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的人都以爲淩氏肯定完了,誰料想事情竟然又峰迴路轉,寧祖安怒衝衝回府要把淩氏拉出去頂罪的時候,淩氏居然昏倒了,一查居然還查出淩氏懷了身孕,而且身體虛弱不堪,一時不能出堂。
只不過事情己鬧到這個地步,淩氏出不出堂己沒什麼區別,皇上親自下令,把淩氏貶爲無名無份的通房,所生子女全爲庶子,庶女,而且還比不得一般妾室的庶子,也就是說寧懷靖現在的身份也比寧懷遠高,重新爲明氏恢復了名份,做爲明氏唯一女兒的寧雪煙成了侯府唯一的嫡女。
顧念淩氏自己身子懷孕,動不得,但是死罪饒過,活罪難免,讓她立時從代表主母的雲霞院搬到破敗的院子裡去,做爲沒有名份的妾室,她甚至連姨娘的名份也沒有,這以後就是奴僕一般的人物。
宮裡下旨,勒令淩氏直接搬走的時候,寧雪煙正在明霜院畫像,她畫的是記憶中的明氏,一襲素色的衣裳,弱不勝衣的模樣,只是既便是這樣,明氏的神情也是安詳而溫和的,眼底還露出幾分慈和。
幾個丫環隨侍在身邊,一個個沒有說話,靜靜的看着寧雪煙一筆一筆的把明氏的豐彩勾勒在紙上,但在最後塗顏色的時候,寧雪煙考慮了一下,並沒有替明氏塗成正室的大紅色,反而用的是她以往經常穿的素淡的顏色。
看到畫上熟悉的容顏,韓嬤嬤的眼淚早己經下來,抹着眼淚,泣不成聲,時不時的向空中合十,暗暗默告夫人,五姑娘己經爲了夫人復了仇,這以後誰也不會看輕夫人,夫人既便是在九泉下也會欣慰的。
祈拜後,抹了抹眼淚,韓嬤嬤看着畫問道:“姑娘,爲什麼不給夫人塗上大紅色,夫人是正室,當然要塗正室的大紅。”
自家夫人還是姑娘的時候,就是一個爽快的性子,喜歡的就是這種大紅色,紅衣燦爛,跳脫而美麗,在貴女的圈子裡,是出了名的明豔,而紅衣也是夫人最喜歡的顏色,只是後來淩氏進了門,纔不再穿成紅色。
“娘喜歡大紅顏色嗎?”寧雪煙放下手中的筆,掩去眼底的一絲悲意,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開的正豔的花,柔聲問道。
“夫人喜歡,夫人最喜歡這種顏色,只是後來淩氏進了門,夫人就再沒穿過,甚至還把所有的紅衣全剪碎了,而和侯爺的關係也越來越不好,這都是侯爺把個外室帶進門,逼得夫人不得不認下的原因。”韓嬤嬤憤怒的道。
紅衣妖嬈的絕麗女子,世家千金貴,可謂是天之嬌女,嫁於自己青梅竹馬的表哥,原以爲從此一世安好,卻不料這個賤男人早己在外面有了女人,甚至還和那個女人生下了一子一女,也許就在淩氏進府的時候,明氏這個驕傲的女人,便和寧祖安己是情斷。
所以纔會剪碎了所有的紅衣,那些代表正室的紅衣早在情淡的時候化爲灰燼了。
不再有感情,只是侯夫人,所以纔在被淩氏設計的時候,不再有任何的分辨,果斷的帶着寧雪煙住了進明霜院,從此再不出現在寧祖安的面前,情斷便是心斷,斬情絕愛,那身紅衣又何必褻瀆那個剛烈的女子呢!
淩氏拼死拼活要爭的那個位置,而這位驕傲的貴女,早己不在乎,既然淩氏處心積慮的要,那她就給了她就如何!
“娘是不是就在淩氏進府的時候,和侯爺冷淡起來的?”寧雪煙擡眼看着天上的浮雲,淡淡的問道。
“是,那個時候有一段時間,夫人和侯爺形同陌路,既便是在路上看到侯爺,夫人也理也不理的走過去,既便是侯爺百般討好,夫人也沒理會,但是……”韓嬤嬤就在這裡頓了頓,遲疑了一下,似乎有些話不好說。
“但是……爲什麼會有了我呢?”寧雪煙順着她的話頭,柔聲問道,她的臉對着窗外,沒人看得清她的臉色。
“這……這說起來也是意外,有一次侯爺來院子裡,又想起了夫人,夫人心情不好,多喝了兩杯酒,然後……就有了姑娘。”韓嬤嬤嬤說這話的時候,不安的低下頭。
寧雪煙不知什麼時候轉過頭,靜靜的看着韓嬤嬤,墨玉般的眼眸落在韓嬤嬤身上,許久纔在韓嬤嬤看的不自在的時候,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嬤嬤,不必驚慌,有些事,說不得就是天意。”
既然是天意,代表的就是她不再過問,但並不代表她永遠不會過問。
韓嬤嬤不由的鬆了口氣,方纔才一會時間,手底己出了冷汗,自家姑娘的威勢是越來越強了,就這麼看自己幾眼,就看得自己一時說不出話來。
藍寧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寧雪煙,又看看韓嬤嬤一時沒有說什麼。
“姑娘,凌府那邊的帳本怎麼沒翻出來?”青玉沒發現空氣中的異常,整個人還沉浸在淩氏倒臺的歡樂中,忽爾想起一件事,不解的問道,凌府那邊的帳本,可也是能把凌府拉下水的,爲什麼姑娘佈置的那麼周全,卻沒有暴發出來。
“那事先不急,反正有這些也可以把凌府拉下水的。”寧雪煙眸色平靜的道,想起之前表哥傳過來的信息,眉眼間多了一抹沉思,凌府看起來暫時還動不得,否則這裡面的牽扯又大了幾分,這裡面的事情,似乎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
有些事,原本以爲自己重生一世,可以逃過,但是現在看起來,自己依然在局中……
破敗的院子,幾乎倒榻的桌子,一塊板拼成的牀,一條露着棉絮的被子,還有一隻幫條腿的凳子,這幾乎就是淩氏現在所有的家產,看着眼前的一切,淩氏臉色猙獰,手狠狠的抓緊蓋在身上的被子。
把裡面的棉絮都扯了出來,她怎麼甘心自己爭鬥了十幾年的東西,就這麼眼睜睜的從手指間流過,想起方纔搬過來時,府裡的一些下人風言風語的話,那話甚至是當着自己的,她如何忍得下這口惡氣去。
她是侯夫人,她纔是真正的護國侯夫人,她爲侯爺生了二女一子,明氏那個賤人有什麼,只不過是生了一個女兒而己,憑什麼她就是正室,自己就是個妾,自己跟着侯爺的時候,甚至遠遠比明氏長,爲什麼那些人看不到這些,只一味的認爲明氏纔是侯府的正室主子。
那麼她算什麼,爲侯府操心操力,又生下唯一的子嗣的自己,又算得了什麼。
“大夫人用藥了。”陳嬤嬤從外頭進來,看着淩氏咬牙切齒,一副恨毒的樣子,嘆了口氣。
淩氏坐起身,沒有二話,舉起手邊保胎的藥,一口氣灌了下去,待得擡起,嘴角一抹黑色的藥痕,宛如惡鬼的臉上露出恨毒之極的冷笑,自己的兒子,女兒,成了比庶子,庶女還不如的子嗣,明氏生的寧雪煙竟然成了侯府的嫡女,她不甘心,她絕不甘心。
手抓住起喝空了的藥碗,惡狠狠的往地上一砸,手痙攣一般的在空中捏了兩把,低沉的屋子裡,臉色陰冷蒼白。
“嬤嬤,你一會就把五姑娘請來,就說我要給五姑娘請罪,讓她饒了我的罪過。”淩氏眼前一陣陣發黑,但還是強忍着道,既然這個肚子裡的孩子,最終的目地就是賴在寧雪煙那個賤丫頭的身上,那麼這個時候最好了。
“夫人,五姑娘如果不來呢?”陳嬤嬤哆嗦了一下,低聲道,她清楚的知道現在的淩氏早己不是侯府當初那個風光無限的侯夫人了,不是淩氏想見五姑娘,就能見到五姑娘的。
“她如果不來,你就說我自己過去,一定要給五姑娘陪罪,諒她這個時候也不敢過去逼迫我,必竟我現在還懷着侯爺的孩子。”淩氏陰冷的道,森寒的目光如同嗜血一般的盯着陳嬤嬤,盯着她瑟瑟了一下,不敢不答應,忙應下。
“記得出去的時候,順便把侯爺也請來,這個時候侯爺應當在書房裡吧?”淩氏又吩咐道,每天的這個時候,寧祖安都會在書房裡處理公事,但這也只是在正常的情況下,淩氏不知道的是,因爲她身上發生那麼多的事,若不是看在這個孩子的份上,寧祖安撕了淩氏的心都有,這幾天又被皇上喝斥,哪還有什麼心情處理公事。
“是,侯爺這時候總喜歡在書房處理公事。”看到惡鬼一般的淩氏,陳嬤嬤忙低下頭,不敢再多說一句,脾氣暴燥的淩氏方纔就狠狠的打了她一個耳光,到現在她的頭還嗡嗡做響,哪裡還敢違逆淩氏的話。
她是淩氏的心腹,以前淩氏得勢的時候,沒少得罪過府裡的人,現在淩氏失了勢,當然不敢張揚,這府裡和她不對的人不在少數,她現在也只能期望淩氏能好起來,自己纔有出頭之日,當然依舊按淩氏的話做事。
“那就快去,順便再把太夫人也請來,就說我要當面給寧雪煙賠不是,請太夫人做個見證,再偷偷去把我大哥請來。”淩氏咬着牙道,她要更多的人看到,寧雪煙惡毒把自己肚子裡的孩子“推掉”,要讓寧雪煙身敗名裂。
有自己大哥在場,既便那個死老太婆,顧及寧雪煙,自己也絕讓她討不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