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的嫁妝有多少,月嬋還是前世做鬼的時候才得知的。
月嬋出嫁被休棄,皓宇賭錢被人殺死,劉梅就把蘇氏留下的嫁妝全部接手,後來,這些嫁妝被劉梅分給月娥和月婷。
那些田產鋪子,金銀首飾,各色的衣料,還有什麼珊瑚盆景,琉璃屏風,翡翠的盤子,白玉的碗,這些蘇氏嫁妝中值錢的東西都被劉梅母女三人刮分掉了。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月嬋才驚覺她到底有多傻,出嫁的時候劉梅一番哭訴,說是什麼府中入不敷出,她就信了,見到劉梅給她的幾千兩銀子,外加幾個賠錢的鋪子,就認爲劉梅對她是真好了,豈不知,她母親嫁妝裡任意拿出一件物品來就不止這個數。
月嬋想來想去,不知道蘇氏的嫁妝現如今在誰的手上,她想着,以老太太的精明勁,怕是不會讓劉梅拿到這些東西的吧。
記得蘇氏嫁妝裡有一個現成的胭脂鋪子,月嬋想着等到老太太回來之後和老太太商議一下,把那個鋪子交給她經營,想必,如今正和劉梅較勁的老太太是會同意的吧。
打定了主意,月嬋沉下心來回憶她所見到的那些方子,想着該如何製作脂粉。
月嬋和皓宇要了些銀子,讓環兒交給她爹費老頭,讓她幫着在外邊的花田裡買了好些的花回來,這時候正是夏季,玫瑰開的正好,費老頭買了許多的玫瑰回來,倒並沒有花多少銀子。
趁着天黑的時候,月嬋讓西側門上守門的王婆子放行,找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廝把那些花運了回來,從那之後,除了必要的對帳工作,月嬋就每日鑽在屋內琢磨。
製作胭脂其實並不是很難的,此時的人們製作脂胭只是用紅藍花搗碎,再用細布擰掉渣滓,然後陰乾就成了胭脂,這種胭脂有些發乾硬,用的時候需要和以清水才行。
而月嬋要制的胭脂則是放入油脂之物,使的胭脂表面鬆軟油膩,用的時候不用加水,直接用細綿布輕塗在臉上就可以。
月嬋先讓幾個小丫頭在房廊下幫着把玫瑰花精選出來,然後細細的碾碎,讓鮮紅的花汁流入小碗裡邊,之後仔細的過濾,再後加入一點點牛髓,慢慢陰乾,在陰乾的過程之中放入少量的桂花油,這樣做出來的脂胭顏色鮮豔,又不發乾,還有清淡香味。
幾天之後,月嬋把胭脂做好,就開始忙着做水粉。
大昭國女子所用水粉大多數都是米湯或者滑石所做,米汁倒也罷了,那滑石做的塗抹的時間長了,容易讓皮膚乾燥起皺,很容易讓人衰老的。
月嬋是知道這個的,所以,她根本就不會塗脂抹粉的,只冷眼瞧着劉梅每日裡打扮的那麼精細,心裡琢磨着劉梅卸掉妝之後是個什麼樣子。
月嬋制的水粉工藝是不一樣的,她打算用蚌粉和益母草調和一種水粉,暫時取名玉女粉,再有胡粉摻入葵花子汁做的紫粉,還有細慄米做成的迎蝶粉,另外比較高檔的是白色的茉莉花仁提取的珍珠粉,再高檔的就是真正的珍珠做的珠粉,並有玉簪花和胡粉制的玉簪粉。
這幾樣水粉和大昭國人常有的做法都不一樣,做出來的水粉塗在臉上對人是沒有害處的,並且也不容易掉,還有淡淡香氣,真正的香軟輕薄,月嬋想着,這水粉做出來,大致是能賺錢的。
至於能賺多少錢,月嬋心裡是沒有數的,她並不是商人,對於逐利之事不是很懂。
月嬋做水粉的時候,已經讓她的心腹們在長安城各鋪子裡打聽了那些脂粉的價格,有了底子,再算一下自己的成本,心裡把大致價格定了下來。
又是幾天過去,月嬋做出了樣品來,在畫眉臉上試了一番,效果真是驚人,畫眉用了之後連連稱好,並說如果是自己,一定會買這樣的脂粉來。
月嬋知道畫眉不會平白哄她,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看着手頭上還剩下的銀子,月嬋想着這件事情應該和皓宇說一聲,如果她和老太太要鋪子的時候,皓宇能夠幫個腔,這件事情怕是會好辦很多,畢竟,如今皓宇是孟家唯一的男孩子。
拿了自己制的這些各色的脂粉,月嬋帶着畫眉去了皓宇的院子,才一進院子,就見翰墨在外邊守着,月嬋緩步過去,對翰墨笑笑:“哥哥可在屋內?”
翰墨一見月嬋,趕緊過來見了禮,一臉的笑容:“大小姐,少爺在呢,可要我進去通報一聲?”
月嬋一愣,心裡話,她以前來皓宇這裡翰墨從來沒有說過要通報的話,今兒這是怎麼了?
“可是有客人?”月嬋想着,大概是有這個可能的。
翰墨一笑:“大小姐真說對了,那會兒傅三少爺來訪,正和少爺在屋裡說話呢,我瞧着,這個傅三少爺是真真的好,人長的好,也是有學問的,少爺能和他交朋友,也是不錯的。”
翰墨話才說完,月嬋心裡一驚,竟是沒有想到傅文彬來了,她這時候有些進退不得。
進屋裡吧,月嬋有些不願意看到傅文彬,可不進去的話,就這麼走了也着實說不過去,要是讓哥哥知道,似乎她心裡有鬼的樣子。
咬了咬牙,月嬋纔要說等一會兒再來,就聽屋裡皓宇的聲音傳來:“可是妹妹來了?”
說着話,皓宇身着一身月緞長袍,頭髮在頭頂隨意的用個銀簪子固定住,就這麼走出門來。
“妹妹!”看到月嬋,皓宇心情還不錯:“即是來了,何不進去做做,正好傅兄你也認識,該當見個禮的。”
月嬋無奈,只好捧着盒子進屋,卻見傅文彬還是一樣的白袍墨綠長衫,長衫上繡了淺黃雲紋,他安靜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手裡正拿着一本書瞧着,似乎整個心神都沉浸在書內一樣,並沒有瞧到月嬋進來。
要不是月嬋和這個人有過那樣的相處歲月,還真認爲他是個讀書好兒郎呢。
月嬋低頭一笑,心說傅文彬這是裝的什麼相,明明愛動不愛靜的一個人,最是耐不住性子讀這什麼勞什子之呼者也的,今日卻捧着書本瞧的入神,真真可笑。
月嬋暗自嘲笑的時候,傅文彬卻偷偷的打量月嬋,他哪裡能看得進書去,月嬋進院子和翰墨講話的時候他就發覺了,當時喜的無可無不可的,又不敢在傅文彬面前表現出來,只好藉着書本掩飾了。
這會兒,月嬋進門,傅文彬高興的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書中的字在他眼裡全面了月嬋那帶着盈盈淺笑的清麗面孔,瞧着竟然有些癡了。
月嬋今日也是着一件月緞的衫子,底下繫着淺色百摺裙,頭上也只插了幾隻玉簪子,和皓宇站在一起,真是一對神仙一般的人物。
傅文彬偷眼打量,更是對月嬋愛到了心坎裡,不過,他着實怕唐突了月嬋,竟然不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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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宇瞧着月嬋笑了起來,走過去拿掉傅文彬手裡的書:“傅兄真真的用功,我們兄妹倆進門都沒有發現,若果世人都如傅兄一樣,還有什麼是不能成的。”
傅文彬這才尷尬的笑了笑,似乎才瞧見月嬋的樣子,猛的站了起來,有些手足無措:“孟小姐,在下有禮了。”
一個喜歡武刀弄槍的人,偏學着那酸腐說話,倒是着實的好笑。
月嬋即使是恨着傅文彬的,看到他這個樣子,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不笑還不要緊,這一笑,就像春花綻放一般,滿室的春風拂面,傅文彬瞧了,臉上一紅,訥訥着也跟着笑了起來。
“您有禮了!”在自己家,再怎麼着,月嬋也是不會失禮的,微微行了個素禮,笑道:“不知道您來了,倒是多有打擾,您和哥哥繼續讀書吧,我先走了。”
本來想和月嬋多呆一會兒的傅文彬一聽她要走,哪裡肯啊,臉上頓時露出一點失望神情來,伸手一擺:“孟小姐客氣了,你我兩家是世交,哪裡需要這些虛禮,你要跟孟兄有話說,不如我先走吧。”
說着話,傅文彬就想要走。
孟皓宇看看月嬋,再瞧瞧傅文彬,趕緊伸手把傅文彬拉住:“你說這叫什麼話,你是我的朋友,我們兩家又是那樣的關係,哪裡需要這樣客氣,趕緊坐下。”
說完傅文彬,孟皓宇又轉頭看向月嬋:“你也別說走的事情了,我知道你來必是有事,你說一說,傅兄也是信得過的,也能幫着你參詳一二,再說,傅兄朋友多,你要是有什麼事情,我幫不上忙的話,他也是能幫得上的。”
一句話,傅文彬喜的無可無不可,心說果然孟皓宇這個朋友沒有白交,淨會給他製造機會,他本來還想着用什麼理由能夠多親近月嬋呢,就皓宇這一句話,現成的理由就有了。
“孟小姐有什麼事情就說吧,我雖然不如孟兄,可長安城裡認識的人也很多,說不定真能幫得上你的忙。”傅文彬很大方的來了一句。
這段時間他打聽了一番,知道月嬋在家裡的日子不是很好過,劉梅那麼樣的一個後母守着,月嬋想要做什麼事情都縛手縛腳的,還有那日宴會上的事情傅文彬也聽傅太太提到過,一聽月嬋被劉梅排擠,這樣的重要場合都不讓她出面,而且,還讓她穿的那樣寒酸,傅文彬就是一陣陣的心疼,想着怎麼着也得幫上月嬋一把。
看傅文彬一臉認真表情,再看皓宇在一旁盯着,月嬋無奈嘆息,把手裡的盒子放到桌上,一個個的打開了,笑了笑:“我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就是制了些胭脂水粉,本想着讓哥哥瞧一瞧,哪知道傅公子也在,真是失禮了。”
月嬋話一說完,傅文彬已經伸手把一盒胭脂拿在手裡,放在鼻端聞了聞,驚奇道:“這個胭脂真是不一般啊。”
說着話,這人竟然用手指尖沾上一點,在手背上塗了上去。
月嬋瞧的目瞪口呆,竟不知道傅文彬對這些東西還有研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