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鴉】二幕

那是慘劇降臨小鎮的前一晚,也是導致慘劇發生最直接的原因……

瑪爾莎聽到了我們在診所外的對話,知道我是否離開小鎮的事出現了轉機。她帶着一絲希望凝望我,卻不知道我心中早已有了決定。

你會留下吧--她在當時是這樣對我說的,用一種篤定卻又質疑的奇特語氣。我沉默看着她無法回答,因爲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在我的沉默中,瑪爾莎原本恬靜的臉漸漸扭曲,變得陰暗可怖,甚至隱約帶着幾分瘋狂的氣息。那時的我還未覺察她的異樣,所以在看到那種表情的時候,覺得一定是慘白的月光的在作怪。甚至面對她之後的歇斯底里,也還單純的以爲她只是因爲萊茵的事受了太大打擊。

瑪爾莎陪在我身邊十多年,也愛了我十多年。儘管我什麼都沒有說,她卻能清楚看透我的心思。因此她的眼眶在瞬間就紅透了,然後淚水洶涌。她不斷捶打着我的胸脯,一遍又一遍問我爲什麼,爲什麼一定要跟你走,爲什麼就算萊茵發生了那樣的事也還是不肯留下,爲什麼連一丁點兒的愛都不肯施捨給她……

我愛瑪爾莎嗎?聽到這個問題的我有些愣,才發現自己十多年來竟從未想過這件事。

我始終沒有說話,由着瑪爾莎哭鬧,由着她在臉上抓出幾道血痕。我在她嗚咽着逃開的時候並沒有追上去,因爲除了無法給她答案之外,我還在不遠處的陰暗角落裡

看見了正凝望着這邊的你。

我們就這樣隔着距離對視了很久,然後我挫敗的回了診所。如果當時能夠預料到第二天的慘劇,那麼就算天涯海角,我也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把瑪爾莎追回來!

瑪爾莎是在深夜離去的,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上帝保佑的是,萊茵在第二天中午就醒了過來,而且精神不錯。雖然左手骨折了,但幸好沒有傷到頭。看着他吊着繃帶上串下跳的身影,我懸着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了,只是……

萊茵醒來後就問瑪爾莎在哪裡,是你及時幫我解圍,說她去了隔壁鎮爲他買好吃的。萊茵很高興,蹦着跳着去了鎮子口的大樹下,說是要等瑪爾莎回來。

天亮後我曾找過瑪爾莎,翻遍了小鎮附近都沒有結果,最後只好麻煩薩爾跑一趟隔壁鎮,希望能夠有她的消息。之後你和我便陪着萊茵一起去了大樹那兒,希望能夠看到薩爾帶着瑪爾莎歸來。

不知道你是不是和我一樣,只要回想起關於那天的情景,就會有如夢一般不真實的感覺--瑪爾莎在臨近黃昏的時候回來了,可跟在她身後的卻不是薩爾。不過真要說的話,我們在當時最先看見的根本不是瑪爾莎,而是紅彤彤一片、被夕陽染成了暮色的盔甲,還有那在馬蹄下飛揚的塵土以及那化成灰也認得的旗幟!

是的,是那個男人--是那個讓我們國破家亡、下令絞死了你的父王、把你的愛情和婚姻統

統變成了一場陰謀的男人!

那是他的騎兵,那是現皇室的旗幟。夕陽下,遠遠就能看見那緋紅色的煙塵一路疾行,直奔小鎮--爲什麼他們會知道這裡,爲什麼他們會找到這裡?我與你面面相覷,直到在那一片盔甲中看到了一襲如火飛舞的橘色秀髮--瑪爾莎!

那個瞬間,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腦海中有無數不解的疑問在盤旋。我找不出答案,卻是有一股不可遏止的憎惡在胸臆中翻滾:那個被我所信任着的妻子,居然出賣了我們!

我一手抓起萊茵,把他扛到肩上,然後牽着你的手跑回小鎮。鎮上最快的馬已經被薩爾騎走,何況就算你立刻逃走,也根本來不及了。還有那些生活在小鎮上的人們,騎兵就快達到鎮口的大樹,避難已是無望。

你曾同我逃脫過無數次的危機與險境,只要你在我的身邊,不管是什麼樣的危險,我都一定會保護你的安全。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價,哪怕是要冒再大的風險,我都在所不惜!

我找來一匹馬,讓你帶着萊茵先去離小鎮不遠的山林中躲避。你不肯走,說他們的目的是你,要出面同他們交涉。我沒有理會你的堅持,強行把你和萊茵放到馬上,然後一拍馬臀,送走了你們。

我通知鎮長有軍隊正殺來小鎮,等教堂中代表避難的鐘聲響起的時候,瑪爾莎已經帶着那個男人的騎兵團抵達了鎮子中央的小廣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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