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一聲……
滿桌的東西全被掃下去,慕容氏臉色紫漲,額上青筋暴起。
“黃氏小賤人,生生的被她算計了去。”
“王妃!”慕容氏的心腹丫頭趕緊去拾東西:“王妃莫生氣,如今事已至此,該想個法子把事情挽回來。”
“挽回來?”慕容氏冷笑一聲:“這黃氏真能取巧啊,也不知道是誰給她出的主意,竟想出這麼個法子來,怎麼挽?沒看到王爺歡喜成那個樣子了麼。”
她以手撐額:“父皇把九龍佩給了承潤那個賤東西,這就成了王爺的心病,黃氏抓着這一點,讓人弄出一出祥瑞來,她又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來,孩子的重量又剛剛是那麼個……都碰上了可巧二字,就是王爺怕也是認爲這個孩子就是天降的富貴吧,是不同凡響的,讓我怎麼去挽回,我又不能把孩子掐死。”
“王妃慎言!”一個心腹嬤嬤提醒一句:“這時候,王妃更該留意些,萬不可自己亂了分寸。”
慕容氏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一擺手:“我曉得了,你先下去吧,讓我好好想一想。”
屋裡的下人告退,慕容氏苦笑連連,後來在笑,趴在桌上笑的顛狂之極。
五王爺進了屋子,從接生婆手裡接過孩子來抱着,笑眯眯瞧着,這孩子生的真好,白白胖胖的,一點不似才生出來的孩子那般皮膚沒長開,瘦猴子似的。
看着孩子白裡透紅的皮膚,黑黑的眉毛,粉粉的嘴脣。五王爺更加樂呵,認爲這就是上天的恩賜,不然,爲何這孩子出生的時候,會天降紅光。異香撲鼻呢。
“儀芳,你可還好?”隔着一堵牆,五王爺抱着孩子。自然也要關心一下孩子的娘。
隔壁傳來弱弱的一聲:“王爺,妾身安好,勞王爺動問。”
五王爺笑笑:“你好就成了。讓人趕緊把屋子收拾出來。你也好好歇歇,如今你中是咱們府裡的功臣,想吃什麼,想喝什麼的儘管去要。”
黃儀芳應了一聲:“王爺,可是去給父皇母妃報喜了,母妃可一直盼着這個孩子呢。”
她一句話,五王爺才驚起,他光顧着高興了。竟忘了給宮裡報喜,趕緊放下孩子出去安排妥當。
很快,宮中傳下賞賜來。天辰帝又給孩子賜了名,喚承濤。五王爺更是喜成什麼樣子,當年承潤出生的時候,天辰帝可是看都沒看,更甭說賜名了,看起來,承濤是個有福的呀。
他思量了半日,叫來人吩咐一通,吩咐下去之後,臉上掛着淡淡笑容,竟是胸有成竹的樣子。
隔幾日,整個長安城竟都流傳來了,說什麼五王府的小少爺是天生貴命,出生的時候天降紅光,異香滿城,說不得是個什麼有來歷的來投的胎,還有那斤稱,一出生就是八斤八兩啊,這得多貴重的命格才這樣的斤稱。
更有的說,五王爺便是賢王,向來禮賢下士,有古賢人之風,他的兒子自然也是不差什麼的,長大了說不得又是一個五王爺。
這話可就耐人尋味了,五王爺現在是親王,那承濤不是嫡子,不過是個側妃生的庶子而已,就是以後五王爺去了,爵位也不會傳給他的,他最多也不過是個郡王,或者連郡王都是不成的,怎的就是另一個五王爺了?
這話裡話外的意思還不就是在說,五王爺很可能登基爲帝,而承濤做爲他的兒子,自然是要封王的,更在說,承濤也有可能繼承大統的樣子。
不光如此,城中還有人流傳起來,說什麼九王妃養的那三個孩子都不是什麼好的,仗着皇上寵愛,什麼都敢搶去,連皇上心愛的玉佩都要搶了,不給就哭,皇上無奈,只好拿來哄孩子,這孩子被九王妃養的任性之極,長大了還不知道什麼樣呢,說不得就是個刻薄成性不知好歹的。
這話流傳出去,鬧的滿城的風雨,九王府裡自然也是聽說了。
月嬋原先聽說到處都有人在誇承濤的好,她還笑笑不以爲意,最多就是在心裡暗罵五王爺被皇位衝昏了頭,腦子不清楚了,纔會傳了這樣的流言來,這人,太過急功近利了些。
想一想,歷來帝王最忌諱什麼,還不就是兒孫太過強勢麼,天辰帝本就是強勢帝王,現在身體又好好的,五王爺就讓人傳出這樣的謠言來,不是急着要上位麼,他把天辰帝這個父皇放到哪裡?
像承濤那樣的,什麼滿天紅光,異香撲鼻的,要想人工做出這效果來,也並不難,誰知道是不是自己個兒弄出來的,再說了,就是真的,那也要包着瞞着,不能讓人知道,誰家把這樣殺頭的事情傳的滿天都是。
還甭說,歷代的開加帝王都傳出什麼出身不一樣的,有什麼白蛇出身的,有什麼白日見龍的,可人家那是已經起義成功了,眼瞅着就要登基的時候纔去傳的,爲的就是收服人心,哪個帝王在微末之時就敢說自己以後要當皇帝了,命不要了?
月嬋還真不知道五王爺是怎麼想的,怎麼就想出這樣的嫂主意來。
她原還笑笑,不當一回事,可傳出她養的三個孩子不好的話來,月嬋立刻怒了,孩子可是她的命根子,她都捨不得說上一句,竟被別人說,還被拿來和別人比較,就是爲了襯出別人家的孩子好來,這不是要她的命麼。
月嬋看着在地上玩的三個孩子,承潤胖乎乎的臉上有點點汗光,承澤正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裡拿着一本半開的書翻着玩,宸瑜則是邁着小短腿跑來跑去,突然間跑的不穩摔個跟頭,這丫頭也是一骨碌爬起來,一聲都不哼。
看三個孩子玩的這麼歡喜,月嬋更加心酸,高子軒那些個弟兄們,爲了上位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當真……可恨。
“王妃……”
環兒欲言又止。
月嬋瞪她一眼:“有什麼話就說,你怎麼也學的這般不爽快。”
環兒想了一會兒:“外邊還在傳,說王妃善妒,自從嫁給九爺之後,九爺就只有王妃一人,連個妾室都不敢納,別人送的美人也不敢接受,秦樓楚館等地方更是不敢上,還說王妃瞧着嬌弱,可實在是個母老虎,不比五王妃賢惠,養出來的孩子,自然也是比不得五王爺家的。”
真真的好,月嬋咬碎一口銀牙,從孩子身上,倒編排起她了,看起來,五王爺是真的要把他們九王府一脈踩到泥地裡,要用他們彰顯出五王府的好來。
哼,月嬋心內冷哼,真當他們九王府就是好欺負的,誰都能上來踩一腳麼,好啊,想上來踩,只管放馬過來,自有法子讓他來得去不得。
月嬋正生氣間,簾子挑起,高子軒披着一件黑色水貂皮的斗篷進來,一進門,他先把斗篷脫去交給丫頭,又見月嬋坐在一旁氣鼓鼓的樣子,笑了笑道:“甭氣了,爲五哥那個犯混的真不值得。”
月嬋冷笑:“那是你的五哥,我可沒這樣的好哥哥,誰家親哥哥恨不得弟弟一家死絕了才甘心。”
“是,是我說岔了。”高子軒安撫月嬋:“你放心,我已經着人在辦理,這流言不出幾日就絕跡的,你若再不解氣,我找上五王府去,和五哥論個是非曲真。”
“你這話什麼意思,好似我挑着你們兄弟不和一樣,讓人看到,我成什麼了。”月嬋瞪着高子軒,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王爺氣糊塗了不成,防民之口甚於防川,王爺拿什麼杜絕謠言?”
“這?”
高子軒也有些傻眼,不知所措的看着月嬋。
月嬋看他那樣子,竟和承澤扮無辜的時候一模一樣,當先笑了起來,伸手捏捏九王爺的臉:“爺許是平時張狂慣了,竟不會拐着彎辦事了,也罷了,爺借我人手,我自可以讓五王爺這次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來。”
一聽這話,高子軒也來了興致,對環兒道:“你們且先下去吧,帶小主子們也出去,我和王妃有話要說。”
環兒一臉的笑容,招呼奶孃抱了三個孩子出去,她臨出門的時候,還不忘把房門細細掩好。
打發了其他丫頭們各自去做事,環兒搬個小几來,又讓人取了針線,她就直接坐在廊下做起針線來。
一時黃鶯從廚間過來,看她冷的那個樣子,凍的手都紅了,忍覺不忍,便替了環兒,讓她去尋個屋子烤火,順帶耍上一耍。
黃鶯坐在門前背風處,袖着手取暖,一時聽到屋內低低的說笑聲,臉上也帶了幾許笑意。
自家小姐當真嫁的不錯,那時候,都說九王爺不好,最是風流多情的,且到處留情,屋裡的女人多的數不過來,還說什麼自家小姐命不好,嫁到九王府去,不若嫁個尋常人家,夫妻恩愛來得好。
可自從小姐嫁過來,王爺可就改了,一心一意的對小姐,有的時候,小姐不如意發發小性子,王爺都是忍了的。
這已經很不錯了,更甭說,王爺眼裡心裡除了小姐再無其他人,這麼幾年過去,府裡只減女人,一個女人可都沒多出來。
要知道,這可是皇子呢,便是平常的貴族人家,那些少爺們又有幾個能做到這一點,哪個不是朝三暮四,今兒愛你愛的什麼似的,明兒就拋到腦後去了,就是小姐這樣的天仙人物,誰知道……
現如今,這滿長安城的女人可都羨慕自家小姐呢,黃鶯得意洋洋的想着,她也到了該出嫁的年紀,到時候,可真得讓小姐給出出主意,可甭錯看了,誤了自己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