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當然最好。”汪子將說道,“可是對面的斛律勃勃不會給我們這個機會,你看在我們鬆懈的時候,他們不停的攻擊我們,一旦我們集中兵力準備和他們進行決戰,他們又馬上匿走退兵,分明就是想將我們拖在這裡。哼,看來太子在信中所懷疑的胤祺封等三人與草原方面有所勾結,其實所言不虛啊。”
“老汪,你說如果我們假裝撤兵,引誘斛律勃勃前來追擊,然後半道埋伏,你覺得機會有多大?”李遐嵩問道。
汪子將認真想了想,回答道:“以斛律勃勃謹慎的性格,恐怕很難會中計。”
“那麼,如果是在我軍發生了一些重大的變故前提下呢,”李遐嵩一咬牙,斷然決然地說道,“比如,正副主帥同時遇刺而亡,或是重傷不起?”
汪子將聽了心裡一驚,猛然擡起頭來,正好對上李遐嵩精光凜凜的雙目,心裡千思百緒,最終有了決斷。
陰山大營西北面七八里的地方,有一個矮矮的小山包,站在山包頂上,正好可以遠遠地眺望斛律勃勃的軍營,一連數日,汪子將都率領親兵隊伍登上這個小山包,親自觀察斛律勃勃營中軍隊的調度。
這天清晨,陰山大營中又駛出一列騎兵,爲首的一人黃甲紅馬,一人銀甲白駒,正是汪子將與李遐嵩兩人,身後還有跟着一百餘人精銳的騎兵,正是汪子將最貼身的親衛。
馬隊直徑向西北的小山包奔去,隊伍的最前,汪子將扭過頭,低聲對向在身後的李遐嵩問道:“你確定他們今天會行動嗎?”
“是的,根據我們安插的暗哨的回報,昨天晚上草原人已經在那山包上的小樹林子裡埋伏了人手,埋伏的大致地點和可能的攻擊方式我們都做了精密的測算,只要我們按計劃小心操作,絕對不會出問題。”李遐嵩用同樣低沉地聲音回答道,想了一想,
又指着身後的親衛隊伍問道:“真的不用和他們交代一下嗎?這樣損失會比較大啊。”
汪子將微微一笑,搖頭道:“戰爭避免不了損失,跟着我就應該有這樣的覺悟。若是和他們說明了,待會他們表現出的反應便不夠自然,恐怕效果會差很多,騙不過斛律勃勃了。”說完,又加了一句:“差不多快到了,提高警惕!”說着,輕夾馬身加速向那小山包馳去。
李遐嵩望着汪子將的背景在前方馬背上一起一伏,嘴角露出一絲若有似無的微笑,也快馬加鞭,跟了上去。
就在馬隊經過一片小樹林子,快要登上山頂的時候,異變突生。一片弓弦聲響,一陣密集的羽箭向爲首的汪子將和李遐嵩兩人罩去。
兩人同時勒馬,戰馬在高高的揚起蹄子。汪子將手中的渾金槍和李遐嵩手中的三刃刀各自揮舞成一團銀光,將射來的羽箭全數彈飛。
“是草原人,快保護大帥!”身後親衛隊伍迅速分作兩組,一組向汪、李兩人迎去,一組縱馬頂着箭雨向小樹林裡撲去。
汪、李兩人提繮回馬,馳向親兵隊伍。就在雙方即將匯合的時刻,道路另一側的地面上突然翻起一排木板,數十吧寒光凜冽的半月形彎刀划着詭異的弧線,兜頭兜腦地向衆人飛旋斬來,早有十餘名反應不及時的親衛被彎刀射中,翻落下馬,眼看是活不成了。就連李遐嵩也一不留神,被一柄迴旋的飛刀削在左肩膀上,劃了一個長長的口子,鮮血很快染紅半個手臂。
木板之後,又有數十名精壯的武士,握着草原特有的彎刀殺將出來,向汪、李兩人衝去,剩餘的親衛連忙揮舞長刀迎上去死死抵住。
“遐嵩,快走!”汪子將怒吼着,一槍挑飛一名衝到自己身前的草原武士,來到李遐嵩身邊,護着他一起向山包下面衝去,身後親衛隊伍大部分正被草原武士
死死纏住,只有二十餘騎跟了上來。
才跑開不過五六十步,忽然聽見“轟”的一聲響,前面開路的六七名親衛只覺得馬身一傾,身體便騰空從馬上栽了下來,被從地下冒出來的長槍戳的渾身鮮血淋淋。
“小心!”李遐嵩大喝一聲,左手一把拉住在自己身前的汪子將,右手長刀探出,將兩柄刺過來的長槍連同他們的主人一起看成兩段。
這段道路剛纔一百多騎都曾經跑過,並無異常,沒想到返回的時候,地底居然還藏着的陷阱,草原武士製作陷阱的精妙程度可窺一斑。也幸好時間倉促,這樣的陷阱做不了太大,只是藏着十來個人,十來杆槍,否則親衛軍的損失會更大。
衆親衛一擁而上好不容易將對方斬殺乾淨,自己又損失了十來個人,只剩下堪堪不到十人,相互對望一眼,咬牙催馬向前方衝去,顯然是不知這樣的陷阱還有幾個,準備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爲兩位將軍開路了。
汪子將心裡也頗爲感動,正要縱馬跟上,忽然聽見身後一道急促的破風之聲,剛要躲避,只覺得一股巨力撞在背心,口裡一甜,噴出漫天血霧,身體也被騰空撞飛下馬來,落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有紮在後背心口的一支勁弩箭尾猶在微微顫抖。從中弩部位涌出來的鮮血,已經將背後的披風染的鮮紅。
李遐嵩扭頭,正好看見身後的地面上又露出一個小小的洞穴,想不到此處還有一處暗阱,這會兒一把探出來的短弩正在飛快的收回,忍不住怒吼一聲,將手中長刀投擲過去,正好沿着洞穴插入地下,只聽到地底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便再無動靜。
翻身下馬,兩步搶到汪子將身邊,將他的身體橫抱起來,李遐嵩口中急促地喊道:“老汪,老汪,你沒事吧。”不過,任誰看見汪子將那軟趴趴的身體,都會知道他不但有事,而且有大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