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看着顧梓菡露着淺笑道:“聽說你進宮,本宮這棋癮立馬便犯了。”
顧梓菡細細地打量了德妃一番,德妃面容少血色,帶着幾分羸弱。加之方纔在皇后那聽聞德妃前些日子暈倒了,看來德妃的身體卻還未恢復。
宮女擺好棋盤,上了茶。
德妃拿起一枚白色的棋子,落下道:“本宮的棋藝拿不上臺面,但卻又有幾分喜歡。所以平時也只是偶爾下下。但今日卻突奇地犯上了癮。看來這人當是下不了斷定,便是一夕之間,也是變化萬千的。”
顧梓菡眼眸微眯,德妃這是話裡有話,看來德妃今日找自個來不單單是說說話,下下棋這般簡單。便不知是爲何事了。
彼此下棋幾個來回,德妃卻不再言語,仿若當真是入了棋局一般。
但顧梓菡知道,德妃這是在走心之計。先落了話讓她心裡起了漣漪,卻又拖着無下文,是想讓她多加猜測而亂是心神。
一炷香過去,屋裡的宮女來回了幾趟,幫德妃添茶水、打扇,換焚香的。
棋局入了分勝負之時。
德妃落子,突然道:“菡妃下棋甚爲謹慎,便不知是讓着本宮,還是心有掛記。”
顧梓菡拿起黑子落下道:“是德妃娘娘棋藝高超,妾身望塵莫及。”
德妃淡淡一笑,落子道:“菡妃是個顧全之人,做事小心謹慎。雖然有時候小心是好,但顧慮太多卻會束手束腳。且放寬些心思的好。”
“妾身謝過德妃娘娘的提醒。”顧梓菡淡淡道。
德妃拿起盒子裡的白棋,卻又放了回去。
德妃端起一旁的茶水淺抿了一口,放下茶杯看着顧梓菡道:“菡妃心思不在棋局之上,本宮硬拉着菡妃下,卻也爲難了。”
顧梓菡低頭不語,看來德妃是打算入正題了。
果然——
德妃對身旁的莫姑姑使了個眼色,莫姑姑立馬招呼着屋裡的宮女退出了屋去。
頓時,屋裡只剩下德妃和菡姑姑二人。
德妃擡頭看着顧梓菡,突然嚴謹是神色道:“皇上的事,老四定然對菡妃據實以告了吧?”
顧梓菡微微點頭,心裡盤算德妃突然提起景帝是爲何緣故。
德妃眼簾低下,嘆了口氣,語氣中露了幾分擔憂道:“五日前,皇上的脈象突然變得時有時無,情況危急。”
顧梓菡微驚,難怪這幾日四爺一直在宮裡頭,原還想恐是因爲朝事繁雜,原來是景帝又出了問題。
不過,德妃告訴自個這卻又是如何的打算?
德妃靠在榻內側的身旁拿了一個巴掌大的盒子,放到棋盤上。
德妃眼簾微擡,看着顧梓菡道:“這盒裡的東西,菡妃可認得?”
顧梓菡狐疑地拿起盒子打開,裡面是一粒丹藥。
“這是?”顧梓菡問道。
“昔日貴妃給景帝服用的藥丸。”德妃凝視着顧梓菡道。
顧梓菡微驚,不懂德妃爲何會拿這個給她。但當她拿起藥丸放在鼻尖細聞後,面色慘白了下去。
德妃凝視着顧梓菡道:“不到萬不得已,本宮本不想如此逼你。但皇上的身體已經耗不起了。本宮不得不歹毒一次了。”
顧梓菡凝視着手裡的藥丸,這是魔宮研製的毒藥。用來控制不肯聽話之人,卻也有能壓制百毒的功效。但僅僅也只是讓中毒者虛耗元氣而勉強撐起被毒腐蝕的軀體而已。
她沒想到無心給景帝服用的會是這個。
而此刻德妃拿這個給她,那隻能說明,她所想要掩埋的過往,德妃全知。
顧梓菡冷了神色道:“德妃娘娘可是在威脅妾身。”
德妃緩緩搖頭,“本宮只是無可奈何之舉。”
顧梓菡冷笑,“好個無可奈何,不過德妃娘娘此棋恐下錯了。魔宮迷魂散,乃魔宮宮主之物,妾身並不知曉如何配製。”
德妃眼眸微擡,凝着光的瞳孔凝視着顧梓菡道:“菡妃確實不知,但菡妃卻認得會配之人,且若菡妃要此藥,本宮想那人定當毫不猶豫地給。”
顧梓菡冷厲了神情,目光寒厲地看着德妃。看來她和恭青的事,德妃亦知。
顧梓菡冷冷地嘲諷道:“看來神通廣大當是指的德妃娘娘。”她與恭青相認不過三日,德妃卻知,她不僅懷疑,德妃是通曉一切的妖魅。
德妃卻是一笑道:“本宮當不起如此的詞,本宮若真的神通廣大,便不會讓皇上如今受這般的苦。”
德妃眼裡的那抹悲傷是真切的,顧梓菡爲愕,宮裡女子多帶着算計而來。而德妃,是真心的爲景帝而想。便是如此,顧梓菡更肯定,爲了景帝,德妃會不計代價。
顧梓菡將藥碗放入錦盒,拿起盒子裡的黑子落在棋盤上道:“偌我不答應德妃,德妃娘娘是否會讓妾身在吳越無立足之地?”
德妃輕笑道:“本宮還無那般的本事,不過——”德妃頓了頓,眼眸微沉道,“老四是個死心之人,對菡妃亦是一顆心。爲了護菡妃,恐是什麼大逆不道之事都能做的。但若老四知道了菡妃的過往,定不知如何的傷心難受。”
顧梓菡身體微僵,後背冒了冷汗。
德妃此話卻是兩層威脅。一句“恐是什麼大逆不道之事都能做的。”恐是在暗喻四爺爲她而混亂皇族血脈之事,德妃知道。而後一句四爺知道她的過往會難受,便是在直白地威脅自個。
顧梓菡看着眼前的棋盤,她不怕受千夫所指,但卻受不住四爺冷漠的神情。她的過往,四爺絕不能知。
顧梓菡抓起盒子裡的黑子在棋盤上灑下,冷冷地嘲諷道:“德妃娘娘說自個的棋藝上不得檯面,但妾身看來,這天底下最能控棋的便是德妃娘娘。”
德妃心裡鬆了口氣,她知道,顧梓菡如此口氣雖然帶着嘲笑,但卻也是允諾了她。
德妃凝視着顧梓菡道:“本宮無心窺覬任何東西,唯一和菡妃一樣是個死心之人。不過本宮許諾你,便此一次,你幫本宮。你出身魔宮之事,便只到本宮這,無第四人知曉。”
顧梓菡寒着臉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