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此人的忠心……”錢不離皺起眉頭:“張賢,你回去之後,繼續刁難他,看看他到底什麼態度。”
張賢有些怯怯的回道:“大將軍,如果周大人日後對卑職懷恨在心,卑職可就……”張賢知道自己的份量,對錢不離帳中的各個得力將領,他從來都是敬畏有加,眼見錢不離很欣賞周抗,這意味着周抗將來很可能會飛黃騰達,得罪了貴人,日後又受報應的!
張賢,就算你能結交天下英雄好漢,但如果我不欣賞你……呵呵。”錢不離微笑起來:“反過來說,就算你得罪了很多人,只要我錢不離還活着,我就會保你一生富貴平安!你明白了沒有?”錢不離這番話說得投地有聲。
卑職明白了!”張賢誠惶誠恐的低下頭去。
明白了就好。”錢不離點點頭:“你還有別的事情沒有?”
張賢知道錢不離的意思,遂告辭走出了帥帳,錢不離的目光定在武鍾寒身上:“鍾寒,你認爲周抗會做些什麼?”
如果周抗真的不堪姬勝烈的重壓,而又不甘寂寞投誠我軍的話,大將軍如此慢待他,憑此人的傲氣必然憤而出走。”武鍾寒略一沉吟:“如果周抗另有所圖,他就會忍耐下來,並且爭取立上些許功勞,以求得大將軍的信任。”
你看的有道理,據我所知,有真本事,又是真心投靠的俊傑,最受不得主上的輕慢,不過……鍾寒,如果周抗真的憤而出走,你有沒有辦法悄悄盯上他?”
大將軍請放心,這件事就交給卑職好了。”武鍾寒突然噗哧一聲笑了:“卑職的保證可是與張賢總捕的保證不一樣的,卑職說到做到。”出身於神捕世家的武鍾寒。其能力不只是明察秋毫、斷案緝兇。論起追蹤的本領,這個大陸還沒有幾個人能超過他,栽到他手裡地江洋大盜可不止一個兩個,何況他早就命令宜州地手下在周抗身上做了些手腳,在這種情況下週抗是沒有辦法躲開追蹤的。
這樣就好,鍾寒,你多費些心,不要出漏子。”
卑職明白。”武鍾寒深深看了錢不離一眼。斬釘截鐵的回道。最開始投靠錢不離的時候,一個是因爲自己的處於困境,有要被滅口的危險,還有一個是因爲不甘心,武鍾寒感覺自己就象一條狗,四處遊蕩獵捕着小兔子,失手了他要承受罪責。成功了鮮美的兔肉也與自己無緣,至多吃上幾根骨頭,再喝些帶着油腥的肉湯而已,武鍾寒再不想過這種日子了。就算要當狗,也要跟着一個高高在上主人去捕獵兇猛地野獸,機緣巧合之下,持着揚名立業念頭的武鍾寒投靠了錢不離。
投入福州集團陣營以來。武鍾寒開始還非常謹慎,儘量少說話,不去管別人的是非,更不會主動去過問什麼,但隨着時間的推移,武鍾寒越來越放開了自己,原因無他,不管錢不離這個人在敵人眼中是一個多麼兇狠殘暴、狠辣無情的將軍。但錢不離對待自己的下屬卻是待之以誠、待之以真的!就象此刻佈置任務,與其說是一個上司對下屬地交代,還不如說是朋友之間的請求,遇上了這麼樣一個主上,他還有什麼要顧慮的?
霄雲,你那邊的事情都做完了?”錢不離地目光轉向了李霄雲。
只剩下一些收尾的瑣事,明天就能全力攻城了。”
好!明天把疾電軍、疾風軍佈置在寧城以北,以防城內敵兵潰逃,其他的部隊都調回南門吧,讓他們見識一下什麼纔是真正的天威軍!”錢不離長身而起,眉宇間略帶了幾分驕傲。這次跟隨張賢一起押送軍械過來地,還有賀子誠徵召的九千名新兵,這一仗一定要在新兵和投誠過來的常備軍心中留下永生難以磨滅的恐怖印記!
守城是藉助着城牆的堅固、以逸待勞、居高臨下打擊敵軍,不過守城的優點與缺點同樣明顯,那就是被動,費振武站在城樓中,眼望着天威軍打造攻城器械是幹得熱火朝天,但他卻沒有一點辦法,除了等待還是等待。清晨,天威軍團數萬大軍傾營而出,列出了陣勢,費振武明白,大戰就要爆發了,面對着如此威容的敵軍,自己又能挺上幾天?但不管心裡在想什麼,費振武把自己的表情控制得很好,沒露出一點端倪,還井井有條地佈置士兵的防禦。
費振武是皇家禁衛軍的將領,這種驕傲讓他從來沒有想到過投降,不過費振武不知道,他的對手錢不離也根本沒想逼他投降,整整七天、數萬人的不辭勞苦,只有一個目地,讓寧城成爲皇家禁衛軍永遠的悲痛!
拉!”幾個士兵拉動繩索,把一個站在木籠中的偏將拉到了哨欄的頂端,這哨欄比城牆高出了十數米,裡面的一切佈置自是能輕鬆看個清清楚楚。
那偏將把看到的都記在心裡之後,又被放了下來,跑到錢不離近前,一五一十稟報清楚,又跑到湯雲龍的投石車軍裡,給湯雲龍畫起圖來。
沒有與天威軍團正面交鋒過的軍隊,無法理解天威軍投石車的恐怖,他們只聽說天威軍的投石車很多,但多到什麼程度,多到什麼效果,單憑想象是無法揣摩的。如果梁山鷹有幸旁觀了廬陵平原的決戰,他有很大可能隱藏自己的野心,選擇投靠錢不離,而不是迷戀自己擁有七萬軍隊的數字。
數字永遠只是數字,並沒有任何實際意義,可惜梁山鷹把注意力都放在天威軍的神器上,卻不知道神器的主要作用是給敵軍帶去心理壓力,而被錢不離當成野戰炮使用的投石車是要在肉體和精神雙方面徹底碾碎敵人!
敲戰鼓!”錢不離冷冷下了命令。
激越的戰鼓聲響了起來,天威軍各部包括常備軍、新軍,一起發出了巨大的喊殺聲,密密麻麻如蟻羣般的人潮向前涌去,無數架雲梯在人羣裡立起,裝在木輪上的箭樓也在緩緩向前移動。笨重的撞車直指城門。天威軍的第一波攻擊聲勢真是無比浩大。
費振武見到天威軍第一次攻擊就動用了全力,頭上當即就冒出了冷汗,這麼多人來進攻,憑城牆上地七百餘皇家禁衛軍還有千名常備軍是絕對無法抵擋地,當然,如果他能成功抵擋住這一次攻勢,必將給天威軍帶去巨大的傷亡,這麼多人根本就施展不開。只能擠在城下,成了一個個活靶子!
費振武一邊命令士兵們用腳踏弩射殺逼近的敵兵,一邊命令從預備隊中抽出一千名皇家禁衛軍上城防守,在這種緊要關頭,他根本不相信常備軍會有什麼做爲,那些被天威軍的攻勢嚇得一個個臉色發白的士兵就是鐵的證明。
嗵。。嗵。。嗵嗵……天地間突然響起了巨大的轟鳴聲,其聲音之震耳響亮。竟然壓住了下面的喊殺聲,旋即天空猛地變得暗淡了,數百顆火彈如雨點般傾瀉到了城牆,處處開花。有淡黃色地火花,更有深紅色的血花!
費振武爲了守住寧城,做得準備不可謂不充分,滾木擂石、箭矢、燃燒時能發出濃煙並刺鼻味道的乾草。還在牆頭上架了四十餘口大鐵鍋,鍋底的火徹夜不熄,鍋中全是沸油。
誰知他準備的東西反而增大了石彈雨的威力,四十餘口大鐵鍋當場就被砸翻了十餘口,沸油飛濺而出,四周一片鬼哭狼嚎。
費振武被石彈雨打懵了,在他的歷練過程裡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可怕地攻擊,城下的天威軍在付出些許傷亡的代價之後。已經翻身撤了回去,而自己剛剛調上城頭的士兵卻正在滾滾燃燒地火海中掙扎。
出於一個軍人下意識的反應,費振武想命令投石車還擊,但轉頭卻看到城頭上那五、六架投石車已經被砸得東倒西歪,有一個士兵正嚎叫着拍打着身上的火焰,卻又慌不擇路,一頭從母牆上栽了下去。
這只是第一次攻擊,天威軍的投石車繼續咆哮着,無數顆石彈不停地從天而降,砸到人羣裡、砸到火海中、砸到城頭上,不止是城牆,整個寧城都在這史無前例的恐怖攻擊中戰慄起來,地面不停的顫抖着,磚瓦碎石伴和着人的屍體從母牆內外兩側,如雨點般栽到地面上。
在這七天裡,錢不離每天都派出兩萬士兵去採集石塊、鑿造石彈,每二十人爲一組,一組人一天怎麼說也能加工好兩顆石彈,現在不是以前,鑿造石彈需要用專門的石匠,投石車軍已經擴充到了五千人,幾乎每一個都學會了石匠的手藝,除去一天下雨沒有動工外,只兩天錢不離就準備出了足夠的石彈,其他時間都用來打造別的器械了,而且錢不離還派出大批士兵繞過寧城,在寧城北方三十餘里必經之處挖出了大量地陷阱。常備軍是敗還是潰逃錢不離並不關心,但是那號稱精銳之精銳的皇家禁衛軍必須要留下,騎着戰馬他們衝不過那些陷阱,可是沒有了戰馬,他們又怎麼能逃得過天威軍騎兵的追殺?!
沒有人知道,這麼多石彈投射出去,能投射出什麼樣的效果,因爲在這之前沒人做過同樣的事。天威軍團的士兵們一如往日,默默的站着,默默的看着前方的城牆,他們一直是一支沉默的軍隊;而常備軍和新軍在開始歡呼了一陣,但隨後就叫不出來了,沉重、巨大、充滿的毀滅力量的石彈不斷的砸在對面的城牆上,好似永不會停歇,這對他們來說已經不象是人類之間的戰爭了,而是天上的神靈在發怒。
寧城不再安寧,南側的城牆掙扎着、扭曲着,終於在彈雨落點最密的地方,整段城牆不堪承受恐怖的攻擊,轟然坍塌,但石彈卻沒有停下,依然持續不斷的投射。如果有人能從空中俯視,會發現這裡變得猶如被冰雹肆虐過的莊稼地,城牆以北附近,建築風格各異的房屋幾乎都消失了,無數顆或完整或破碎的石彈堆起了好高,還有人在石彈的夾縫中掙扎嚎叫,卻怎麼也爬不出來,隨後又一顆石彈當頭落下,那人的身體就在石彈與石彈的擠壓中變成了肉泥。
費振武被石彈的碎片擊中了額頭,隨即昏迷過去,其實這對他來說是一種幸福,因爲他這個主將再不用去面對地獄一般的景象了。
隨着石彈告竭的哨聲響起,投石車本陣前的旗幟紛紛散開,錢不離命令虛設旗幟,並且在投石車本陣前擺放箭樓,就是爲了把投石車本陣遮擋起來,打對手一個冷不防,否則任誰看到這麼多投石車,寧願城牆被攻下來、然後打巷戰,也不願意讓自己的士兵站在城頭上等死。
擂鼓,命令常備軍進攻。”錢不離轉過頭來:“浮樑、方老生。”
啊?末……末將在!”浮樑和方老生都看着前方發呆,聽到錢不離的命令連忙一起走了出來。
你們帶部去策應一下,如果常備軍裡有人怯戰逃跑,給我格殺勿論!”
遵命!”
錢不離身後的任帥、李霄雲等人才緩過神來,不由得面面相覷,他們以爲在廬陵平原上,投石車所展現出來的威力已經是極致了,沒想到今天又開了一次眼界,怪不得大將軍還要繼續擴充投石車軍呢……
在戰鼓聲中,常備軍舉着已經派不上大用場的雲梯涌了過去,他們衝鋒的速度並不快,步伐小心,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一種不安的神情,當然他們不是在擔心即將迎來的攻擊,而是依然沒有從剛纔的場面中恢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