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透出的微光倒映在她憔悴的臉上,蒼白無一絲血色,遠遠眺望天際的眼,茫然空洞,看不出一絲神采。
整整一夜,沒有一點消息,即使再如何說服自己沒消息就是好消息,可心頭那止不住的慌亂讓她崩潰。
“爲什麼,到底是爲什麼。”她輕聲呢喃,“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小依,”凌凰擔心地叫了一聲,見她依舊呢喃,似乎沒聽到她的聲音,她又試着叫了幾聲,見她始終不應。
“小依,你醒醒。”蹲下與她直視,卻被她瀰漫傷感的眼震得心中一澀,將她擁進懷裡,才發現她的身體是如此嚇人的冰冷,“想哭就哭,別憋着,小依,哭吧。”
“我哭不出來……凌凰,你說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其實…就算是我錯了,又爲什麼要把這一切報應在我身邊的人身上,可以衝着我來,我可以付出一切,只要馨兒回來,我願意付出代價。”
“別說了,你沒做錯,這一切都是幽冥宗在搞的鬼,冷允的毒,馨兒的事,這一切都不關你的事,你別總是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
“幽冥宗……”她喃喃重複了遍,對這個並不陌生的名字感到一刻的陌生。
“小依,你現在要好好照顧自己,馨兒她還等着你照顧,你振作一點。”
“回來了,王爺他們回來了。”凌凰的婢女棋兒急匆匆地趕來,喘着氣說道。
“他們在哪?”
“在…在大堂。”
小依掙扎站起,往大堂的方向跑去,臨近大廳,卻萌生怯意,放緩腳下的步伐,她慢慢地接近,心慌亂的跳動聲,在聽到裡面傳來的一句掉下懸崖而戛然而止,這一瞬間,她彷彿感覺到了末日的來臨,原來就是這種感覺,這種所有的一切都在眼前消失不見,意識也隨之坍塌而陷入沉睡。
什麼都聽不到,彷彿做了一個很遙遠很遙遠的夢,夢裡她跟爸媽在一起,一家人和樂融融,沒有車禍,沒有孤單,那個溫暖的家一直都在……
“小依,小依。”好像有人在叫她,可她認不出那個聲音是誰,很熟悉,可是又很陌生,聽到,心會痛。
“這是怎麼回事?你最好給我一個原因。”
邱大夫,兩腿輕顫,眼前這個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的男人,令他產生由心的恐懼,那種似乎下一刻死亡就會來臨的感覺,讓他的話都說得不利索。
“是……是夫人她、生病、了。”
“你剛纔不是說她脈象正常嗎?”他平淡的一句話,嚇得他癱倒在地,這種在不經意間震懾的氣勢,令人無法直視。
“大夫,你說清楚。”凌凰也眉頭緊蹙,對這個寧安城出名的大夫不敢苟同,連帶着也懷疑他的醫術。
“是心病,因爲現實中受了太大的刺激,所以她選擇封閉了自己的心,自己活在她臆想的世界裡。”門外傳來嘆息聲,凌凰面色一喜,驚喜道,
“徐老先生。”
睿軒身子不可察覺的輕微一顫,轉身對上徐老清明的眼,相視間,徐老打量起眼前的他,巍然不動間如山而立,內斂而不張揚,高傲而不自得,深邃的眼眸看不透徹,可能隱隱從他的氣質中感覺到一絲恐慌,而這應該還是由於牀上睜眼望着頂賬發呆的人兒吧。
“徐老先生,小依她………”
徐老頷首,越過他們走向前去,經過睿軒時,故意放慢了腳步,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眼眸空洞渙散,沒有焦距,脈象平穩毫無異象,徐老長嘆道,“果然是這樣。”
房間內明顯能感覺到突然的緊張,大家都安靜等着徐老接下來的話。
“脈象平穩,並無大礙,主要是這個丫頭自己不想醒來。”徐老視線停留在她茫然的臉龐上,有着心疼。
“不想醒來……”凌凰喃喃重複着這句話,似是能理解,又似不能,眸色複雜憐惜。
“孩子呢?還沒找回來嗎?”徐老在進府的時候棋兒就已經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道與他知,心中更是對這丫頭的遭遇感到憐惜,她的劫數哪時會盡……。
“沒有。”凌凰壓低聲音說道,雖然知道小依未必能聽見她的話,但這幾天一直沒人敢在她面前提到有關馨兒的字眼,三天,派出了大批的人馬外出尋找,可就是沒找着,就連屍體…也沒看到。
睿軒停留在她身上的視線一刻也沒離開過,以至在徐老說出孩子兩字時,明顯看到了她嘴脣輕輕的顫動。
“馨兒。”他輕輕說了句,聲音雖不大,但也足以傳到她的耳邊。
凌凰不解地瞥向他,這段日子最不敢在她面前提到馨兒這個名字的人他排第二無人能爭第一,今兒是怎麼了。
輕輕顫動的睫毛令他欣喜若狂,他緊握着她的手,“小依,你快醒醒,馨兒她在找你。”
在看到小依乾澀裂開的嘴脣輕輕張合時,徐老跟她才明白了他的用意,她有反應了。
雲霧瀰漫的夢,她似乎聽到了有人在喊着她的名字,有人在叫她醒來,咿呀咿呀的幾聲,似乎想說清楚什麼,一直不斷地在她耳邊迴響。
“媽媽,爸爸。”她看着周圍安靜的這一切,剛纔的那一幕是夢嗎?可是爲什麼那麼真實,真實地令她不願醒來。
“小依。”漫無目的地在這片摸不到盡頭的土地上行走,直到她筋疲力盡,直到她連呼吸都覺得難受,她才放緩了腳步,可是那從心口上涌來的傷痛卻要將她淹沒,吞噬。
濃霧中隱約見到一個身影向她慢慢走來,聽不到腳步聲,但她仍清晰的感覺到了他的靠近,那一步彷彿都落在了她的心上,令她止不住泛起恐慌。
“是誰?”即使再害怕,但她仍挺直腰身,冷着聲質問,只是這氣勢,怎麼都感覺不到質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