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最愛斥責別人胡說的樓氏,破天荒的一個字都沒有反駁。
她正經受着身體上與精神上的雙重摺磨。
簡惜沒想到,樓佳慧的表情比樓氏還要猙獰,身上有對那中年男子極其強烈的厭惡與排斥。
汲倉與老王妃同時眯起了雙眼。
但不同是,汲倉不願細想男人的身份。
老王妃則是覺得這個似曾相識。
片刻之後,老王妃喃喃的說了句。
“顧袁峰...”
中年男子聞言渾身一顫,給老王妃下跪。
“屬下糊塗,犯下了大錯,對不起將軍的栽培,也愧對夫人您的厚待,死不足惜...”
顧袁峰口中的將軍是老王爺。
看樣子,他是老王爺帶出來的兵。
但這樣的人竟然與樓氏有見不得人的糾葛。
不知是顧袁峰混,還是樓氏手段高明。
而顧袁峰是江陶交給簡惜的人證...
簡惜只聽江陶解釋說顧袁峰是他無意間救下的。
但她從江陶的眼神中看出了事情的不簡單。
她沒有追問,願意給江陶一個自己將隱情說出口的機會。
此時,顧袁峰長跪不起。
老王妃連連失望搖頭。
汲倉再不喜樓氏,也不想看着她當衆被指證與人通姦...
無人主持大局之時,老王爺被秋管家攙扶着,緩緩從房內走出。
他不再像從前那般身體消瘦,氣息不穩。
他一身深藍福瑞祥紋錦服,不僅腰板直了,人也有當年威震王府的精神氣度。
無論從那個角度看,老王爺的狀態都是好的不能再好。
與年輕時的沉穩相比,上了年齡的他眼裡還多了絲不易察覺的調皮。
邊走,老王爺邊給了簡惜一個老夫夠不夠風流倜儻的詢問眼神。
簡惜無奈點頭,您簡直是帥炸天了!
老王妃一看就知道自家夫君根本就沒有受傷,今天又是個局。
哪有人整天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的?
還不只一次的跟玩上了癮一般。
老王爺對老王妃討好一笑,在她身旁坐下,伸手拍了拍老王妃的手背。
祖孫二人連哄人都一個模樣,老王妃也只能認命。
老王爺對自己的突然出現沒有做出任何的解釋,而是對顧袁峰說。
“起來說話。”
顧袁峰在見到老王爺的瞬間已經是淚流滿面,心裡的愧疚感與罪惡感折磨的他心痛難忍。
但老王爺的命令就是天,顧袁峰起身,挺直腰板給老王爺行禮說。
“屬下顧袁峰,給將軍請安。”
老王爺輕咳了一聲,揮手指着樓氏對顧袁峰說。
“你跟她之間的齷齪,從實說來。”
故事從顧袁峰微微顫抖的聲線中娓娓而出。
原來顧袁峰曾經出身不俗,顧、樓兩家長輩雖然沒有正式下婚書,但在口頭上已經承諾了二人的婚事。
後顧父突然病故,顧家族人爲爭奪家產,將顧母與顧家兄妹逐出顧家。
從此,樓家也沒有再承認過顧袁峰的身份。
後來顧母同顧袁峰的妹妹死在了逃難的路上,傷心欲絕的顧袁峰被偶遇的老王爺收留,從此成了老王爺手下的兵。
再次見到樓氏,是聖宣王世子戰死之後。
顧袁峰一時糊塗被樓氏的訴苦所矇蔽,體諒樓氏在王府長輩不親,夫君不疼的難處。
更是申請留守京中,一方面收拾冷血無情的顧家族親,一方面照顧樓氏。
結果一來二去...
顧袁峰並沒有對自己的行爲做辯解,而是直白的表示自己是鬼迷心竅,願意接受任何懲罰。
老王爺讓他繼續說出後來的事情。
顧袁峰嘆氣,表明自己曾經因爲心軟答應樓氏幫忙包庇樓佳慧。
後來他疑惑樓佳慧給汲倉下的藥爲什麼差點要了汲倉的性命。
這才間接的知曉樓佳慧手上的藥不是從府醫手上而是偷偷從樓氏房中取出的。
爲了增大藥效,她將兩瓶外表上一樣的藥物混在了一起。
但這兩種藥當中,有一種便是劇毒。
顧袁峰得知這件事之後質問樓氏爲何手中會有毒物,她究竟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但他又被樓氏哄騙,還遭到了樓氏的滅口...
最後,顧袁峰聲稱自己從懸崖掉落,被山民所救,之後他臥牀多年,近期才能走動。
他說的合理,但簡惜並不相信巧合,也知道了顧袁峰有意隱瞞了江陶的存在。
她搖頭,希望一切都只是自己多想了。
現在,她更擔心老王妃的身體。
畢竟顧袁峰的話引人深思。
樓氏的地位,想要普通人的命哪裡需要下毒?
那麼她藏的毒究竟是用在了什麼人的身上?
果不出簡惜所料,老王妃身體顫抖,被老王爺扶住。
她連聲說。
“夫君,都是妾身的錯,都是妾身的錯啊!”
老王爺嘆氣,溫聲勸老王妃說。
“你又怎麼會知曉人心能險惡到如此地步呢?莫要傷了己身,快了他人心!”
老王妃咬牙點頭,無論如何也要堅持下去!
樓氏恍惚中說道。
“都是假的...沒有證據...都是假的...”
老王爺怒道。
“還要什麼證據!若不是看在你生了倉兒,你當本王會留下你這毒婦的命?”
樓氏笑。
“媳婦兒不認,我什麼都不知道!”
這時她還沒忘記樓佳慧,喃喃的又說了句。
“慧兒也只是愛慕倉兒,並無大錯...”
老王爺冷笑。
“她都想要了本王的命了,還沒有大錯?”
樓氏搖頭說。
“那些證據都是簡惜僞造的,都是假的!”
老王爺更怒了。
“本王聽到了她威逼府醫的話,難道這也有假?”
老王爺出面作證,誰敢說是假的呢?
樓氏敢。
“父親是被簡惜蠱惑,有意維護她!”
老王爺是真厭煩了樓氏這樣不講道理的女人,氣惱的說。
“別叫本王父親,本王與你毫無瓜葛!”
樓氏又笑。
“您是倉兒的祖父,便是我的父親。”
說完,樓氏還挑釁的看了顧袁峰一眼。
“不知從哪裡跑出來的粗鄙野人,也想誣陷本夫人?簡直是癡心妄想!”
事情都到了這個份上,樓氏的態度還能這麼強硬,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就連樓佳慧都不敢相信,樓氏竟然會如此冷漠無情的對待有可能是自己父親的人。
多可笑,性命不保的時候,她還能去惦記一個與她毫不相關的人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