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瑜眼前一亮,這裡的國子監那可是比後世QD、BD還要牛的地方,國家開辦的最高等級的學府。如果董二老爺的學堂有一個人能考進去,那就等於是一面活招牌,那纔是最風光的呢,到時候董二夫人就不會這麼抱怨,估計笑的都見不到眼睛了。
“回頭我跟岳父知會一聲,既然辦了學堂,就不要半途而廢。”姬亓玉一言定下。
徽瑜笑了笑,“你們看着辦吧,這種事情我可不怎麼了解。”徽瑜想姬亓玉可能也是覺得這種事情是一件積累名聲的好辦法,現在可能不會覺得這樣做有什麼大的用處,但是如果真的有一天董二老爺的學堂裡出了棟樑之才,那就是鐵桿的靖王派。在古人看來,資助學業之恩當恩同再造,極大的恩惠,與人方便的同時,還能爲自己網絡人才,不得不說一向不怎麼靠譜的董二老爺,忽然間辦了一件事情,還就是一件大事。
治學本就是國之根本,看着這樣的情況,徽瑜覺得如果能順利發展下去,也許真的會成爲一件很好的事情。
“民間學堂若辦理得當,朝廷也會予以重視。”姬亓玉點頭,忽然又想起什麼,看着徽瑜問道:“如果若是請燕溫茂介紹幾位西席前來坐館,岳父的學堂便能更加興旺起來。”
徽瑜瞬間就傻眼了,“這會不會太張揚了?”
“不會,畢竟燕溫茂跟定國公府是姻親,這點事情還是可以幫手的。”姬亓玉覺得這個主意極好,看着徽瑜說道:“我要跟允誠商議下,午飯不回來用了。”
看着姬亓玉急匆匆出去的身影,徽瑜真是哭笑不得。現如今靖王跟寧王都因爲江蘇一事偃旗息鼓,皇上在這種時候肯定不會樂意看着兩個兒子還要繼續這樣的爭鬥下去。不然的話,他也不會派武元白去做這件事情,雖然皇帝並未動漕運爲寧王留了餘地,但是未免靖王太過不滿導致異變,還是將江蘇十幾位官員重懲以平衆怒,這樣一來姬亓玉反而也更不能做什麼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京都又恢復往日的安靜祥和,但是本來根基上就略遜於寧王,自然是要想辦法追上去。現在董二老爺的義學辦的有模有樣,這才讓姬亓玉生出了別樣的想法,徽瑜覺得這件事情倒是件好事,至少是利國利民,善舉也。
董二老爺沒想到自己心血來潮辦的義學還能有這樣的發展前途,看着女婿一時間竟傻了眼,又看看旁邊的侄子,想了想說道:“我是沒什麼別的想法,只要能做點實實在在的事情就得了。王爺這樣做倒是對這些學子很不錯,至少將來進學之路要輕鬆多了。”他也不是不想請幾位有名望的西席坐館,但是這些讀書人個個標榜自己一身傲骨不爲世俗所沒。像他素來沒什麼好名聲的人,想要請有些名望的先生來教學是十分困難的,他又不願意強迫人家,現在女婿提出這個建議,董二老爺也有幾分興奮起來。
岳父大人不反對,姬亓玉也是鬆口氣,畢竟這義學是岳父辦的,若是他不願意自己自然不能強求。他有自己的功利之心不錯,不過也的確是覺得這件善舉是件好事,一舉兩得的事情而已。
董允誠沉吟一下,這纔開口說道:“王爺,二叔,這件事情我要先回去跟內子商議下。我現在着實不敢誇口,我那老丈人的脾氣你們是知道的,萬一要是被他誤會了反而不美。我想着如果此時可行,我願意親自走一趟以示誠意。”
“我跟你一起去。”董二老爺立刻說道,“我着大半輩子混混噩噩的混過來了,如今一把年紀了想做點事情,我想只要我一番誠心,燕大儒也不會這麼絕情的。天下學子,燕大儒比誰都看重。”
姬亓玉點點頭,“我無法離京,如果這件事情確實可行,屆時我會寫封親筆信,和光你帶給燕大儒儀表誠心。寒窗苦讀十餘載,尋常之家着實負擔不起這些花費,想來燕大儒比我們更能理解此種心酸。”
董允誠就道:“若是這樣自然更好,那我先回去一趟。”
姬亓玉點頭,董二老爺不急着走,跟着靖王去了內院看外孫女跟外孫,徽瑜雖然覺得董二老爺是個渣爹,但是這個渣爹這麼多年一直在努力,雖然以前收效甚微,但是徽瑜對他的改觀還是很有進步的,一家人倒是和樂的聚了一聚。
定國公府。
燕億白驚訝的看着自己的夫君,先哄了兒子出去玩,讓奶孃跟管事媽媽帶着小丫頭跟着,這才坐下來說道:“夫君是想要幫二叔?”
董允誠點點頭,“二叔難得有感興趣的事情,而且做得確實不錯,既然遇到難處,做晚輩的有能力自然要幫扶一下。”很多事情牽連到靖王府的機密,董允誠對着妻子並未盡言,而是把事情直接安在了董二老爺的身上。
“我爹這個人,素來最重學問,二叔……”燕億白不好直言董二老爺不成材,“就怕到時候我爹的倔脾氣上來,連見都不肯見一面。”當初這樁婚事能成,他爹縱然是有爲燕家考慮的因素,但是更多的還是看在了定國公府的誠意上。自己嫁給董允誠多年,他對她確實很不錯,她心裡是跟敬重夫君的。所以現在夫君講的這件事情縱然有些令人爲難,她還是想盡一份心力。“這樣吧,我陪着夫君走一趟,成親這麼多年我還未回過孃家,咱們就以回孃家探親的名義出京,想來別人也不會多想。”有她在她爹跟前周旋,此事自然更加容易促成。
董允誠聽到妻子這樣講,就笑了笑,“說的也是,咱們成親多年一直未能探望岳父着實失禮。待我告了假親自去給岳父賠罪纔是,你隨我同行,熙哥兒也該漸漸外祖父了。”說到這裡董允誠有想起一事,看着妻子說道:“我素來敬佩岳父學問,如果岳父若是答應教導熙哥兒,是再好不過了。”
“夫君跟我想到一塊去了,只是有件事情我爹的學院不管是誰都是一視同仁的。小的時候我跟着爹爹也是如此,熙哥兒是要吃些苦頭,我怕婆婆不同意。”最後一句燕億白的聲音小了些,在夫君面前她自然是不願意講婆婆的不是的。
“這事兒交給我吧,我去跟母親說。”董允誠道,“只是要辛苦你了,陪我走一遭。”
“這算什麼,能爲夫君分憂,憶白開心得緊。”燕億白說到這句半垂了頭,面頰有些微紅。其實她也想回孃家看望爹孃,出嫁數年也着實想的緊。而且她隱隱聽說寧王妃好似有好消息了,這種時候她是真的怕大姑子又要做什麼幺蛾子,此時不躲什麼時候躲?而且家裡多了一位受*的辛姨娘,她夾在中間很是爲難,且讓她偷幾日懶吧。她現在是真的羨慕二嬸嬸家的弟妹,雖然從定國公府搬出去了,但是日子過得多好啊,現在又生了長子,雖然出身不顯,但是可是比她開心多了。
董允誠也知道妻子在家裡爲難,但是一個自己的母親,一個是自己的妻子,他也只能兩邊周旋。不議長輩是非,他爹爹*愛辛姨娘那是爹爹屋子裡的事情,便是做兒子的都不能多言,但是瞧着母親日漸刻薄也非他所願,只是苦了妻子。所以這次就算是妻子不提一起回去,他也是要帶着她回去的。
董允誠知道母親那一關難過,便先去找了父親。
定國公雖然在私生活上不太嚴肅,但是在這樣的大事上還是很能端起態度的,分析利弊,便直接說道:“王爺這步棋走得好,沒想到你二叔倒是適逢其會。現如今京都各方偃旗息鼓,四大世家蟄伏,數爲王爺也是小心翼翼。王爺能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走出這一步,可見當真是胸懷若谷。熙哥兒將來時國公府的小世子,如果能得親家親自教導學問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董允誠早就知道父親會答應,毫不意外,點頭應下後,這才又說起另外一件事情,“兒子聽聞寧王妃似乎有孕了。”
定國公神色有些不太好,因爲之前他被兒子說服站在了靖王這邊,現如今女兒在寧王府的日子可不太好。爲了不讓妻子跟兒子慪氣,他還把這件事情攬在了自己身上,以至於現在夫妻關係越來越緊張,連帶着辛姨娘都成了十惡不赦之輩。若是妻子還能有以前的賢惠,他們夫妻也不至於到這一步,定國公對妻子當真是越來越不滿,但是看在岳家跟兒子的份上他也不能做什麼了。
“寧王自然是想要一個嫡子的,這件事情早晚的事兒。”定國公自然更加熟悉男人的心思,所以也不覺得奇怪,更也不覺得憤怒。就是他也是想要嫡子承繼家業,庶子……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順。若是寧王妃生不出來,婉兒的孩子當然是風光無比,但是現在……
再加上寧王雖然對他還是一如既往,但是到底是疏遠了些,只要有心就能察覺的出來。
董允誠提到自己這個嫡親妹妹,心裡也是嘆口氣,看着他爹就說道:“若是可能的話,妹妹如能想通,現在帶着兩個孩子去莊子上獨居倒是最好的。”若是寧王妃真的生下嫡子,只怕嘉哥兒跟平哥兒在王府的地位更尷尬,或許還會有危險。
定國公擡頭看了一眼兒子,“你這樣想的?”
“寧王本來跟妹妹便沒有多少情分,當初選秀之時發生的事情您是知道的。後來寧王妃早產妹妹一直深有嫌疑,以至於他們夫妻關係一直不睦,與其在王府裡死靠着,倒不如帶着孩子出去躲清靜。”如果不是寧王跟他不屬一路,他倒是願意帶着嘉哥兒一起去見岳父,讓岳父教導兩個孩子對嘉哥兒也是很不錯的發展。世間諸人皆講究個出身,天下學子也分諸派,能成爲燕大儒的學生不知道是多少學子夢中所望。
“我們都愧對你妹妹。”定國公面色帶了幾分無奈,“可是我不能因爲一個女兒,而忽略了整個家族的利益。”
董允誠也知道這一點,不過他比他爹更加冷靜,此時便說道:“現實擺在面前,寧王妃不擇手段打壓妹妹,便是我們定國公府一心投靠寧王爺,將來就算是寧王有那天,定國公府必定會首當其衝成爲信國公府跟令國公府打壓的對象。若是寧王處事公正還可,偏偏他自己也是更信任信國公府跟令國公府,這樣一來我們的處境越發的尷尬。既然這樣,我們早作打算,也算是爲妹妹鋪一條後路,爹爹不用自責。”
從當初董婉一心想要嫁給寧王被夏冰玉陷害之後,她就處在了危險的地方。索性妹妹也還有些手段,能一連生下兩個兒子穩住地位,但是正因爲這樣,寧王妃肯定更加不會容下她且寧王也更信任外家,他們的地位就太尷尬了,與其早晚成爲別人的踏腳石,他更願意提早謀劃。
父子二人提到這個話題都有些沉默,畢竟當初就爲了站隊問題,他們父子也是進行了好長時間的溝通跟爭吵,那些已經過去的事情,誰都不願意再想起來。若是定國公府都無法自保,董婉就更加無人能保。所以定國公府的安危,關係到董家所有人的安危。
“這件事情你不用去跟你娘說,我去跟她說。”定國公皺眉說道,妻子現在很多事情都比較偏執,他們夫妻現在關係本就不太好,倒是沒必要讓兒子再跟他母親因爲處事不同而爭吵不悅生分。
“……那就辛苦爹了。”董允誠雖然也不太喜歡父親花心多情,但是母親現在做事情也確實偏激些,他做兒子的不好多問多說,只能默然。
“你我父子說這些做什麼。”定國公揮揮手,“你去忙吧。”
董允誠點頭,擡腳往外走去。
因爲義學的事情,沒想到最後就連燕億白都要跟着跑一趟,徽瑜就覺得不太好意思了。他們臨行之前,徽瑜特意下了帖子請燕億白過府敘話。
醬紫色的長袖褙子,月牙白的挑線裙子,偏雲髻上簪着一溜拇指大小的珍珠做成的花釵,燕億白的氣色倒是很不錯。
“沒想到這次的事情還要辛苦大嫂跑一趟,實在是出乎意料,給嫂子添麻煩了。”徽瑜十分誠懇地說道,伸手摸摸熙哥兒的頭,就讓他跟昭姐兒去院子裡玩了。熙哥兒十分喜歡小小,一直想要去抓猴尾巴,昭姐兒看着一人一猴鬧成一團,笑的前仰後合的一點淑女樣子都沒有。
“正好我也能回去探親,嫁到京都這麼多年,一直沒能回去看望我爹孃,這次倒是隨了我的心願,說起來我還要謝你呢。”因爲能回孃家,燕億白最近的神色十分不錯,“我們也打算讓熙哥兒跟着我爹讀書,這次去就把他留下。”
徽瑜沒聽說這事兒,一時間頗有些驚訝,不過想想董允誠的作風到也沒什麼奇怪的。徽瑜倒也有幾分羨慕,看着燕億白說道:“能得到燕大儒親自教導,熙哥兒好福氣。嫂子,咱們可不是外人,你問問燕大儒能不能先給我家譽哥兒留個位置,好歹他們是嫡親堂兄弟呢。”
徽瑜覺得燕大儒的學問是無可挑剔,再看燕億白的行事作風也頗端正,想來畢竟是個正人君子。若是譽哥兒將來能有這麼個老師自然是非常好的事情,燕億白提起這話,徽瑜倒是順着杆子往上爬,拜求了。
燕億白驚愕的看着徽瑜,“小世子身份貴重將來什麼樣的先生尋不到,我爹一直身在鄉野,怕是難當大任。”燕億白覺得譽哥兒的身份太貴重,如果將來靖王能再高一步,就更不好說了。他爹要是教導譽哥兒也是顧忌頗多,只怕難爲。
“身份這些都無所謂,主要是我跟我家王爺看重燕大儒的學識,嫂子到時候替我問一句,我們夫妻必定正正經經的讓譽哥兒行拜師禮。”這個最重要,所謂名正言順,好管教。
“那我回去後跟我爹說一下。”燕億白真是有些忐忑,看着徽瑜神色鄭重倒不像是開玩笑,心裡也確實開心至少她是真的敬重她爹。“我此來還有件極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講,因爲這次回鄉怕是要耽擱些時日才能回京,你哥哥讓我提前知會你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