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平在宣政殿對簿公堂時,輝州商會的門前之形勢已經是岌岌可危。
蔣鬆華早已經到了商會,按照佈置,他沒有現面,在商會對面的百姓家中,從二樓的窗戶裡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鬧事人羣中,部分身材魁梧的大漢一直被他密切關注
。
商會昨日被衝擊,蔣鬆華也是一肚子火氣,常年獵鷹,卻被鷹啄了眼,他認爲這是一種恥辱,好在損失不大。周世平提出的應對辦法,蔣鬆華並不是太贊同,不過,周世平委託他來實施,他可以居中作,暫時不擴大影響。
蔣鬆華髮現有幾十人衝進了商會的大門,臉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這次,他和周世平預料準確,那些人果然是膽大包天,敢於繼續衝擊商會,這也證明了兩人對這些人身份的把握,他們都是羽林軍中的將士,聽命行事,根本不會在乎局勢的好壞,更不會把握局勢,稍微有頭腦的人,都不會選擇今日繼續衝擊,已經吃虧的商會,怎麼會沒有準備。
“吩咐下去,開始行動,記住要領,不要傷人性命。”蔣鬆華沒有回頭,身後的一人領命而去。
商會門前示威的衆人,根本沒有發覺今日的人多了很多,其中的生面孔特別多,沒有人會在意這些,因爲商鋪有衆多的夥計,誰知道是哪家店裡的夥計。
當商會屋裡傳來清脆的茶杯落地聲音後,這些人動了,衆多商人驚恐發現,這些人衝到前面,將衆多商人往後推,一部分人守在商會門前,形成人牆,一部分進入商會,商會的大門很快就關上了。
部分沒有進入商會屋裡,在外面觀察形勢的人發覺事態不好,大聲疾呼衆人都衝進商會去,可惜,商人不是軍人,前面衝擊的幾個人被放倒在地之後,後面的死活不願意上前了。
很快,商人開始退縮,因爲商會外面出現了軍士,這些軍士身披鎧甲,手裡拿着兵器,看樣子準備抓人了。
商會外面的部分觀察之人見勢不好,紛紛離開示威的隊伍,消失在附近的大街小巷之中,無人注意,也無人理睬他們。
商會大門關上的一霎那,衝進去的人已經明白中計了,這些人訓練有素,前面的人停止衝擊,後面的人轉身去攻擊關門的人,試圖打開大門,衝出屋子。可是,衝上去攻擊的人感覺到眼前一花,便軟軟倒在地上了。
穆貴、穆偉出現在大門邊上,冷冷看着衝進來的幾十人,那凌厲無情的目光令這些人絕望,許多人不自覺選擇靠攏,他們明白,這個時候,擰成一股繩才能發揮最大的力量。
穆貴和穆偉在衆人靠攏的霎那動了,沒有人看清楚他們的動作,不斷有慘叫聲傳出來,不斷有人倒下,這些人放棄了大門,試圖朝商會裡面的屋子衝去,但是,他們很快發覺,今日在商會裡署理公務的人根本不是昨日的那些人可以相比的,這些人和他們一樣,將整個屋子的四周圍的嚴嚴實實,四周都沒有空隙。
稍微的抵抗之後,衝進來的人發覺屋裡的人並沒有下殺手,只是不斷將人放到在地,或許是這樣的形勢激發了他們的兇狠,這些人改變方向,開始不要命朝着大門衝去,大門那裡只有幾個人,雖然有武功高得出奇的兩個老人,但是,只有往那裡衝纔有希望,這些人不會天真以爲今日還可以打砸商會。
穆貴、穆偉似乎預料到這些人的意圖,身形更快了。
商會裡面的人都沒有帶兵器,依靠拳腳搏鬥,這讓穆貴、穆偉大爲過癮,尋常的軍士哪裡是他們的對手,眼看着站立的人越來越少。
穆貴、穆偉依照蔣鬆華的吩咐,沒有下重手,他們將這些人一一擊昏,不過,兩人下手可沒有留力氣,拳頭打在身上的“噗噗”聲傳遍屋子四周
。
一刻鐘後,屋子裡其他人還沒有怎麼動手,衝進商會的人都倒下了,穆貴、穆偉實際上是佔了大便宜。衝進商會的人,在大門關上的時候,心態已經亂了,知道中計的他們想的就是衝出去,觀察了周圍的形勢後,這些人擁成一團,不要命往大門方向衝,屋裡早有準備的人在一邊不斷騷擾,讓他們難以首尾兼顧,穆貴、穆偉更是依靠着深厚的功力,砍瓜切菜般將人不斷擊昏。這些人要是能夠穩定心態,靠攏後協調行動,也沒有這麼快就全軍覆沒了。
不知什麼時候,蔣鬆華已經進入了商會,商會的大門還沒有打開,蔣鬆華是從後面進入商會的。
“都捆起來,收拾好了,便打開大門。”
蔣鬆華吩咐站在一邊的衆人後,朝着穆貴、穆偉走去。
“今日感謝二位的鼎力相助,在下在飄香酒樓準備了宴席,二位可去那裡等候府尹大人。”
穆貴、穆偉對着蔣鬆華點點頭,從後面離開了商會。
“將這些衝擊商會的歹徒交給外面的軍士,悉數押入大牢,等候府尹大人的處置。”
蔣鬆華說完,亦從後面離開了商會,處理這些事情,不需要他出面了。蔣鬆華還要趕到飄香酒樓,向周世平解釋,因爲當初的計劃是殺一儆百,凡是衝擊商會的人,無論什麼身份,一律斬殺,但蔣鬆華覺得不妥,因此在行動前下達了生擒的命令。
午時,周世平和穆忠、穆欣到了飄香酒樓,蔣鬆華早就在這裡等候了,這次,穆貴、穆偉守候在雅間的外面,有了上次的教訓,兩人堅持要在雅間外面守候。
周世平靜靜聽蔣鬆華將所有經過說完,如今,譚振等人都在各縣密切注視動態,京城裡,主要是他和蔣鬆華,其餘的人,只能是執行他們定好的計劃。
“世平兄,這些人暫時不能殺,雖然我們假裝不知他們身份,但是,朝廷中的那些人,一定明白我們是知曉的,若是大開殺戒,徹底撕破了臉皮,我擔心譚大人和周知縣、鄧知縣的安危啊,如今,我們不殺他們的人,稍作訓斥之後,放了他們,那麼,羽林軍也要考慮,所謂投之以桃、報之以李,他們也不會輕易傷及人命的。”
“松花兄,你處理得很好,只是怕沒有這麼簡單了。”
周世平將朝廷上的辯駁一一講給了蔣鬆華,說完後,苦笑着搖頭。
蔣鬆華神色依舊,這是他們預料中的事情,若是皇權和世家有第二條路,大周也不會是今日之現狀。
“世平兄,接下來我們要去拜訪王爺了,今日之後,便是我們和世家、權貴徹底撕破臉皮了,皇上的三道密旨,我反覆思考了,不會有太大的作用,主要還是依靠府衙,世平兄,皇上的侍衛是輕易不能動的,若是到了那一步,京城怕是亂了,淮揚州的府兵,人數太少,無法護得周全,只能求王爺想辦法了,王爺多年征戰,曾經帶領羽林軍殺敵,王爺如今是大周之大都督,相信王爺的話,羽林軍將士還是要聽幾分的,再說了,世平兄是王爺的愛婿,王爺出面警告羽林軍,朝廷、軍中之人亦無話可說的。”
周世平有些氣苦,事到臨頭,還是要求岳丈大人,還是要依靠皇室,這就是區別,實力的區別,羽林軍不會在乎自己,可是不能怠慢王爺。
“好吧,今日便將那些被抓的人放了,當然,必要的警示訓誡還是要有的,這件事情松花兄你去辦,一會我們好好合計,明日便去王府
。”
被抓住關進大牢的人,不是特別緊張,一來他們身份不同了,二來到京城之前,也得到了保證,還有,他們衝擊的是商會,並非什麼官府機構,總之,不會被砍頭。
進入大牢之後,他們發覺形勢不對,一是他們被關押到了重犯間,所謂重犯間,就是造反、謀逆罪人才會呆的牢房,二是他們被分開關押,牢房似乎是早已經準備好的,空出了最裡面的牢房來關押他們,三是守護牢房的人很多,和平日裡不一樣,個個都很嚴肅。
這些人的心頓時變得冰涼,他們不知道是怎麼了,進入京城之前,他們得到了信誓旦旦的保證,而且,還被承諾,事成之後,重重獎賞。可從眼前的形勢看,似乎要被砍頭啊。
這些人都是羽林軍中的普通軍士,悉數出身尋常百姓人家,在軍營裡是屬於最底層的存在,不過,這些普通軍士亦是羽林軍的主力。平同縣和平義縣的10萬羽林軍,和他們身份一樣的有近9萬人,將領和權貴子弟不過1萬人左右。
府衙大牢裡的變故,周世平和蔣鬆華都不知曉。原來,府衙的主要精力都集中到了商會和縣衙,大牢的防守護衛,缺乏人手,於是,周世平便將這件事情委託給兵馬司,至於兵馬司怎麼作,周世平沒有過問,在他的計劃裡,根本用不到大牢。今日將這些人關進大牢,也是臨時的主意。好在周世平辦事講究效率,馬上要蔣鬆華將這些人開釋,否則,出了大事周世平尚且不會知曉。
蔣鬆華帶着府衙的人來到大牢,發覺大牢的守衛非常森嚴,而且,大牢外許多地方,都不準行人通過。
蔣鬆華手持府衙的文書,居然不能夠進入大牢。
蔣鬆華氣得不清,身爲刑名師爺、刑曹主事,居然不能夠進入大牢去,而且,大牢外守候的軍士,蔣鬆華都不認識。
蔣鬆華亮出身份,裡面出來一位兵馬司的官員,什麼也不解釋,輝州府衙的刑曹主事還沒有在他眼睛裡,一個沒有品軼的吏員,就是府尹大人賞識,地位也就那麼回事情。
“大牢裡關押着謀逆的重犯,閒雜人等,一律不準探視。”
“在下乃是代表輝州府衙前來的,爲何不能進去?”
“指揮大人接到上峰命令,大牢要嚴加守候。”
“敢問大人,誰可以進入大牢?”
“你有兵部的通行文書,我就放你進去。”
蔣鬆華不再說話,掉頭就走,他感覺到了危險,堂堂輝州府大牢,居然被兵部控制,而且,府衙上下官吏都不知曉,兵部早不控制晚不控制,衝擊商會的人關進大牢,便將大牢控制了,兵部想幹什麼。蔣鬆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他打了個寒噤。
周世平得知消息,手腳冰涼,這些衝擊商會的人,在商會的屋裡被擊殺,還好說,可以解釋爲衝突過於激烈,可是,上萬人看見軍士押着這些人離開了商會,而且,這些人的同夥一定回去稟報了,到了這種時候,所有人在大牢裡被殺,意味着什麼。周世平到時候沒有地方去解釋,堂堂府尹大人,推脫不知曉大牢裡的事情,鬼才相信。
“鬆華兄,調集府兵,有人想嫁禍府衙,挑起羽林軍和府衙發生衝突,絕不能讓這些人得逞,令府兵大張旗鼓包圍大牢,控制外面守護之人,聲勢越大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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