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真是夠狠的,這……這是丞相府送來的?”楚媚還是覺得不可思議,所謂虎毒不食子,但是現在……
墨焰點頭,“丞相說,如果王爺和王妃不滿意,會將剩餘的部分都送過來,任由王爺和王妃處置。”
“那老頭是個變態吧,我們要這些部分幹什麼!”楚媚臉色青白,剛纔真的是被嚇了一跳。
拓跋諶慢悠悠道,“不是有種說法叫做恨不得吃肉喝血嗎?丞相這是擔心你不夠消氣,願意把陳嬌瑩的屍體送過來任由你清蒸爆炒油炸。”
楚媚臉一白,胃裡一陣翻騰,“別別別,拿走。都死了,怎麼着也讓人入土爲安。這算是怎麼當爹的啊!”
“那這個人頭……”墨焰將人頭往楚媚面前一晃。
楚媚連忙別過頭,“趕緊拿走。”
她不是沒殺過人,不是沒見過人頭,但是一想到拓跋諶剛說的清蒸爆炒油炸,胃裡一陣排山倒海。
墨焰將人頭送回丞相府,楚媚看見滿座的菜再也沒有絲毫胃口,始作俑者拓跋諶卻是慢悠悠喝了一杯茶,坐看楚媚“分外妖嬈”的臉色。
楚媚盯着拓跋諶,沒好氣道,“你剛纔就是故意的,對不對!”
“是王妃你說要拿上來的。”拓跋諶脣角微微上挑,那般英俊的臉配上這個笑容當真是邪魅惑人,但是楚媚怎麼看怎麼來氣。
鼓着腮幫子忿忿道,“腹黑!惡劣!”
拓跋諶伸出手揉揉她的頭髮,像是在安撫鬧脾氣的小寵物一般,“乖。”
不過,丞相爲什麼會把自己女兒都殺了,就算知道她買通殺手刺殺自己,也不可能幹的如此乾淨利落?
“爺,丞相府怎麼會直接殺了陳嬌瑩,是不是你去威脅他們了?”楚媚仰起頭望着拓跋諶道。
拓跋諶想了想,一臉認真對着楚媚道,“沒有威脅,只是提醒。”
等楚媚從墨焰知道,拓跋諶的提醒就是趁人睡着了將匕首插在脖子旁邊的時候,深深地懷疑提醒兩個字的含義。
“墨焰啊,你把刀插在他脖子旁邊,你說這要是不小心翻身的時候,自己磕在刀口上了怎麼辦?”楚媚蹙眉。
墨焰點頭,“王妃說的這種事情其實經常發生,陳丞相算是運氣好,據說磕的口子不深,只是皮外傷。”
“所以這麼腹黑的設計,肯定是他發明出來的吧。”楚媚一臉“我就知道”,青蔥的手指指向拓跋諶。
墨焰一本正經道,“王爺說,這就是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撞在刀口上!”
“噗!”楚媚忍不住笑出聲,這傢伙,還真是腹黑,怎麼會覺得這樣的北宸王如此可愛呢?
我一定是早上被嚇暈了,拓跋諶那麼殘暴血腥,腹黑又惡劣的人,哪裡可愛了。不可愛。
但是,爲了自己去威脅丞相,在她想着要怎麼收拾陳嬌瑩的時候,他已經徹底幫她解決了這個麻煩,出了這口氣,再無後顧之憂。
從未想過像他這樣的人,竟然也能爲了自己做到這一點。
莫名有些感動。
剛吃完早飯沒多久,雲雀就急匆匆進來,原來是裴紹南來了。拓跋寧失蹤,他們也都在幫忙找。昨晚拓跋寧回來,一羣人還特意吃了飯慶祝。
現在晉安的事情已經解決,接下來就是他跟楚媚之前說的爲林初柔治療頭疾的事情。按照當時和楚媚的約定,也不知道裴紹南是怎麼做的,竟然神通廣大的真的把太醫院那些孤本珍本都搬過來了。
“這是太醫院所有的珍本,至於還有些普通的醫書,你要是也需要,我現在就去搬。”裴紹南站在雲梓宮門口,他身後是好幾輛馬車,喜寶等人正在把馬車裡的醫書一筐筐的搬出來。
楚媚目瞪口呆,連忙道,“停!等等,你是把太醫院的藏書閣都搬了過來嗎?這……這麼多……”
“也不算什麼。”裴紹南撓了撓頭,“普通醫書更多,不過我想以你的博學,應該大部分都看過了。這幾車都是比較珍貴的。”
楚媚蹙眉,“這麼多,我一兩天也看不完。而且……太醫院不需要嗎?”
“這個就不用擔心了。這些醫書都是手抄本,你可以慢慢看,而且不用歸還。”裴紹南指着那幾馬車,得意洋洋說道,“前幾天我去搬書,那幾個老頭子非不肯,最後就讓翰林院的學士們幫忙抄了一份。”
楚媚對這位長安一霸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了,幾乎能想象太醫院是怎麼被裴紹南折騰的。這要是換一個人肯定弄不來這些醫書,只要講理的人都弄不來。
但是裴紹南不講理啊,他就是個流氓,直接用搶的。御醫們也是怕了他了,最後就抄了這幾車。
“行。既然小侯爺都把這些書弄來了,我也會依言,仔細尋找能夠治療的辦法。”楚媚認真說道。
裴紹南擺手,“沒事,你慢慢看,楚王妃的信譽,我還是相信。聽說你們去了白蓮教,哇哈,那可是隻在話本里聽過的地方,來來來,快講講你們是怎麼大鬧水月洞天的故事!”
“大鬧水月洞天?”楚媚嘴角一抽。
裴紹南點頭,“對啊!你還不知道嗎?梨園都排了戲目,茶館裡最新的話本也是講這個故事。早知道你要去水月洞天,怎麼也不帶上我?少了我裴紹南,那可真是少了太多樂趣!”
大爺,你真當這是去玩兒嗎?
楚媚指揮着人將這醫書搬進來,雖然醫書來了,但是尋找治療的辦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至少要楚媚把這些書都看完。
楚媚一一看着醫書的名目,將它們分門別類放好。這些很多都是她沒看過的,果然好東西都在皇室。
在這裡面,說不定能夠找到讓弟弟甦醒的辦法。當然了,她也會竭盡全力爲林初柔尋找治療頭疾的辦法。
裴紹南進了雲梓宮就跟來朋友家一樣隨意,見楚媚在忙不便打擾,就坐在拓跋諶前面有一搭沒一搭的找他說話。
而咱們北宸王大爺從看見裴紹南運來好幾車書開始,只是用眼神示意墨焰找侍衛搬書就再沒有表示。雲梓宮裡的侍衛,就是上次巡邏的時候被拓跋諶趕出去的那些。楚媚覺得是自己牽連別人,又把他們調回來了。
現在對楚媚忠心耿耿,區區搬書而已,大家都是甩足了力氣幹。
楚媚瞥了那邊的裴紹南一眼,好奇他竟然還能跟拓跋諶交流,走近了過去,忍不住噗嗤一笑。所謂的交流,不過是拓跋諶面無表情彷彿聽不見看不見一樣已經入定,而裴紹南則自說自話。不過拓跋諶沒有嫌聒噪將他趕出去,也算是……寬待了?
“……哎,大哥生辰就要到了,每年都是宴請賓客,大哥說今年不過了,不宴請賓客,就一家人在一起吃頓飯。”裴紹南喃喃自語,“那怎麼行,難得回來一次,又難得碰上生辰,一定要過的特別一些才行啊……”
楚媚掩口一笑,“小侯爺,威武候說的並無道理。宴請賓客那熱鬧是給旁人看的,有什麼意思,一家人吃一頓飯那多溫馨。”
“一家人吃飯那自然要吃,反正大哥回來後的每一天都是這樣。”裴紹南眉峰緊緊皺在一起,“也難怪大哥不喜歡宴會,每次都是吟詩作對什麼的,大哥是個武將,那還不如去沙場練練來的有趣。王妃,你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
楚媚早已習慣裴紹南深沉的“戀兄癖”,食指輕戳下巴,思考了一下道,“上次中秋節看見那邀月樓還挺有意思的。要不請你大哥去邀月樓的頂樓吃一頓,如果能夠配合花燈,肯定很好看。”
“那算什麼有意思,最起碼也得來個驚喜刺激,蕩氣迴腸,就跟你們大鬧水月洞天一樣那種。”裴紹南立即否決。
對於裴紹南的傾向,楚媚臉色一黑。大鬧水月洞天,這位大少爺是在長安憋壞了吧?而且過生辰,過的這麼驚悚,真的好嗎?
索性無事,楚媚一條條提出建議,又一條條被裴紹南否決,都認爲太普通平凡。
一直聽着他們說話的拓跋諶冷不丁道,“三途河。”
“啊?三途河?北宸王什麼意思?”裴紹南撓撓頭。
拓跋諶脣邊勾起一抹微微上挑的弧度,襯得他那英俊的臉更是邪魅,甚是好看,“長安城外北山之後,有河名三途。傳聞三途河是連接地獄的河流,以忘川峽谷爲界,往北有死無生,有去無回,往南則並無異常。漁夫們都只敢在三途河南邊河道打漁,不敢過忘川峽谷。因爲據說進入忘川峽谷,就再也出不來。”
“這個刺激,有意思!”裴紹南一跳而起,“忘川峽谷,三途河,乾脆就包一艘畫舫,咱們就去探一探這三途河。我倒是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去無回。”
楚媚黛眉輕挑,“可是……威武候生辰,去這種晦氣的地方,真的好?”
“忘川峽谷後有花名爲彼岸,彼岸花是黃泉之花。在上古神話裡,能看見彼岸花的人就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彼岸’,當然,前提是能活着出來。”一襲一大紅色長袍的洛九夜溫笑着走了進來,羽扇輕搖,瀟灑寫意。
裴紹南眸光一亮,“彼岸花,彼岸。倒是個好兆頭,三途河這麼刺激的地方,比起水月洞天也不差了,就這裡吧。楚王妃,北宸王,到時候你們一起來嗎?賞臉吧?”
楚媚望向拓跋諶,洛九夜的出現讓她感覺這個地方不簡單。拓跋諶到底是隨口提的,還是暗藏玄機?
“嗯。”拓跋諶頷首。
楚媚脣邊泛起一絲笑意,他既然也一起去,那就說明三途河就算有危險,那也是有驚無險。否則他要是不去,只讓裴家人過去,楚媚絕對懷疑這傢伙是不是有什麼計劃要弄死裴家人。
還好還好。她真不想跟裴紹南爲敵。這個朋友,她很喜歡。
“好!本少去廣發請柬,哈哈,相信很多人都會有興趣。”裴紹南眉飛色舞,“相信再過幾天,長安就得多出一齣戲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