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河一戰,我方損了三千匹棉布,五隻商船,還有三十九條性命,武軍則傷亡六百餘人,三條戰船。漢南雖然絲毫未損,然而自此運河之上有了兩家水軍,楚家不再是運河之霸,他們有了更多的顧及,不得不放鬆對秦權的層層戒備,湯家的商船再也沒受到阻礙,周辭深知秦權佔據邊城的好處——可以替他擋住漢北的攻勢,起碼在漢南建軍未完之前,秦權的價值相當高。
我要的就是他的這個想法,大家都需要休養生息,仰人鼻息者並不一定非要跪着等人賞賜,相互利用方是上上之策。
焦素義在義瓦着重訓練騎兵、方陣步兵,而作爲新興的水軍,則完全由英翠娘全權負責,在這方面,目前只有她一人有些經驗。想佔據東齊,必然要在運河上佔有一席之地,如此方能穩住腳跟。
一切安排停當,已是來年初春,時間過的真快,一轉眼,又是一春。
成婚一年多,與秦權在一起的時間,數來還不過個把月,期間又被各種事務煩擾,似乎還不如成婚之前的日子,想起漢西那段時間,似乎那是唯一一段值得回憶的往事。
不過,這個想法只是在春分之前。
秦權初春前抽空去了一趟漢南晉城,表面上是去探望皇四殿下,私下自然是因爲在東齊的動靜太大,要跟楚策有個交待,畢竟還是“他的屬下”。
這次探視回來,他回了邊城,與其說是夫妻團聚,倒不如說是一場鬧劇。
他還未到邊城,許章就先一步抵達,並且當日就送上了拜帖,這到是讓我大爲吃驚,許章雖對我參政已無異議,不過爲了堵他人之口,正式場合,通常還會替我做些掩飾,這次公然給我這夫人送拜帖,可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欣然接受他的拜帖,想看看他有什麼話要說,結果,他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麼有意義的話來,還是頭一次見他這般迥異,最後只是將我這一年來所做的事大爲頌讚一番,這才作罷。
這還到是其次,許章拜訪過之後,焦素義、英翠娘也送上拜帖,真是引起了我的好奇,他們算是秦權的左膀右臂,接二連三地來訪,卻是爲了哪般?
英翠娘來後冷着臉一直不言不語,焦素義橫眉冷目,哀嘆連連,我則疑篤層生。
“將軍在晉城尋了新歡?”端起茶來飲一口,本想說個笑話。
英翠娘、焦素義卻均用驚異的目光瞧我。
“將軍真找了新歡?”扶瑤比我還緊張,府裡我最寵她,少了管束,這丫頭時常這麼一驚一乍,衆人也都已習慣。
英翠娘斜眼看看我的臉色,焦素義則一掌擊在茶几上,“夫人,你放心,萬一那新來的敢欺負你,我焦素義第一個饒不了她!”聽完這話,真不知道要不要感謝他。
英翠娘冷哼一聲,看來對他的話相當不贊成,“夫人若受不得,不如隨屬下回義瓦山,憑你我二人的本事,總比與人共侍一夫的強!”
焦素義相當不以爲然,“男子三妻四妾,天經地義,你這婆娘別跟着搗亂!”
英翠娘就是深受一夫多妻之苦,嫁人不久,丈夫故去,還要替其供養妻兒,其中苦楚只有她自己明白,自然不喜歡焦素義的這番言辭,“噌”得站起身,狠狠瞪了焦素義一眼,“我最是看不慣天下男子的這般嘴臉!無非就是好色,還說得如此大義凜然、冠冕堂皇!”
焦素義似乎沒想到她的反應如此大,錯愕地望着她,不過礙於面子,也沒有低頭的道理,“別拿將軍跟樑文龍相比!夫人也不是你那個哭哭啼啼的‘大姐’。”說此話時,明顯有些憤憤不平,也不知是爲了誰!
這下到好,明明是來開解我的,現在到是變成了我在當中勸解。
這兩人第一次見面就生過誤會,後來焦素義還差點跟英翠孃的侍女成婚,總之兩人一句對不上就能吵起來,據說自從焦素義去了義瓦山,山寨裡整天很“熱鬧”,眼下我是明白了那個“熱鬧”的含義。
別看英翠娘平時帶兵打仗時英氣逼人,頗有些大將之風,吵起駕來,絲毫不比街市上的三姑六婆含糊,焦素義閒暇起來也是吊兒郎當,這一對大有些歡喜冤家的意味,我時常想他們倆能否真生出些情愫來,也省得兩人現在這般孤單,不過,看樣子,一時半會兒還成不了。
扶瑤暗中拉拉我的衣袖,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真擔心秦權又帶回來一個二夫人。
我一笑帶過,若男人真是有心,再緊張也是枉然,當年武敖不救紅玉時,我就看清了不少東西,如果秦權此次真帶回了一位二夫人,我自有一番抉擇,這一點我還能控制。
許章、焦素義、英翠娘幾人,也許就是擔心我會因那個不知身份的女子做出些“特殊的抉擇”,此刻我雖不在秦軍效力,然而邊城一帶的局勢,缺了我,對秦權來說損失肯定不小,否則這種家事,外人怎麼可能隨便插手,若我只是秦權的夫人,而並非有這層身份,我想許章不會馬不停蹄趕來拜訪我,焦素義、英翠娘到是可能會來,但也多數不會如此急切,畢竟妻子與助手的關係,可是相差甚遠。
他們越是緊張,我越是覺得平靜,連我自己都覺得奇怪,難道我不該爲丈夫
“有可能的背叛”緊張嗎?
秦權先去了義瓦山,自然是爲巡視義瓦軍而去,這一點非常必要,之前他一直未曾踏足義瓦,此次前去,也算給了義瓦軍一個鼓舞,他的到來,意味着義瓦不再是沒有歸屬的散兵遊勇,而是正規的秦軍編制。
在義瓦停留了三天,這才動身回邊城。
扶瑤特地讓人趕製了幾件華袍,非逼着我穿起來,我硬是沒穿,這種爭寵的小把戲太過可笑,若是無情無愛,就是仙子下凡又如何?天下凡以色侍人者,除卻個別命好的,結局都不算好,我既無色,到省了這個念頭,有時還爲此暗自慶幸。
秦權只是命人傳信他即將回城,我從未特意迎過他,這次也一樣,何況以他的身份,既非王,又非侯,平白讓一堆人等在城門外,於理也不合,此時此刻,大局平穩,勿再橫生事端。
因此,車馬到了門口,我才起身去迎,並暗中命人通知州官,可拜訪,不可夾道。
如我所料,他確實瘦了不少,軍旅生活怎樣一眼便知,踏出門檻,遙望着大門外的他,他身後的上兵嘶鳴兩聲,算是給我的見面禮。
心下暗自嘆息:好久不見了,夫君。
緊隨其後的,是輛漂亮的彩簾馬車,車簾掀開,一位身着夕陽色衫裙的女子踩凳下車,跟在秦權身旁,出奇的,當她伸手撫摸上兵時,上兵竟沒有反抗!
我的笑意加深,他不會真給我帶了位“姐妹”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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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回家看老媽,不能,於是今晚更兩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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