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圍着的衆人面面相覷,然後慢慢散去。丘茂實這一招殺雞儆猴,的確是把他們給嚇到了,沒想到王妃居然連前院的人說拿就拿,說殺就殺,一時間都嚇得面白腿顫,仔細想想自己有沒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妥當的。
雪瑩從定國公府回來之後,一進了王府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感覺就像是安靜了許多。心裡存了疑也不能問,就加快腳步進了內院,待回到正院進去回稟正跟雪琪碰到一塊兒。兩人都是跟着王妃一起來的丫頭,自然是情分上要更深一些,雪瑩就跟她使個眼色,低聲問了一句,“怎麼我一回來就覺得好像有點不太對勁了?”
“這不是有人自己要作死嗎?”雪琪冷笑一聲,朝着衛側妃的方向努努嘴。
雪瑩就明白了,臉色就冷了兩分,“早就知道她是個不安分的,真是一點耐性都沒有。”
“可不是嘛,也不曉得被哪個挑撥了幾句,悶頭悶腦的就撞上來,憑白的便宜了別人。”雪琪嗤笑,兩人對視一眼相對而笑打起簾子走了進去。
徽瑜正抱着昭姐兒在屋子裡走動,看到兩人進來,就道:“事情辦好了?”
“回王妃的話,大少夫人說午後來給您問安。”雪瑩先上前回話。
徽瑜輕輕頷首,懷裡的昭姐兒安靜的伏在她的肩頭,一雙眼睛滴溜溜的在雪琪雪瑩的身上滑過。
“大嫂來王府可開心?”
“大少夫人聽了奴婢的話先是有些驚訝的,不過很快的就笑着應了,說是午後就來。”雪瑩道。
看來燕億白對自己這邊還是表示親近的,至少沒有絲毫的爲難推辭之舉,徽瑜心裡多多少少也感覺到了幾分輕鬆跟舒服。說到底她並不願意跟董允誠夫妻鬧僵,他們都還年輕,將來處的時間還長着呢。
問完雪瑩,徽瑜就看着雪琪,“衛側妃那邊如何?”
雪瑩沒聽到王妃讓她下去的話,就知道接下來的事情她是可以聽得,府裡要開宴會事情多,她也就留下來聽聽心裡也能幾分成算。
“衛側妃看到是奴婢帶着郎中過去的,當時臉就白了,那郎中不知道怎麼回事,還以爲奴婢是衛側妃的人,三言兩語的就差點漏了破綻。衛側妃急哄哄的就想要把奴婢趕出來,奴婢只道是奉了王妃的命令要好好的給側妃診治,那郎中才知道奴婢是王妃的人,當時腿就軟了。奴婢已經讓人把那郎中鎖了起來,只等着王妃吩咐。”雪琪笑着說道,只要想起當時衛側妃的神色,她就覺得心裡暢快。衛側妃這樣的人,大殲大惡的不敢坐,淨做些噁心人的事情堵人心口。這次把郎中直接堵在她屋子裡,這次是真的嚇壞了她,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做什麼。
徽瑜就笑了,“我能做什麼呢?”想了想就看着雪琪說道:“你讓丘茂實把這個郎中給衛家送去,別的什麼都不用說。”
“是,奴婢知道了。”
衛家。
丘茂實笑米米的看着臉色煞白的衛夫人,輕輕捋了捋袖子,略尖的嗓子在這寂靜的空間裡格外的透人心扉,“衛夫人,這是王妃特意讓奴才給衛家送來的,您可收好了。”
衛夫人看着捆成糉子般的郎中,渾身顫的幾乎都要站立不住,面上還要擠出幾分笑容,卻是連打聽都不敢打聽,只是說道:“公公請坐,我家老爺馬上就要回來了,還請公公留步。”
丘茂實雖然在王府裡不是王妃跟前最得用的奴才,但是放到外面來那也是能唬人的主兒,聽着衛夫人的話他就笑了,“奴才只是奉命把人送來,還要回去覆命不敢久留,這人我可交給夫人了,呵呵。”
丘茂實轉身就走,也不給衛夫人說話的時間,他身後跟着四個小太監此時呼啦啦的跟上去,一陣風似地就離開的。
衛夫人看着地上的人,只覺得天旋地轉的,竟是連站都覺得沒什麼力氣了。
“快,去看看大少爺回來沒有,趕緊去迎迎老爺,讓讓他趕緊回來。”衛夫人捂着胸口,只覺得每說一句話都跟戳心窩子一樣。看着地上的人更是心煩,讓人鬆了綁把他先帶下去關着,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做纔好。
一顆心惴惴不安的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時而着急的往外看,等到看到兒子的身影的時候,她就連忙迎了出去,只覺得一下子有靠了。
衛立人一接到消息就趕緊回來了,看着母親蒼白着臉腳步踉蹌的迎出來,他連忙上前兩步將人扶住,“娘,出什麼事情了?”
衛夫人看着兒子,壓在心口的那塊大石彷彿輕了些許,卻滿心的話不知道怎麼才能講出來,講明白。
衛立人扶着母親進去,又揮手讓伺候的人下去,又給他母親倒了杯茶放在手裡,這才說道:“您彆着急,先喝口茶,有話慢慢說,天塌不下來。”
衛夫人哪裡還能喝得下去,將茶擱在桌子上,拉着兒子的手未語先哽咽道:“你妹妹……你妹妹……”
又是妹妹,衛立人的神色就暗了下來,垂着頭神色難明。聽着母親斷斷續續的把話說完,這才說道:“娘,這件事情等爹回來後再說吧。”王爺把他提了起來重用,妹妹卻無*,其實就是告訴他們,不要管妹妹的事情。他不知道妹妹在王府裡究竟做了什麼讓王爺這麼不高興,但是衛家沒有受牽連他還能在王爺跟前得臉受重用,這就已經是僥倖的事情了。可是沒想到,這纔多久,妹妹那邊就又出事了。
衛立人的話音才落地,衛向榮就回來了,回來之後沒有先跟老婆兒子見面,就先去見了那被關起來的郎中,等他問完話回來的時候,正聽到他夫人跟兒子哭訴,恰說道苗榮廣一步都不肯留的甩袖子就走人了。
衛向榮進來,衛夫人跟衛立人就連忙起身迎接,衛夫人看着丈夫,“老爺,這可怎麼辦好?璇兒在王府裡這會兒還不知道怎麼樣,我……實在是掛心。”
衛向榮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看着衛夫人就怒道:“我上次怎麼跟你說的,讓你告訴她在府裡好好的呆着,別動什麼歪心思,你沒跟她說?”
衛夫人一聽這話,臉色就變了,尖着嗓子怒道:“你這是什麼話?璇兒進了王府過的是什麼日子,如今正是大好年華,卻在王府裡空熬日子,難道就不能爲自己多想想?你這個當爹的眼裡只有前程,連女兒也不管不顧了嗎?”
衛立人連忙扶着他母親,勸說道:“娘,爹怎麼會不管妹妹,您別這樣說,爹也爲難。”
衛夫人急了,一把推開兒子,怒道:“我知道,現在王爺把你放在他身邊重用,你們一個老子一個兒子,都爲了自己的前程把你妹子踩在腳下往上爬,一個個都是沒心的。”
衛立人聽着他娘這般罵他,心裡也惱怒的很,想起這段日子的事情,就脫口說道:“難道妹妹就不能安分守己的在王府裡過日子?皇上的後宮裡那麼多嬪妃,進宮之後沒見過天顏的不知多少,難道她們也敢訴委屈?妹子不得王爺歡心,難道也是我跟爹爹的錯?上回妹子在王府不知道做了什麼,爹爹的前程差點就毀了。妹妹做事的時候怎麼就不爲家裡人想想,這個郎中直接被捆了送到咱們府裡來,娘難道還沒能想明白是怎回事?”
衛立人真是覺得筋疲力盡的,說完這些,卻一個字都不想多說了。他也想妹妹能得王爺的歡心,他也想妹妹過得好好的。可是王爺的意思誰敢違背?王爺分明就沒看上妹妹,把他提起來也不過是爲了讓他們衛家安心,他們要是還不知道好歹,不要說他,就連爹的前程都要受牽連。
衛向榮瞪了一眼兒子,轉頭又看向妻子,“我早就說過,靖王這個人深不可測,當初立人被王爺提攜我就告訴過你,以後不要指着女兒能得王爺歡心了。你不聽我的話,不知道好好地勸解她,如今還讓她做出禍延滿門的事情來。”
衛夫人這麼聽着心裡就替女兒委屈,當即就說道:“難不成就這樣不管她了?讓她在王府裡空熬日子?”
衛向榮看着衛夫人,神色帶着幾分涼意,問道:“璇兒比王妃早進門一個月,她要是能有靖王妃的手腕把王爺的心攏住還能有今天?你之前跟寧王妃過從甚密我也沒多管你,可是這樣的後果是什麼?那就是你夫君我在王爺跟前連一點的顏面都沒有,他寧可把立人用起來也不搭理我,你可知道我在外面要受人的嘲笑心裡多憋屈?”
“你還怪我,還不是你的意思讓我跟寧王妃多走動,如今事情不好了都怪在我的頭上,爲了自己的前程利益連親生女兒都能踩着上去,你可真夠狠心的。”衛夫人只要想着女兒,口裡的話就不受控制的吐了出來,她也知道自己這樣說不對,可是就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
“娘!”衛立人聽不下去了,“噗通”一聲跪在衛夫人的跟前,雙目通紅,哽咽道:“娘,就當兒子求您,您別這樣。靖王不是咱們能扛得起的,王爺不喜妹子卻還能重用衛家這是爲了什麼?王爺是要我們安分些,如今王爺在朝堂上早已經不是往昔碌碌無爲之輩,不要說爹跟兒子這樣的小官,便是朝堂上的大人們,現在哪一個敢直接對着王爺尥蹶子的。您疼愛妹妹,爹爹也是把妹妹捧在手心*着長大的,我對妹妹也是千依百順,何曾讓她受過委屈。可是,進了王府的門,那就是王爺的人了,我們……也沒辦法。我們也不願意妹妹受委屈,可是王爺喜歡哪個不喜歡哪個,哪裡需要別人指手畫腳的。滿京都這麼多的王府,不說做側妃的,便是正妃的孃家您看到哪家敢做什麼。我們就算是搭上整個衛家,只怕也不夠王爺一根手指碾的,這樣您還要爲妹子出頭,我就聽您的,您說怎麼辦吧?”
衛夫人捂着臉跌坐在榻上,一時間心亂如麻,只要想想被送回來的郎中,她就不敢往下想了。
衛向榮瞧着妻子這樣,怒斥一聲,“出嫁從夫,有時間你跟王妃遞個帖子,進去勸勸她吧。”他不是不想管女兒,可是實在是不敢管了。王爺的家務事,哪裡有外臣敢置喙的。這麼多王府裡十根手指都數不完的側妃,難道每一個都受*的?難道那些側妃們的家世比他們差?可是誰敢指着王爺的鼻子說,我女兒你怎麼就看不上眼這樣大逆不道的話。
靖王妃手段,他實在是怕了。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兒子,王爺把立人提了起來,瞬間他就成了笑話了。
滿京都誰還不知道他家的事兒,丟也丟死人了。要是這樣他還不知道王爺的意思,那就是自找死路了。
以前是他想差了,幸好還來得及回頭。
衛夫人低頭啜泣,這樣的話她怎麼跟女兒說?她實在是張不開口啊。
似是明白妻子在想什麼,衛向榮滿心酸澀的說道:“若是她安分守己的,將來還能有個好的前程,若是再不知道悔改,王爺那樣的性子,她纔是更要吃苦頭,你自己也想想吧。”靖王對靖王妃的情誼,滿京都的人誰看不到眼裡,之前能壓着衛楊兩家的女兒不能提前入府,那時候他就該想明白的。可他沒明白,狠狠撞了南牆,知道了王爺的手段才嚐到疼的滋味,漸漸明白過來,只有順着王爺的意,衛家纔能有前程,女兒纔能有前程。
他明白了,兒子明白了,奈何妻子跟女兒不明白。
衛立人這個時候一個字都不敢多說了,生怕又激起了母親的怒火,就擡頭看着他爹,問道:“那郎中怎麼辦?”
衛向榮輕輕拍着椅子的扶手,一張臉帶着幾分黑色,“讓他們全家都滾出京都,這輩子都不要回來了。”他也沒心狠手辣到把這個郎中滅口,畢竟是一條人命,逐出京去他要是個聰明的就永遠別回來,命還是能保住的。“事情完了之後,你親自去跟王爺賠罪。”讓王爺知道衛家的態度,女兒承受的怒火也能小些,他們家也能保住了。
“是,兒子知道了。”衛立人轉身出去了,除此之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衛家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徽瑜正在跟燕億白說話。燕億白還特意把兒子熙哥兒都帶來了陪着昭姐兒玩,熙哥兒比昭姐兒大不了多少,兩個人依依呀呀的在榻上滾來滾去的,聽着孩子的笑聲,大人的心情也跟着敞亮了許多。
“到底是表兄妹,天生就親近着呢。”燕億白看着倆孩子笑着說道,剛纔倆娃娃還你瞧我我瞧你陌生得很,這會兒就能滾到一起玩了。
徽瑜也笑了,“是啊,熙哥兒是個好脾氣的,看着可比大哥哥討人喜歡多了。”
燕億白沒想到徽瑜居然這麼調侃熙哥兒他爹,就忍不住的笑了,“是嗎?不過這話我可不敢說。”
都是有孩子的人了,在孩子的事情上就特別的有話題。吃什麼,穿什麼,玩什麼,怎麼跟孩子溝通交流說不完的話。徽瑜跟燕億白從孩子慢慢說起,慢慢的話題就轉到了這次的宴會上,“……我一個人實在是照應不過來,就想着那天嫂子要替我費心了。”
燕億白知道徽瑜讓她過來肯定是有事情,但是沒想到居然是這個事兒,一時間就愣住了。不過很快的就遮掩住自己的幾分驚訝之色,反而小心翼翼的說道:“倒不是我躲懶,只是王府的事情我可不好插手。”這要是傳出去,別人還以爲定國公府手伸的太長了。
“知道大嫂有顧忌,也不是讓大嫂做別的,就是大嫂替我招待好孃家的人就好了。”徽瑜緩緩地說道,面上的笑容也收了幾分,半垂着頭嘴角輕笑。
燕億白心裡就細細思量徽瑜的話,她知道徽瑜肯定不會隨便說這樣的話的,那麼就是有事情讓她不得不這樣做。讓自己幫着她招待孃家的人,既然是孃家的人那個會給她生事的,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特意的招待。想到這裡,燕億白忽然想起一事來,前幾天婆母從寧王府回去的時候神色不好……想到這裡心裡就格外的驚訝,難道說靖王妃是怕婆母在那日的宴會上會故意說些什麼讓她難堪,所以纔會說讓自己招待孃家人,其實是想讓自己盯着婆母?
心裡不由一顫,這事兒可不是個輕省的,一不小心就會讓婆婆更加厭惡自己。想着就蹙起了眉頭,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徽瑜。
徽瑜也不着急,這件事情本來就有些爲難,尤其是燕億白又出身讀書之家,有些事情也的確是做不出來。只是人遇到一個坎的時候,總是要做出一個選擇,這個選擇不管是甜的還是苦的,都是要自己去承受的。種什麼樣的因,結什麼樣的果,如果董允誠這邊想要跟徽瑜保持比較友好的來往關係,還是要拿出誠意的,這世上哪裡有不勞而獲的事情呢。
“我會盡量做好的。”燕億白思襯良久擡起頭笑着說道。
徽瑜也笑了。
待晚上姬亓玉回來之後,徽瑜就把衛側妃事情簡單的跟她說了下,姬亓玉的神色就很不好看,衛側妃這樣的舉動代表着什麼他自然是知道的。不過既然是後院的事情,徽瑜作爲主母已經做出了處置他自然會支持,就說道:“你做的很好。”
“那衛家那邊會不會給你惹麻煩?”徽瑜最擔心的就是自己這樣做,衛家那邊要是反彈怎麼辦,會不會給姬亓玉造成一定的困擾。
姬亓玉聽着徽瑜這麼說,看着她就說道:“不會,放心吧。”衛向榮雖然身居五城兵馬司副指揮使,可他現在還真的沒把他放在眼裡。
徽瑜聽到姬亓玉這樣說,這才真的放心了,就說起了宴會的事情。
靖王府的賞花宴,邀請的人並不是非常多,不過跟靖王府有交往的基本上都能得到帖子了,再加上必須邀請的人家,客人實在是不少。第二天一大早,徽瑜跟姬亓玉就早早的起來了,因爲姬亓玉還要去上朝,徽瑜把他送走了沒多久,董二夫人惦記着要照顧昭姐兒早早的就來了。緊隨着董二夫人腳步的是邢家的兩位舅母,徽瑜剛把她們請進來還沒說上幾句話,大夫人帶着燕億白也到了,一時間原本寂靜的靖王府瞬間變得熱鬧起來。
嶽水青看着擺在桌上的衣裳,聽着前院漸漸響起的喧囂,神色慢慢的變得興奮起來。
“表姑娘,該更衣了,等會兒說不定王妃就邀請您過去說話呢。”丫頭上前催促着說道,一雙眼睛笑着看着嶽水青,伸手指着桌上漂亮華貴的兩套衣衫,“姑娘要穿哪一套,奴婢給您更衣。”
一套桃紅,一套月白,這兩件做工都極其精緻,遍地刺繡織錦的衣裳鑲着雙指寬的亮綢邊,低調奢華的質感,一時間真是難以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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