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裡的氣氛有些微妙,魏明陽一行大口吃肉、大碗飲酒,不時吆五喝六划拳,另外2桌的客人沉默不語,甚至連碗筷都沒有碰。 好看在線
喝下一碗水酒後,魏明陽略爲思索,站起身,端着酒碗,朝着另外2桌的人大聲說:“弟兄們,都是出門人,今朝有酒今朝醉,客棧的酒菜很是不錯,你們爲何如此客氣,若是瞧得上兄弟,一起幹了這碗酒,如何?”
10人顯然沒有料到魏明陽的這一招,齊齊看向其中一人,那人沒有說話,拿起桌上的酒壺,向碗裡倒滿酒,也站起身:“公子如此豪爽,在下豈能不喝,兄弟們,倒滿酒,隨公子一起幹了。”
其餘人彷彿忙不迭倒酒,陪同魏明陽幹了。
魏明陽認定這些人是軍士,軍士講究的是豪爽,不過對他們的來意頗爲困惑,待到衆人飲下酒後,魏明陽開口說話了:“掌櫃的,給2桌的兄弟們上好酒,今日一切開銷由我負責
。”
話音剛落,魏明陽身邊的軍士從懷裡掏出一錠白銀,拋向掌櫃的。
“掌櫃的,夠不夠?”
“夠了,夠了,在下這就吩咐上好酒。”掌櫃的迅速將白銀收入懷中,和夥計一起到外面去搬酒罈。
“公子如此大方,在下佩服,公子既然敬酒了,兄弟們也不能閒着,在下先給公子敬酒。”
……
魏明陽保持着清醒,他不能醉,重任在肩,他無權醉酒,不過,所有人已經打破了界限,相互敬酒了。
所有人都明白,泛泛之交,喝酒不可能拼命,所以,儘管氣氛熱鬧,不過喝酒很有節制。
長時間的勞累加上壓抑,魏明陽睡得很沉,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
出發前往宣州城時,情形與昨日大不相同,人人都是精神抖擻,馬匹也恢復了神氣,此去北宣州城僅僅70裡地,一個時辰內可以到達。
一直尾隨的10人此時尚在客棧,看情形也準備出發了。
午時,魏明陽進入宣州城,徑直找尋最大的悅來客棧,按照安排,攜帶珠寶的另一人在悅來客棧等候。 好看在線到達悅來客棧,另一人正在客房等候,魏明陽鬆了一口氣,第一步總算是圓滿了。接下來,一行人將在宣州歇息2日,然後前往大遼京城薊州。
很快,尾隨的10人亦住進了悅來客棧,與先前情況一樣。
從淮揚州出逃已經整兩日了,魏明陽並沒有完全適應,他明白這需要過程,急是急不來的,不過這道坎必須邁過去。這關係到以後的行動能否順利展開。魏明陽不斷調整心態,等着迎接更大的挑戰。
身邊的6人,魏明陽已經熟悉了,他們都是周世平精心挑選的,絕對值得信任,劉奔、劉磊、劉漢、劉虎、劉康、劉洪,悉數是皇宮裡的侍衛,平日裡幾乎沒有拋頭露面,他們的身份,如今是魏家供奉調教出來的家奴。
正當魏明陽準備走出客房時,劉奔進入了客房:“魏公子,昨日同您飲酒的那人求見。”
魏明陽有些猶豫,自己還沒有做好準備,對方的底細,自己全然不知,若要惹出什麼麻煩,可就不好了。
“魏公子,還是見見吧,多少知道些底細。”
那人進入魏明陽的客房,神態有些拘謹,眼神遊移不定,顯然在思考着什麼。
“在下和兄弟們麻煩公子招待,感激不盡,特來謝謝公子。”
“區區小事,不足掛齒,四海之內皆兄弟,能夠共行幾百裡地,我們也是有緣啊。”
“呵呵,在下姓黃,公子喚咱黃六就可以了。”
“原來是黃兄弟,不敢,在下姓劉。”
“劉公子,在下是粗人,不會說話,說錯的地方不要見怪,不知劉公子準備到哪裡去啊?”
“薊州,不知黃兄弟準備到哪裡?”
“哦,我們也到薊州,正好與劉公子同行
。”
“黃兄弟,我們還真是有緣啊,在下是經商之人,這一路上不是很太平,正在擔憂,有了黃兄弟,在下感覺欣慰很多,黃兄弟一路吃住就由在下負責了,不知黃兄弟意下如何?”
“謝謝劉公子了,能夠和公子一起走,咱是求之不得。”
坤元16年7月10日,魏明陽抵達大遼京城薊州。
魏明陽並沒有急着趕路,10餘日來,他思索的問題比任何時候要多,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大遼京城,如何立足成了當務之急。黃六似乎對薊州很是熟悉,直接帶着衆人到了醉仙樓客棧。一路上,魏明陽仔細觀察了黃六,越發覺得這人不簡單,舉手投足都顯示出沉穩,看來身份很不一般。
“劉公子,到了京城,可有什麼安排,我們用行多日,在下與劉兄弟很是投緣啊。”
“黃兄,在下還沒有確定,先看看再說吧,在下是生意人,總歸還是要做買賣的。”
“也好,在下就不打擾劉公子了,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希望下次見到劉公子時,已經是財源廣進,生意興隆了。”
“謝謝黃兄吉言,在下一定努力。”
魏明陽暫時在醉仙樓客棧住下了,一切都不熟悉,一切都是未知數,魏明陽不會輕舉妄動,他已經遭受過最爲沉重的打擊,早不是衝動之人了。
魏明陽並不知曉,他的所有行蹤,都被人暗中監視。
太學博士梁平化是大遼密探的總頭目,當初他曾在大周也是做過密探,大周境內的許多密探,都是梁平化辛辛苦苦發展起來的,大遼驍勇軍在和大周的戰爭中遭遇慘敗,梁平化也有一定的責任,畢竟情報部門就是爲戰爭服務的,但勝敗乃兵家常事,梁平化可不願意因爲一場戰爭的失利,葬送全部的前程。大周的情形,梁平化非常熟悉,魏家的所有遭遇,他更是瞭如指掌,魏明陽逃離大周,來到大遼京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黃六就是他派出去,觀察和接應魏明陽的密探。但是,梁平化性格中有着懷疑一切的稟性,魏明陽遭遇如此重大的打擊,逃到大遼,外人看來是很正常的,可梁平化依然要考證,黃六對魏明陽已經沒有絲毫懷疑,故梁平化纔去掉了心中僅有的一絲疑慮。魏明陽來到薊州已經一個多月,沒有任何動靜,亦很少出門,幾乎都是呆在客棧裡,讓梁平化更加放心,一個世家子弟,哪裡會懂得什麼做生意,這樣的人,纔好利用,梁平化從來不小看任何人,特別是世家子弟,魏明陽遭受如此重大的打擊,心中的怨氣沖天,正好爲大遼所用。
8月15日,梁平化令黃六前去拜訪魏明陽,同時說清楚來意,招募魏明陽進入大遼密探隊伍,梁平化囑咐黃六,見機行事,不必強求。
“劉公子,我們又見面了,別來無恙啊。”
“原來是黃兄,想煞小弟了,今日小弟可要好生款待黃兄,這醉仙樓還真不錯啊。”
“劉公子,上次離別之時,聽聞公子準備做買賣,不知情況如何?”
“呵呵,不瞞黃兄,小弟還沒有考慮好,一直都在觀察,如今這買賣不好做,小弟可不想虧了老本啊
。”
“哦,劉公子考慮很多啊,在下有一宗買賣,不知道公子是否有興趣啊。”
“黃兄請說,小弟洗耳恭聽。”
“我家老爺是薊州富戶,生意遍佈中原,和大夏、大周甚至回紇、突厥、吐蕃都有往來,在下與公子投緣,向我家老爺介紹了公子,我家老爺對公子很感興趣,想着公子加入,大家一起賺錢,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黃兄,承蒙你家老爺青眼有加,小弟不勝惶恐,不過,不知做的是什麼買賣啊。”
“哦,我家老爺做的買賣很有些特殊,不比那普通商賈,柴米油鹽醬醋茶等一般營生,我家老爺是看不上的,我家老爺做的是大生意,有些話,在下不好明說,想必公子也略知一二,做買賣,不僅僅是物資交流,還有其他的門路啊。”
“黃兄,小弟是清清白白的生意人,可不敢做那些危險的買賣,黃兄的好意,小弟心領了。”
見到魏明陽誤會了,黃六亦不着急,微微一笑,慢慢開口了。
“劉公子,不要想偏了,我家老爺可不會做那殺人越貨的勾當,做那些勾當,怎麼能算是生意人,我家老爺是做大事的,背後的依靠可是官府,比如說吧,官府衙門需要的某些東西,這些東西,本不是大遼所有的,可我家老爺就可以提供啊。”
“黃兄,您的意思小弟明白了一些,不過,小弟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最害怕和官府衙門打交道了,黃兄說的事情,小弟不一定能夠做好,若是勉強爲之,將來辜負了黃兄的期盼,害您被自家老爺責罰,小弟就萬死莫辭了,不過,黃兄的心意小弟領了,今日黃兄莫要推辭,既然來到這醉仙樓客棧,就不要急着走了,小弟做東,你我一醉方休。”
“好,好,今日既然來找劉公子,在下也不準備客套,一個多月未見,在下挺掛念公子,今日在下就聽從公子安排,來他個一醉方休。”
魏明陽和黃六當然不會喝醉,兩人各懷心思,劉奔等6人看見自家公子如此,當然也不會硬勸黃六飲酒,所以,儘管氣氛很熱鬧,酒並沒有喝很多。
酒宴結束後,魏明陽一直將黃六送到客棧大門外,黃六一再勸魏明陽回去,魏明陽不再相送,看着黃六離開後,才返回客棧。
梁平化聽完黃六的稟報,不怒反喜,若是魏明陽爽快答應了,梁平化不會高興,一是會懷疑魏明陽的用心,二是看輕了魏明陽,魏明陽畢竟是世家公子,身份地位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梁平化認爲魏明陽有很多的優勢,其一,父親曾是大周原右丞相,被大周朝廷所殺,魏明陽既爲大周朝廷所不容,又與大周朝廷有着深仇大恨,納入麾下,其忠心不用懷疑;其二,年輕,這意味着魏明有很高的可塑性,經年累月的教育,可使其死心塌地效忠大遼;其三,富足,魏明陽手中必有大量的錢財,可不要小看了錢財,有錢能使鬼推磨;其四,魏明陽是正正經經的世家子弟,嫡系子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魏家在大周經營多年,如今雖然垮了,可有些關係是抹不掉的,只要魏明陽能夠死心塌地,有些關係,自己可以想辦法幫着恢復起來。
梁平化是不願意錯過這麼好的機會的,他仔細分析了魏明陽的所有優勢,如今,驍勇軍慘敗,舉朝上下憤憤不已,趙家、蘇家、康家整日裡想的就是如何出了心中的惡氣,同時,大周清洗世家,觸及了他們的逆鱗,只要有機會,左丞相蘇永貴、右丞相趙明輝、左都御史康發祖三位大人會不遺餘力,而辦理這件事情的人,一定會得到三位大人的青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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