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輕勾脣角，哂笑道：“四小姐很驚訝麼，也是，就連崔氏都把希兒當作是你父親的遺腹子，何況是彼時出嫁宮中的你。”
“……”馮蓁又無言，大戶人家裡這些醜事她不是沒見過，蘇氏又年輕貌美，與她阿兄年歲相仿，長期生活在一起，烈火乾柴眉來眼去勾搭上了倒也不是不可能。但平日裡這兩人幾乎沒有什麼交集，故而她一直都未能發現馮誕與蘇氏的秘密。
之前，她也曾爲馮誕對馮希超乎尋常兄弟間的關心而隱隱感到詫異，但最終，也只將它當作是一個兄長對於幼弟的愛護。她絕不會想到，馮誕之所以如此在意和緊張馮希，竟是因爲那是唯一的子嗣！
這都是些什麼冤孽債啊！
她轉眸看向馮誕，艱難地啓齒：“阿兄，蘇姨娘說的是真的麼？”
馮誕卻似乎根本就沒有聽見她的問話，煞青着臉通紅着眼望着蘇氏，渾身上下散發出肅殺凜冽的寒意，仿若地獄修羅一般。
“蘇離娘，當日是你背棄盟誓轉而投向父親的懷抱，身爲人子，我又如何能抗拒自己的父親？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我挽留過你不是嗎？我馮誕，何曾有過對不住你的地方。”馮誕面無表情地看着她道。
“真是好笑。”蘇氏眼眸微微一睞，染了蔻丹的指甲輕輕敲擊着勾雲紋卷草牀欄，“馮誕，既然當日我已經是你父親的人，當初你又有何資格要求我生下這個孩子？你讓我生下了他，卻又不肯認他，父子變成了兄弟，不是很可笑嗎？眼下，你卻跑來質問我爲何要這麼對你的兒子，可馮誕，你認過他嗎？你認過你的兒子嗎？”
馮誕被她說的啞口無言，身形微微有些顫抖，不知是出於氣憤還是傷心。
蘇氏臉上帶着溫和的笑，眼底卻是寒意更甚，她轉過臉凝視着自己的兒子，輕撫着他的臉語氣慈愛地道：“希兒只是我一個人的孩子，我怎麼對他又與你何干？”
馮蓁在一旁只覺一個
頭兩個大，這一時半會的信息量太大了她根本接受不了啊。她再度皺眉，“好了，這些事你也不必刻意說給我聽了。我只想知道，希兒再怎麼也是你的孩子，你三番五次利用他挑起事端離間我們兄妹，究竟想要做什麼？”
“娘娘你不是已經說出了答案嗎？離間啊。我最看不得哪家團圓和樂，你們越是不和，越是雞犬不寧，我就越高興。”蘇氏笑着說道，語氣裡充滿挑釁。
“你沒想到桐花閣的事情是我做的吧？三姑娘到現在可還記着你，以爲是你陷害她的呢！哦，還有榛子酥的事，的確是我在茶飲和榛子酥裡下的毒，你在北邙山的時候，你摔落山崖的時候，有沒有恨過你的這位好阿兄呢？”
聽她提起山崖的事馮蓁本能的覺得腿疼，可那分明是容琛搗的鬼與馮誕又有何干系？她笑着說道：“那你爲什麼要給希兒長期服用硃砂？你這麼恨我們馮家，怎麼不直接殺了他呢？”
聽見她提到殺了馮希，馮誕緊張地瞟了她一眼，馮蓁轉過臉，遞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
蘇氏卻好似聽到了笑話一般，反問道：“恨你們馮家？我怎麼會恨與我有着共同仇人的長樂馮氏？”
馮誕突然開口：“蘇離娘——”
蘇氏沒有理他，看着馮蓁徑直說了下去：“倒是娘娘你，才該好好想想要不要恨你的馮家！恨這個殺害你母親、攪得你夫家不得安寧的長樂馮氏！”
“你說什麼？”馮蓁全身一震，難以置信地道。
原主的娘博陵長公主出生鮮卑皇室，馮蓁對她知之甚少，只知道她生下來不久後公主便病逝了。
馮家與元室的恩怨她也不甚瞭解，她只知元宏十分忌憚馮家，至於馮家對元宏態度如何。也只能從當初祠堂裡馮璇與她對峙時說過的“我馮家辛辛苦苦的將你養大，一入宮就幫着鮮卑的狗皇帝來對付我們家”窺得一二分。
只是她到底不是原主，不能對這兩家的恩怨
感同身受。比起這些，她倒更在意自己什麼時候能給元宏下個套讓他助他出兵建康。
蘇氏不理，自顧自說了下去：“我不恨馮家，我只是恨這個帶着罪惡生下來的孩子！只要一看見他，我便想起那些在你大哥二哥，還有你那老的像經冬的蘿蔔條一樣的父親身下曲意承歡的日子！只要想起這些，我就噁心的吃不下飯，恨不得將我生下來的這個孽種的喉嚨咬斷！”
馮蓁爲她話裡的惡毒而愣了一時半刻，馮誕卻怒不可遏地喝道：“住口！你莫要搬弄是非！茂弘何時與你有過——”
蘇氏笑盈盈地打斷他：“王爺，二公子與妾身有沒有過……您，怎麼會知道？”
哈？這本狗血的話本子還有馮昱參演？
馮蓁徹底無語了。
她滿臉黑線地上前幾步，欲拉馮希出去：“我對你們之間的這些破事沒興趣，你們慢慢吵，我把希兒帶出去。”
“別過來！”蘇氏突然道，與此同時飛快的出手，扼住了馮希的脖子。
驟失呼吸的馮希登時慘白了一張小臉，瞪大了無神的眼不明所以的看向他的母親。
馮蓁忙停住，急道：“蘇離娘！你想做什麼！”
馮誕也緊張地看着蘇氏，握緊了腰間懸着的長劍。
“妾身沒有幻想過這件事末了你們還能放過我，所以，放我走。”蘇氏卻只看着馮蓁，冷冰冰地道。
“這……”馮蓁猶豫着看向馮誕，心裡想的卻是，放不放你走我又做不了主，你看着我做什麼！
她哪裡知道，蘇氏正是吃準了她纔是那個會真正在意馮希死活的人，故而出此下策。
馮誕卻忽地笑起來，口中連連說了幾個“好”字，只是那笑容顯得有些惶然悽然。
“事到如今你還想着拿希兒做擋箭牌……”他從腰間取出一柄利劍，一邊說着一邊朝蘇氏逼了過去，“那好，現在我就成全你，你們一起去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