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軒靜靜坐在牀邊,看着月嬋明顯瘦下來的臉龐,還有眼下深深黑眼圈,只覺得難受之極。
伸手摸了摸月嬋的臉,起身,來到外室,叫來環兒:“王妃這幾日如何?”
環兒低頭,聲音裡帶了些哭腔:“王爺,王妃這幾日都是吃不下睡不着,我們這些人看了都難受,萬望爺想個法子,要不然,怕是……”
說着話,環兒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爺,王妃念着爺朝中事重,不敢打擾到爺,並不讓我們把她的事情告訴爺,今兒我也是斗膽說上一句,請王爺想法子弄些南國的東西,好歹讓王妃吃些東西吧,若不然,若不然……”
環兒的話沒有說完,不過,高子軒卻是明白的,月嬋害喜越發的嚴重起來,要再不弄些她合口的東西,怕不久這孩子就要出事了。
不管是月嬋還是孩子,高子軒都是不希望有事情的,尤其是月嬋,他這幾日看着月嬋一天一天的明顯瘦了下來,當真是心如刀割一般。
可是……
要真是大動干戈的從南國運東西來,這其間所花費的人力物力就不是一個小數目,這些倒是並沒有什麼,反正他高子軒別的不多,錢多的很,他也不怕什麼,只是,要真這般做了,他那些兄弟們怕要抓住此事大肆宣揚的,到時候,就是流言都是他和月嬋吃不消的。
高子軒凝眉,這還真是難事呢。
看了環兒一眼:“本王知道你忠心,你且起來,容本王想個法子。”
環兒慢慢站了起來。雙手合什:“阿彌陀佛,王妃可算是有救了。”
這話說的,便是高子軒不想法子,月嬋就要死了一樣。
高子軒又看了內室一眼,快步出去。急匆匆進了書房叫來和順:“你去帳房,讓那些人查查帳,看看咱們府裡還有多少閒置的銀子。另外,騰出一個莊子來,本王要用來種辣椒。”
和順應了一聲。小跑着出去。到了晚間纔回來,一進屋就道:“王爺,咱們府裡現有餘銀……”
高子軒慢慢聽了,把頭靠在椅背上,閉着眼睛沉思,過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眼中厲光射出:“和順,把所有的爭子都調用出來。 在各地徵募勞工,只說本王要爲孩子祈福,願捐錢來修一條從南國到長安的路。這條路要修的快,讓人查了畫出圖紙來。分成小段來同時開工,本王要在十天之內修好。”
這口氣着實大了,十天之內修好一條南國到長安的路,簡直就是不能想像的。
和順聽了,想要勸上一句,可看高子軒沉着臉的樣子,有些話也不敢出口。
“爺!”
和順張了張口,把剩下的話又咽了回去。
高子軒一擺手:“本王知道你要說什麼,不過,本王心意已決,你也不必再勸
。”
和順無奈,只好退出書房,既然高子軒已經下了決心,那麼,他就只得盡最大的努力把這件事情辦好。
和順出去,高子軒右手狠狠一捶桌子:“本王萬事不計較,可不代表就是好欺負的,若是這次再有人針對此事說三道四,本王絕對會狠狠還擊。”
說完這句話,他擡頭,笑道:“你下來吧,本王有事情交給你辦。”
就見房樑上一個黑衣人飄落下來,跪在高子軒面前,高子軒看了他一眼,沉聲道:“召令暗部各處人手,全國各地尋找辣椒種子,本王要種辣椒,還有,調集快馬,從南國秘密收些各類的水果菜蔬,用最快的速度送過來。”
黑衣人應了一聲,轉眼又飄回房樑上,高子軒坐在椅上,擡頭望了房樑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只願這次風波能夠小一點。”
暗部的人手高子軒是不願意動用的,這是他最後的底牌,絕對不能暴露在人前,他寧可正大光明的修路,囂張無忌的花費巨大的人力物力從南國運來水果,也絕對不能被人懷疑手握利器。
這暗部可是孔家耗盡幾代人的精力和財力才組建而成的,後來孔皇后快過世的時候,召孔家人進宮,孔家當代的家主就把暗部交到了他的手上,以期能夠護住他,他擁有暗部之後,又加大力氣重新改制,這麼多年過去,暗部已經遍部大昭國各地,可以說,凡是大昭國內的事情,天辰帝都不見得能比他先得到消息。
而且暗部裡都是暗殺的好手,他若想取人性命,絕對會神不知鬼不覺的。
這樣的利器若是暴露了,高子軒不用想就能明白將會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來。
清晨,月嬋醒過來,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角,盤膝坐在牀上靜氣打坐,好一會兒,覺得身體舒服許多,這才穿鞋下牀,她拿了一件大衣裳披在身上,對外邊叫道:“都進來吧。”
接着,幾個丫頭魚貫而入,捧盆的,拿手帕的,端茶水的,各有分工。
環兒和綠衣上前,伺侯月嬋換了衣裳,一個小丫頭捧着盆子跪在地上,月嬋就着盆子洗了手,又漱了漱口:“今日不是大朝日,王爺去哪了?”
環兒一笑:“王爺說這幾日王妃不愛吃東西,想尋些好吃的來給王妃吃些。”
月嬋聽了也沒有再問,只問綠衣:“王府裡可有什麼事?”
綠衣靜立一旁回道:“昨夜裡劉姨娘有些不好,來回王妃,可巧王妃睡的正熟,我就自作主張請了大夫過去瞧了瞧,只說時氣不好,染了些風寒,並無大礙。”
月嬋點頭:“你記得尋些藥材過去。”
“這是曉得的,今兒一大早我就尋了些着人送去了,劉姨娘還感謝王妃體恤呢
。”綠衣輕輕一笑,抿嘴道。
環兒也在一旁幫腔:“可不是怎的,劉姨娘是個老實人。也難怪王妃總記掛着她了。”
“她也怪不容易的,也是個命苦的,平日裡又少生事,我也只盡量幫襯着吧。”月嬋嘆了口氣:“綠衣瞧着些,她要好了也就罷了。要是還不好,便再請大夫過去瞧瞧,實在不成。就拿我的名帖請大醫來看看吧。”
綠衣應了一聲,記在心間。
環兒笑道:“王妃還是少記掛些事吧,你如今這個樣子。我瞧着都擔心。有那關心別人的功夫,不若多吃些飯菜要緊。”
月嬋伸手輕點環兒額頭:“偏你是個滑頭的,向來膽子也大,這話,也就你敢說了。”
說完了話,月嬋坐定了,笑道:“也罷了,今兒多吃些。擺飯吧。”
環兒一聽這話,樂滋滋的讓人擺了飯菜,只見一大桌子的菜。暈素搭配,水陸齊全。也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湊齊了的。
月嬋看了,嘆道:“太過了些,我一人,哪裡吃得了這些。”
綠衣拿起筷子,一邊勸道:“王妃如今口味不同,廚房裡也不好做菜,哪好多整了些,也就是這些天的光景,好歹嚐嚐吧。”
接過筷子來嚐了一口,月嬋點頭:“倒也合心。”
纔要吃第二口,就聞到一股子腥味,忍不住掩了口鼻,起身就往外奔去。
幾個丫頭全嚇了一跳,擁着月嬋出去,卻見她正扶了一棵桂樹幹嘔。
環兒急的直掉淚:“這怎麼說的,剛剛還好好的,怎麼就……”
正說話間,卻見高子軒從另一側進門,一眼瞧見月嬋,緊張的過去,伸手扶起她,對一旁呆立的丫頭怒喝:“作死的,還不趕緊拿水來伺侯王妃漱口。”
兩個丫頭進屋,不一時端了水過來,月嬋就着丫頭的手喝了一口,漱了口,覺得嘴裡的味道淡了許多,方好受了些。
“王妃,可要再用些?”
環兒只着急的催問,這些日子來,月嬋從來沒好好用過一頓飯,環兒這幾個人都快急傻了。
高子軒瞪向環兒:“沒看到王妃正難受麼,用什麼用,讓廚房撤了重新做來。”
環兒緊跑幾步,就要往廚房而去。
綠衣趕緊過來相扶,月嬋直襬手:“我沒事,讓我靜靜站一會兒。”
她又對綠衣道:“把屋裡的飯菜撤了吧,那些東西怪可惜的,你拿下去分了吃吧。”
綠衣應了一聲,帶着幾個丫頭進屋去撤飯菜,高子軒扶月嬋坐下,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強笑道:“怎麼我一時不在,你就吃不下了?”
月嬋早沒了什麼力氣,身子軟軟的靠在他身上,半閉着眼睛只不說話,高子軒看她懨懨的樣子,心裡着急,面上卻不敢顯出來,只笑道:“你且忍幾日,不過十日,我便修好了路,到時候,買些駿馬來讓人八百里加急,你想吃什麼,咱們立馬運什麼來
。”
原本月嬋想要休息一下,一聽高子軒這話,立馬強打精神坐了起來,緊抓住高子軒的手:“王爺,這,絕對不可,我只是這段時間不好受,忍忍就過去了,可王爺要這般做,怕是……我怎麼忍心一已之私帶累了你。”
“什麼叫一已之私?”高子軒臉上有些怒容:“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嫡妻,肚子裡是我的嫡子嫡女,我爲妻兒做什麼都是該的,以後不許再說這種話。”
兩人正說話間,只聽外邊咚的一聲巨響,月嬋倒是嚇了一大跳,只道:“莫不是外敵入侵了,怎麼這般大的動靜。”
高子軒一笑:“哪裡是外敵入侵,只是要開工修路了而已。”
說話間,他意氣風發的一甩袖子:“我要修路,便要用最快的速度,修最好的路,這次僱用了十萬勞工,分路段而修,從南國到長安同時動工,定要讓他們十日之內完工,第十一日,必要讓你吃上新鮮吃食。”
瞧着高子軒一臉興致的樣子,月嬋心酸酸的,她心裡明白,高子軒也不過是強做歡笑而已,這般大的工程,也不知道會召來怎樣的非議呢,高子軒可是頂了巨大的壓力修的這條路,也不過爲了她一口吃的。
“阿九!”月嬋伸手摸了摸高子軒的臉:“若有人非議,你只推到我身上罷了,說我恃寵而驕,仗着身懷有孕定要吃那南國的東西……”
話未說完,早被高子軒堵了嘴,看高子軒滿臉的厲色,月嬋竟有些害怕,只覺得未嫁之前見到高子軒時的那種感覺又回來了,尋時候,她就是被他滿身的氣勢氣壓,竟有些喘不過氣來。
“阿九?”月嬋怯怯道:“我寧可被人說成禍水,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