兒的畫工不俗。口中讚了幾句,童杏兒慵慵懶懶,有一搭沒一搭地答着。趙子峒回頭,見童杏兒粉面嬌嫩,黑髮如墨,身上也沒穿襖,身材如風中楊柳,嫋嫋娜娜,盡顯一種慵懶豔麗的神態,心中一蕩。要說童杏兒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美人,脾氣性格也好,處事滴水不漏,確實是男人夢寐以求的伴侶,可不知爲什麼,自己就是覺得少了一點什麼,找不到戀人的感覺。慢慢來吧,趙子峒心中嘆了口氣。
與童杏兒又談了一會閒天,或許是見趙子峒耐心地陪自己,童杏兒心中的氣漸漸消了,人慢慢活潑起來。趙子峒見天色已晚,便告辭回去,第二天就要起程,童員外知道趙子峒有許多事要忙,也沒有多留。臨走前趙子峒問了那做水晶的待詔的名字和地址,回去就派人找他,讓他第二天到軍營找自己。
卻說童涵冬和王忠民忙到天黑,才終於把諸多雜事安排得差不多了,兩人坐着閒聊,王忠民問了現在汝州的情況,忽然問童涵冬:“不知現在知州的印信現在哪裡?”
童涵冬一怔,他和趙子峒都沒有接觸過官場,對這些東西不明白,並沒有留意,便道:“應該還在黃相公那裡吧。”
王忠民站起身說:“這樣的話,我們兩人還是連夜到提刑司走一趟,有了印信,許多事都好辦多了。汝州四縣之地,沒有印信,二郎也未必調遣得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