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禮單都已經備好了。”
和順在一旁提醒高子軒該去三王府了。
高子軒伸了伸胳膊,把一堆公文放在一旁,站起身道:“本王剛處理的那些產業以後交到王妃那裡,也讓她心裡有個數。”
一邊說話,他一邊揉揉手腕:“王妃太過儉省了些,雖然說父皇喜愛節儉,可也有些太過了,本王又不是那無能的人,難道連自己的女人都養活不起麼。”
和順一笑:“爺說的是,不過,王妃想來也是好意,爲了讓皇上對爺有個好印象,也是怕府裡開銷太大了,後續無力。”
高子軒拍了拍和順:“你倒是乖覺,這府裡開銷也確實有些大。”
九王府裡主子不多,不過,花用比之別的府裡一點都不少。
主要是人情往來上花費太多,宮裡皇上,各主位上的娘娘,還有宮外那麼些個王爺、宗室,每逢有哪個過生辰或者婚喪嫁娶,另外有新生兒降生,都是要必賀的,幾乎每個月都要送好幾次禮,高子軒又是個愛面子的,送的禮物只能比別府多,不能比別府少上一點,一年下來,這樣的花費都是沒有底的。
再加上高子軒花錢散漫,只要過手的銀子,幾乎存不下什麼。
這麼一來,月嬋管理起來,確實吃緊。
哪一樣都是不能削減的,她又總不能讓高子軒少花些錢,高子軒那從小是被寵着長大的,在宮裡缺了誰的花用,都沒有短了他的,出宮之後,天辰帝給他的賞賜向來是最厚的。他自然不會謹守錢財。
如此下來,饒是九王府明面上的產業不少,可月嬋還是拆了東牆補西牆。爲錢財抓了一把瞎。
她倒不是真節儉,吃用上面從來不曾刻薄了自己,不過就是頭面首飾之類的用的少些。本來,月嬋就不愛那般累贅。自然也樂意做出個節儉的樣子來,一是給天辰帝瞧。
那意思是,你家兒子花錢太大手了,沒辦法,你家兒媳婦只好苦了自己。
再有一樣意思,也是給那麼些王爺瞧呢,也讓他們看看。九王爺並不是個有野心有手段的人,也好教這些人放心。
她這麼一弄,高子軒倒是心疼了,看月嬋一月裡邊也添不了一兩件首飾,真以爲月嬋手裡沒錢,便趁着有點時間,整出了些產業交給月嬋,權當給月嬋的脂粉錢了。
和順笑道:“爺,時候不早了,該出門了。”
高子軒大步向外走:“你讓人看看王妃那邊可準備好了。本王在外邊等着她。”
和順低頭一笑,指個小太監去月嬋那裡報信了。
不一時功夫,高子軒出門的時候,可巧月嬋帶了丫頭正好趕來。兩個人攜手出了門,高子軒也沒有騎馬,和月嬋一起進了馬車。
一時到了三王府門口,高子軒利落的下了車,月嬋聽到外邊喧譁聲傳來,又聽人近前請安,大概半刻鐘的功夫,車簾掀起,月嬋慢慢的出了馬車,早有丫頭放了長凳,月嬋扶了高子軒的手,踩着凳子優雅的下了車子。
擡眼一瞧,三王府倒真真熱鬧的緊。
大門處紅燈籠高掛,紅色帳幔掛了許多,把個向來肅穆的三王府也染上許多喜色。
另有王府管家,穿了喜氣的衣裳在外邊迎客,再向裡看,三王爺站在門內,向來冰冷的臉上也多了些笑容,正和一位前來賀喜的大人寒喧。
高子軒整了一下衣裳,纔要進門,卻見三王爺已經快步迎了出來。
看到高子軒和月嬋,三王爺眼中多了些暖意:“九弟、九弟妹快請……”
高子軒攜月嬋過去行了禮,便直接進去。
高子軒去了前廳,月嬋則帶着丫頭進了後院。
她這裡剛進二門,就見五王妃慕容氏一陣風似的颳了過去,看那模樣,知道的心知她是個急性子的人,不知道的,還以爲出了什麼大事呢。
又見那個黃儀芳跟在後面,倒是落後了幾步,不過,臉上卻是滿臉的寒霜。
這是賀喜呢,還是來找磋的?
月嬋搖頭苦笑,不緊不慢的進了二門。
卻見三王妃李氏穿了一件大紅的衣裳,滿頭的珠翠,正忙的昏頭轉向,一時和來賀喜的女客說上幾句,一時又指揮着丫頭們團團轉。
月嬋過去說笑幾句,進了大廳稍坐了坐,就到了院內一棵大樹下搭的棚下坐定。
因着天氣熱,這時候時候還早,大夥都不耐在廳中坐着,覺得太過鬧熱,李氏就尋那通風涼爽的地方搭了棚子供客人歇腳。
月嬋進了棚子,可巧給她安排的位置緊挨着慕容氏,另一側是八王妃東方氏,對面是七王妃玉氏,玉氏倒也罷了,是個丟到人羣裡都不顯的人物,那東方氏卻不一樣,仗着是東方世家出身,行爲一直猖狂,向來不把別人放在眼裡。
她瞧了瞧月嬋,撇嘴道:“先前人說五嫂子是大醋罈子,擋着五哥不讓納側室,如今黃家小姐還不是進了門麼,又說三哥對三嫂子一往情深的,可今兒瞧着,這鳳氏進門的風光,可是快要超過三嫂子當年了。”
一邊說話,一邊拿眼瞄着月嬋:“只不知道九弟什麼時候迎新人進門,咱們也好賀喜去。”
月嬋還沒有說話,她又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九弟妹,你可莫跟着五嫂子學,白白的帶累了名聲,一點好處都撈不到,你就是再不願意,這皇子啊,那側室妾室的還能少了。”
月嬋放在桌下的右手捏着帕子,差點沒把帕子給捏碎。
這個東方氏怎麼逮誰都咬啊?
又一想也明白了,八王爺前些時候往家裡帶了一雙姐妹進門,聽說,那兩個女子長的極妙,又是戲班子出身,慣會看人眼色服侍男人的。自進了門,把個八王爺哄的團團轉,進門之後。除了初一十五去東方氏屋裡轉轉,再沒去過別的屋子。
也難怪東方氏心裡不好受了,不過。她不好受,卻不能仗着心裡不好胡亂咬人啊。
在座的哪個家裡不是女人一大堆的。誰心裡就好受了?
她這話一出口,便聽慕容氏笑了起來,她推了推月嬋:“九弟妹,你可聽到了,八弟妹這是在替九弟抱不平呢,向來人說我是厲害的,如今瞧着。這不叫的狗才咬人呢,九弟妹纔是那真真厲害人物,壓着九弟,把父皇要賜的側妃都給推了,還說什麼今生今生只九弟妹一人的話,我想來,你們府裡那些妾室莫不是擺設不成。”
你纔是狗呢!
月嬋只氣的心裡大罵,臉上卻帶了驚疑之色:“嫂子這是什麼話?”
她眼睛瞪的圓圓的,一副不解的樣子:“王爺如何推了側妃,怎的我不知道這件事情。嫂子是聽哪個人說的,這事還是不要胡亂說的好,一個不好,可是會出人命的。”
一邊說話。月嬋一邊拿着帕子掩了嘴輕笑:“還沒恭喜嫂子呢,聽說您府裡又添人了,還是人家抱了孩子尋來的,嫂子平白無故多了個兒子,真真可喜可賀。”
一句話,慕容氏黑了臉,卻也說不得什麼,只坐在一旁生悶氣。
月嬋又看向東方氏,閒閒喝了口茶,一擦嘴角:“八嫂子,這七出裡邊有一條就是口多言,八嫂子向來是熟知三從四德,又熟讀女戒女訓的,想來必是知道的吧。”
她笑瞅着東方氏:“誰說過五嫂名聲不好了?出來讓人瞧瞧,五嫂怎麼就不好了,給五哥納了那般多的妾室,府裡庶子庶女的也有一堆呢,怎的就……”
在東方氏氣的要反駁的時候,月嬋又輕笑起來:“咱們女人家就該安守本分,不該說的話還是不要說的,什麼納妾啦,什麼娶側室了,自然有王爺們的考量,咱們只要聽從就是了,什麼時候能夠替爺們做主了,八嫂厲害,想把什麼樣的拉進府裡都成,八哥也不說什麼,可我們爺卻沒那麼好性,嫂子也知道我們爺的脾氣,我若是敢這麼辦,指不定我們爺要如何生氣呢,一定得說,什麼香的臭的都敢往府里拉,真真是沒規矩的。”
說完這句,月嬋心裡直唸佛,心說阿九啊,實在沒辦法,只好把你給搬出來了,幸好你這段時間表現不錯,沒有留下什麼把柄給人抓,不然啊,我今兒要是被數落了,回去非得和你好好算上一帳不可。
月嬋只這般想,卻絲毫不覺高子軒在她心中越發的重要起來,任何時候,都會把他拿出來和人比上一比。
“你!”東方氏氣的臉都變了色,騰的站了起來:“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在說我多嘴多舌。”
月嬋低頭淺笑:“這是您自己個兒說的,我可沒這般說。”
東方氏臉色更差,緊緊捏着帕子,深吸了好幾口氣和算忍着沒有發作。
月嬋見她沒有再鬧騰,心裡冷笑,還好你沒有神智不清,在這樣的場合鬧起來,否則,有你受的,那位八王爺瞧着佛爺般的人,心裡卻是最陰狠不過的,你若是給他丟了臉,回去能有你好果子吃。
她們這裡鬧騰,李氏自然聽了信,原來不過來,也不過是想借着慕容氏和東方氏的手給月嬋些難堪。
誰知道,月嬋也不是好欺負的,幾句話輕描淡定的就把那二位氣的差點沒打起來,她自然也不能再躲着了,該出去安撫安撫。
李氏匆匆走了過來,臉上白白的,一笑:“各位嫂子、弟妹,都是我的不是了,安排的不妥當,讓你們見笑了。”
她這個主人來了,衆人自然得給她面子,便笑道很好,並無不妥。
李氏看了月嬋一眼,見月嬋靜靜坐着,優雅的端着杯子喝茶,一臉的雲淡風輕,似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
就是她,也不得不佩服月嬋好定力,好心性。
不過,瞬間,她心裡又難過起來,鳳氏進門,以後哪裡還會有她的位置。
她着實不願意,可卻不敢不應,非但不能露出絲毫的哀怨來,還要臉上帶着笑容給人忙活,生生應了那句話,只笑給她人做嫁衣。
看看她自己,再看看月嬋,李氏有些妒恨,憑什麼一樣的王妃,月嬋就能過的這樣輕鬆。
高子軒那樣的花心人物,可月嬋進了門,他就再沒鬧出什麼風流事來,更是一沒有公務就回家守着,聽人說,如今高子軒對月嬋簡直好的不行,事事順着月嬋的意。
如今,又把上賜的側妃推了,爲的,怕也就是孟月嬋。
孟氏何德何能,能得了這樣的好,而她呢,又是作了什麼孽,生生被人這般糟踏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