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自強很矛盾,自從在睿親王府見到周世平後,他就沒有安穩過,周世平的話語中透露出來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魏自強完全相信,這就是皇上的意思。魏自強已經老了,自從先皇去世之後,羽林軍再未上過戰場,大周、大遼、大夏分別依靠世家,保持了近20載的平靜,軍中士卒換了一茬又一茬,在這個過程中,將領亦進行了清洗,凡不忠於魏家的將領,幾乎清理殆盡,可以說,羽林軍完全在魏家的控制之下
。從坤元6年開始,魏家的子弟開始大量進入羽林軍,可惜,他們沒有得到什麼磨礪,軍隊不征戰,將領是無法得到鍛鍊的,如今這支羽林軍的戰鬥力,遠遠不能和以前相比了。
周世平的所有舉動,魏自強高度關注,各軍將領到都督府述職,魏自強曾經大爲警惕,可是,這麼長時間過去,也沒有見到什麼異常,魏自強也不好說什麼,魏自強沒有將自己的擔憂告知魏自剛和魏自宇,說到底,魏自強不願意掀起腥風血雨。
這次,大量的羽林軍將領到都督府述職,魏自強頗爲注意,安排人員時,魏自強留下了46人,這46人都是能征善戰之將軍,忠心是不用懷疑的。
坤元16年1月11日。
譚振一夜未眠,他是軍人出身,無條件執行命令已經成爲了他的信念。周世平告知了他今日的行動後,體內的久違的鬥志冒出來了,譚振不知道什麼叫害怕,哪怕是面對千軍萬馬,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
蔣鬆華好不到哪裡去,他是擅長謀略的,聽了周世平的計劃後,一直沒有離開周府,獨自一人苦苦思索整個計劃,看看還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這件事情已經不是能不能做的問題,是如何做好的問題。
寅時,譚振和蔣鬆華同時到了廂房,很快,周世平亦進來了。
“世平兄,我想到了一件事情,用3200府兵來對付500羽林軍將領,表面看是綽綽有餘,可是,這之中還是有漏洞。”
“鬆華兄,你認爲有何問題?”
“500羽林軍將領,必然有軍士護衛,這些軍士,我所料不錯的話,都是以一當十的壯士,若是一時間不能解決,處於僵持之中,形勢難以控制啊。”
“鬆華兄,這件事情王爺考慮到了,王府的1000護衛屆時都要出動,不過,這件事情絕對不能泄露,我起初是不同意的,如此,王府遇見危險,無法應付,可是王爺決心已定,誰都勸不住。”
“世平兄,王爺的稟性我是清楚的,多年的征戰廝殺,王爺歷來是一言九鼎的,既然王爺下了決心,那就不用勸了,世平兄還是想着如何做好今日之事情吧。”
廂房裡安靜下來,三人都不說話,默默想着心思。
天漸漸亮了,太陽沒有出來,走在大街上的人感覺特別寒冷。
姬紹睿、周世平準時出現在都督府,一般來說,這樣的場合,睿親王都是要參加一會的,不過,睿親王露面之後,很快會離開,畢竟大周的將軍都有些畏懼睿親王,周世平則不然,從頭至尾都陪着。
平同縣、平義縣相距京城120裡地左右,快馬不需要一個時辰。
衆人的猜測很準確,500羽林軍將軍,帶了1500軍士護衛,遠遠看去,這些軍士身上散發出若隱若現的殺氣,顯然是羽林軍之精銳士卒。軍人講究守時,不到辰時,所有的將軍都進入了都督府。姬紹睿和衆人打過招呼以後,依照慣例,離開了都督府,接下來,便是周世平已經譚振等人和衆人聊天了。
姬紹睿沒有回王府,他直接進宮去了,那裡,還有1.9萬侍衛正在等着。
姬紹果和姬紹瑜昨日便離開了京城,趕到了槐林縣,3萬軍士,將一分爲二,其中姬紹果領2萬人,直撲平同縣羽林軍大營,姬紹瑜領1萬人,直撲平義縣羽林軍大營,平義縣羽林軍大營裡,還有歐陽虎作爲內應
。時間要求是子時離開槐林縣,卯時之前趕到羽林軍大營10裡外等候,辰時開始行動。槐林縣皇莊距離平同縣60餘里,距離平義縣70餘里,3萬軍士,靠着雙腿,3個時辰到達,還是夜間,可謂任務不輕。
從500羽林軍將軍進入京城的那一刻,整件事情便開始啓動了。
周世平和譚振、蔣鬆華等人陪着諸多的羽林軍將軍,都督府外,1500羽林軍軍士守候,尋常人等根本不能靠近都督府,時間過得很快,已經是巳時,衆多將軍無事可做,在都督府裡轉來轉去,所謂述職,不過是閒聊,若是500人一一講述軍中的事情,沒有幾天是講不完的,故周世平只是和魏明俊、龔自軍略爲交談羽林軍的事宜。周世平是都督僉事、輔國大將軍,論級別,比兩人整整高出兩級,所以,魏明俊和龔自軍在面子上還是挺尊敬周世平的。周世平不是笨人,知道兩人從內心裡看不上自己,所以,順着兩人的話說,絲毫不顯露上官的威風,一時間,三人談論的甚是融洽。
吃飯的時間安排在巳時三刻,地點就在都督府,因爲這次的人多,到酒樓裡顯然不合適,都督府早就請來了衆多的師傅,在都督府擺好了桌子。天氣寒冷,酒宴以火鍋爲主,配上美酒,雖然在戶外,也是別有一番風景。
看見沒有什麼事情,周世平藉故出來,安排師傅開始上菜,不僅僅是500將軍要吃飯,外面守候的軍士亦要吃飯。
都督府的將軍們看見師傅開始準備上菜了,都高興的嚷嚷起來,軍中規矩很多,一般情況下是不準隨意飲酒的,這次到都督府述職,可以放開肚皮飲酒,都督僉事剛纔的話語中隱隱透露,飲酒之時,還會有歌舞助興。
周世平已經是萬分緊張了,按照時間看,3萬徵邊軍將士應該早動手了,還不知道情況如何,京城的大門全部換人了,守衛大門的,一律換成了皇宮侍衛,原來的軍士,不準離開,通通在原地等候。
巳時二刻,火鍋已經點燃,都督府裡飄出了濃郁的香味,衆人早就忍不住了,待到周世平吩咐開始入席之時,衆人一窩蜂往外涌,很快,衆人發覺桌子上擺着木牌,木牌上有各人的名字,按照這個名字,對號入座。
譚振等人忙不迭引導衆人找到座位,周世平陪着魏明俊和龔自軍,自然是在屋內吃喝飲酒的。都督府外的軍士則簡單多了,30個行軍竈臺早就支好,碩大的鐵鍋擡出來,裡面是滿滿當當的豬牛羊肉,冒着騰騰的熱氣,每50人一個竈臺,肉酒管夠。
姬紹果令屬下帶着2萬軍士,在羽林軍大營外2裡地的地方等候,自己帶着500親兵,直接來到了羽林軍大營外。
羽林軍將士已經發現了外面的果親王,不過,大部分的將軍都到京城裡去了,守候在營地裡的部分將領,叮囑軍士不得隨意走動。
大營外,聞訊趕來的羽林軍將領看着威風凜凜的果親王,都有些迷惑不解,果親王是徵邊軍的副帥,到羽林軍軍營來幹什麼。但是,對方是親王,這些將領還是不敢輕舉妄動的。衆人看着果親王從懷裡掏出了聖旨,極不情願跪下,其中,有機靈的將軍準備偷偷溜進營地,但是,營房大門已經被果親王帶來的親兵守住了,衆多的將軍一時間也不好用強。
這裡畢竟是羽林軍大營,營裡還有將軍坐鎮,衆人亦不慌張,等着果親王宣讀聖旨。果親王冷冷看了跪在面前的10餘人,這些人都是魏家的忠實擁護者和魏家子弟,他慢慢打開聖旨:“奉天承運,皇帝敕曰:着護國大將軍姬紹果即刻接手平同縣羽林軍大營之防務,欽此。”
跪在地上的衆人一時間目瞪口呆,不知道該不該接這道聖旨,姬紹果不容他們猶豫,冷冷開口說話了
。
“怎麼,諸位將軍不願意奉旨嗎?”
“果親王,不是我等不願意奉旨,只是指揮使大人魏明俊將軍不在營中,王爺可否等魏將軍回大營後,再行宣旨。”
“哼哼,爾等將皇上置於何處,難道敵軍來襲,還要等到魏將軍在營中才能抵抗嗎,本王不知爾等是何居心,難道不想奉旨?”
跪在地上的衆人沉默了,沒有人說話,分明不準備接這道聖旨。
“來人,將這些人通通拿下。”
姬紹果的話語剛落,200如狼似虎的親兵上前,瞬間控制了跪在地上的10多人。
羽林軍大營裡面已經炸鍋了,營地裡的5品以上的將軍本不足30人,10餘人在營地外接旨,眼看着被果親王抓獲,很多軍士不知道是怎麼了,竄來竄去,不知道如何是好,留在營地裡的將軍已經發覺大事不好,準備組織軍士搶人,可是,果親王帶着衆人很快退出去,他的身後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徵邊軍軍士
平義縣羽林軍大營。
姬紹瑜帶着500親兵,已經進入了大營,正在中軍帳,手持聖旨,等候所有5品以上將軍來接聖旨。
歐陽虎暫時負責大營裡的防務,他什麼都沒有說,令軍士通知所有5品以上將軍來中軍帳接旨。本來,歐陽虎以爲指揮使龔自俊將軍會鎮守大營,誰知道龔將軍臨時決定到都督府去述職,歐陽虎頗得龔將軍賞識,被委託暫時負責大營的防務。
所有21人進入中軍帳後,姬紹瑜慢慢打開聖旨,宣讀內容。
姬紹瑜剛剛讀完,身邊的親兵便控制了包括歐陽虎在內的21人。
姬紹瑜沒有猶豫,直接拉開了歐陽虎,下令將其餘人盡數斬首,一時間,中軍帳裡血氣沖天,還沒有明白事理的20人悉數做了糊塗鬼。
軍士失去了指揮,對付起來便容易多了,姬紹瑜帶來的1萬徵邊軍將士順利進入了羽林軍大營,所有的羽林軍軍士被下令進入營房,不得亂動,違令者斬。
姬紹瑜開始了第二步,清理羽林軍中的校尉。
有了歐陽虎的幫助,事情順利很多,校尉人數衆多,但是,真正屬於魏家心腹的並不多,其中屬於魏家子弟的,沒有詢問,不講理由,通通斬首,其餘的校尉暫時和軍士分開,徵邊軍100名軍官暫時統領這些軍士。
不到午時,平義縣羽林軍大營已經完全在姬紹瑜的掌控中了,被斬首的100來人,拖到已經挖好的大坑裡,全部埋了。不過,姬紹瑜明白,他還坐在火藥桶上,關鍵看京城裡和平同縣的情況如何,如今只是暫時控制了這些軍士,但是,若是龔自俊歸來,這些軍士很快會拿起武器,對抗自己帶來的徵邊軍。
按照事先的安排,姬紹瑜如今就是坐鎮羽林軍大營,嚴格控制軍士,然後派出信使,趕赴京城和平同縣。看着幾十人騎馬離開大營,姬紹瑜總算是鬆了口氣,無論怎麼說,自己這裡暫時沒有什麼問題了。
人算不如天算,誰都沒有注意到,大營某個角落裡,幾個穿着普通的軍士將幾隻鴿子放飛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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