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旬,撤換掉幾道冷了的小菜。傲玄理提議道:“今天的詩會,莫不就此開始吧?”衆人紛紛稱好。
傲玄理又問道:“那這次以何爲題
衆人正在想時,忽然聽見窗戶“嘎吱”作響,旁邊伺候的俏婢連忙跑過去,打開虛掩的窗戶向外望了望,又將其關好,栓死,這纔回來稟報說:“各位公子,小姐,起風了,外面落雨了呢。”
林海豐擊掌道:“這不是有很好的楔子嗎?不如我們就已春雨爲題如何?”
衆人紛紛點頭,傲玄理道:“燕小姐和九兒姑娘是第一次參加我們詩會,我就把規則再說一下,我們以雨爲題,每人作詩一首,若有人覺得不好,則作者自飲一杯;若是人人都覺得好,則其他人各飲一杯。以一輪爲限,再由此輪飲酒最多的人啓下一個楔子。”說完,又道:“‘春雨’一題,既然是海豐兄提議,那就從你開始吧。”
林海豐想了想,慢慢吟道:“綠遍山原白滿川,子規聲裡雨如煙。鄉村四月閒人少,才了蠶桑又插田。”
林海豐祖籍在南方蘇杭郡,兒時曾隨父母於家中務農,所以所作詩句免不了帶着鄉土氣息。
“好詩,”龔公明讚道:“綠原、白川、子規、煙雨,確是江南美景。”
其他衆人也紛紛道好,拿起自己的杯子一飲而盡,南宮嫣與宮九也以茶水代了,只有方尹才輕輕的“哼”,有些不屑的偏偏眼睛了一聲。
傲玄理知道方尹纔有些看不起林海豐的出生,輕聲說道:“桑蠶和水田,乃是關係着衣和食乃是國泰民安的的兩件大事,的確懶散不得。”
方尹才這才勉強點點頭,將杯中的酒喝了。
接下來地是孫隨林,他思索了好一陣子,這才勉強念道:“雙飛燕子幾時回?夾岸桃花蘸水開。春雨斷橋人不度,小舟撐出柳陰來。”
話音才落,祝玉俊第一個開口道:“
隨林兄詞窮了,這分明是你去年所作的句子,卻拿出來糊弄大家。”
龔公明與林海豐等人也紛紛稱是,傲玄理向其攤攤手掌,做了一個請飲酒的動作。只有不曾聽過這首詩南宮嫣端起面前的杯子,將其中的清茶飲下,算是對孫隨林的肯定。
宮九見狀,也跟着喝了。
孫隨林見狀,感激地向南宮嫣兩人笑笑,然後端起酒杯一連喝了七杯罰酒,這才酣着臉說道:“這一輪算我的,且看我下一輪賺回來!”
衆人又笑。
接着該是傲玄理,他卻是早有準備的樣子,不快不慢的吟道:“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
衆人一片稱讚,南宮嫣暗道,傲玄理確實縱情于山水詩酒之間,連所作的詩中言明這天街草色勝過皇都煙柳,又豈不是他心中的真實想法。只可惜他身爲皇胄貴族,縱然有這樣的想法,也未必逃得過爭權奪勢的刀光劍影與血雨腥風。
正想着,見衆人都已經將杯中的酒飲下,傲玄理的目光正微笑着落在自己身上,連忙也端起杯子,就茶水飲去。
方尹才也喝了酒,口中卻又說道:“此詩甚好,只是‘草色遙看近卻無’一句似是早春景色,與當下時節略有些出入,玄理賢弟,還請再斟酌一二。”
傲玄理臉上一窘,勉強笑道:“尹才兄指教的是,小弟尚有不足之處。”說着也將自己的杯中酒喝了。
被方尹才如此一岔,衆人都有些興致缺缺,龔公明連忙開口道:“接下來該是小弟了。”
說着,持一象牙箸在手,輕輕敲擊着面前景泰藍的小碗,吟唱道:“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一蓑煙雨笑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雨也無睛。”
這一首詩闊達超逸、又充滿清曠豪放,被龔公明那
低沉又略帶沙啞的嗓音吟唱出來,別有一番風味,聽得衆人都有幾分沉迷,而坐在龔公明身邊的白蘇蘇更是一雙美目投在龔公明臉上,眼中異閃連連,盡是癡迷之色。
南宮嫣卻覺得龔公明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只有當念道“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雨也無睛”兩句的時候,眼角才略略帶過身邊的白蘇蘇。
南宮嫣心裡嘆息道“無睛”既是“無情”,恐怕龔公明此詩也在藉機表明自己對白蘇蘇並未動情的心跡,只是白蘇蘇身在迷局之中尤爲自查,也或許是發覺了不願意面對吧。南宮嫣這樣想着,與衆人一起將杯中的酒飲下。
然後輪到白蘇蘇,她支支吾吾了半響,才憋出來一句:“小樓一夜聽春雨,深院明朝看杏花。”就半天又不見聲響。
傲玄理笑道:“蘇蘇小姐,只有兩句可不行啊,這可是要罰一桌酒的哦。”
其他衆人要齊聲鼓譟起來。白蘇蘇看看面前的酒杯,臉上泛起爲難之色,又轉向傲玄理央求道:“敖大哥,幫幫忙,就放小妹一馬嘛。”
傲玄理搖搖頭,說道:“蘇蘇小姐要找人幫忙,也不用求我啊,若是有人肯爲小姐補全,爲兄這裡倒是可以通過的。”說着眼神有意無意地往龔公明身上瞟去。
白蘇蘇見狀,連忙拉住龔公明的衣袖,輕輕搖着,說道:“公明哥哥……”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盡是哀求的神色。
龔公明尷尬地笑了笑,看着身邊小鳥依人般的白蘇蘇,卻實在想不到什麼辦法,只得轉動心思,將此詩補全道:“矮紙斜行閒作草,晴窗細乳戲分茶。小樓一夜聽春雨,深院明朝看杏花。”
衆人一片叫好,表示榜眼郎果然名不虛傳、文采飛揚,就算白蘇蘇姑娘過關,紛紛將自己杯中或酒或茶飲盡,然而,又是方尹才發出不和諧的意見,開口說道:“蘇蘇姑娘應做的詩怎麼能有榜眼郎代替,還是應當罰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