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樹葉灑落,樹上蟬兒鳴叫,夏天已然來臨,但沁雅閣的門窗卻閉得嚴嚴實實,寧靜的院落裡唯有幾名婢女放輕的腳步聲,偶爾低聲的交談,也是瞻前顧後,就怕吵醒了裡屋的人。
時常可見一名氣質非凡的俊美男子端着東西來回出入,動作小心翼翼。
“吃點東西。”睿軒親手將飯菜送到她的面前,笨拙卻細心的餵給她,一旁冷秋異樣的眼神羞得她臉兒通紅,輕推開他遞過來的湯勺。
“我待會再吃。”
“冷秋,你先出去。”
“是。”他反手將房門帶上,下意識的鬆了口氣,這樣的主子真是太詭異了。
“孩子呢?”
“睡着了。”他溫柔的眼,那盛滿的笑意看得她一怔,曾經那個不苟言笑冰冷無情的他,如今卻爲了她跟孩子極盡他的耐心,日夜的不停歇,輪流照顧孩子跟她,這樣的他,讓人心疼讓人憐惜。
手輕輕撫上他的面龐,這將近一年的委屈化爲一股酸澀,隨着眼眶的潤溼而滑落,“你瘦了。”
他反手握上她的手,笑道“我沒事,大夫說過,你不可以哭。”
她輕嗯了聲,扭頭看見搖籃牀中沉睡的小小人兒,“她還沒有名字吧,冷允還說過要幫她起名字……”她勾起了回憶,脣畔揚起笑意,柔和的說道,
清晰的感受到他驟然的緊繃,她釋然一笑,“他現在不在,由你這個親爹爹來取,他應該不會反對的。”
還未褪去的失落轉變爲欣喜若狂,他緊了緊她的手,似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你沒有想好名字嗎?”她癟嘴,眉頭輕蹙,佯裝生氣道。
“就叫夜馨。”夜馨,夜初生,馨香遠。
“月蘭夜馨,她將會是月蘭國最幸福的公主。”
“希望吧。”不忍心打斷他的臆想,她淡淡說了句,可靈敏的他早已嗅出了她話裡的失落,“不喜歡這麼名字嗎?”
“這名字很好聽,我很喜歡,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他收斂起眼中的笑意,看着小小的五官卻已經初具美人胚子的睡顏,言語中透着認真“你如果不希望她當公主,待回去後,我會把一切都交給子軒哥。不當皇帝,就當你跟孩子的依靠。”
“你這是想讓我成爲千古罪人啊。”她嗔道,舍下萬里江山,只爲和她廝守一生。
“所以,爲了彌補你的罪行,你這輩子都別想逃脫。”
“皇上,這紅顏禍水可不好當。我可不敢。”心頭的感動化爲她嘴角那溫柔的笑容,輕輕的,卻滿是幸福。
“沒什麼敢不敢,只要你想,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什麼都答應?”她提着聲再問了一遍。“如果我要你繼續當皇帝呢?”
“……”
他是個好皇帝,不該因爲她而埋沒屬於他的風采,萬里河山,纔是他的舞臺。
“睿軒,民生大計,不可兒戲,這點你比我更加清楚,我…我只是個小女人,你不該因爲我而動搖你的決心,如果是這樣,孩子長大以後也會怪我的吧。她的父皇,不應是潛藏在山間小林裡的村夫,你有這個責任對百姓負責,讓他們,也讓我們過上好日子。”
當她知道她愛上這個男人時,也清楚明白了這一生不會再安穩,她不能自私的要求他一生只爲了她一人而活,他爲的,應該是更多。勾心鬥角,明爭暗鬥,這種種,若是需要她承擔,她會去的。因爲,她心疼這個一輩子獨自在皇宮中掙扎的男人,即便什麼忙也幫不上,但至少,讓她陪着他一起走下去。
“你不會怪我嗎?”心底的震撼遠遠大於表面,她的豁達,她的善解人意,這樣一個女子怎麼忍心讓人傷害。
“我怪你?我只會怪你不信任我丟下我,可沒要你丟下蒼天百姓,而獨取我一人。”她笑笑,彎彎的眉眼似是說他的小心眼。
“不會的。”
將她攬向懷裡,嗅着她發間的清香,感受着這一刻由心而生的滿足。
蜿蜒小道通向神秘的谷中,漫天的黑霧遮掩,令人寸步難行,偶爾可聽風聲掠過,若是習武之人,定能聽出隨着風聲而過的還有人的黑影。
“宗主。”殿堂下一人單膝下跪,垂首間看出他的恭敬。
“黑煞,本宗現在要你去辦件事。立刻前去君臨國將月蘭皇帝的小公主搶來。”
“黑煞領命。”
陰森飄蕩的空曠大殿內,玄少獨身而立,幽幽的語音傳開,“我知道你在這,不用藏頭露尾。”
“桀桀,乖徒兒,爲師的這身本事你倒是越學越精通了。”黑影從角落中隱現,全身罩在黑袍下看不出五官身形,只能聽到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聲。
“你要我命人去抓小公主,那個小丫頭對你有什麼用處麼,值得你這麼慎重?”一個剛出生的小丫頭,也能讓他如此大動干戈,不惜提前出關時間。
“這個你不用管,人到了就通知爲師一聲。”
話剛落,空蕩的大廳內便毫無人影,他眸中冷意橫生,這些年,幽冥宗明面上雖說是他管轄,可事實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個老不死的一直在暗中操控着這一切,包括他的性命。
“老傢伙,你這麼喜歡閉關,若是有一天走火入魔那也不能怪弟子了。”他猖狂的笑着,卻不知他的一切早已被他握在掌中。
“桀桀,小傢伙,老夫縱橫妖界數千年,那時你都還沒投胎。”蛇信輕吐,黑袍下幽光閃過,“待功成之日,你將成爲老夫出關的第一個祭品,桀桀,竟然連牡丹仙子也下凡,這可是送上門來的上好補品。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