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阿薩真不敢靠近,可是沒辦法,外頭漕幫的人已經不止一次來催促了。
“什麼事情?”百里修的語氣確實不好。
“各位分舵主在明月樓等您,還望您速速過去。”阿薩硬着頭皮說道。
百里修聞言,凝了凝眸子,吩咐道,“讓他們等着就是了。”
“可是今日老舵爺要來,您不可缺席。”
“哼!”百里修無可奈何地拂袖而去,阿薩這才鬆了一口氣,要是百里修不去明月樓,她這個貼身第一丫鬟肯定要被老舵爺問責了。
冷意晴跳開一條縫,沒看到百里修的身影才坦然出來了,阿薩抿嘴一笑,什麼話都沒說。
冷元青沒了生命危險,冷氏心情好到臉上時常掛着笑容,冷意晴藉機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娘,誰是路克儉?”
冷氏一頓,不自在地扯開一個笑容,“你問這個幹什麼?”
“就是聽人說,十幾年前娘和他走得近,所以好奇問一下。”冷意晴以爲隨口編個藉口就能讓冷氏說出路克儉的來歷,誰知冷氏卻是敷衍了之。
“你別問那麼多了,外頭那些人的話有幾分是真的?”
越是掩飾越是有問題。
冷意晴沒繼續問下去,她有自己的辦法知道路克儉的來路。
入夜,冷意晴看望過冷元青之後,藉口讓劉一鳴送她一程。
劉一鳴見阿薩守着聽濤閣,又看冷意晴神色不對,心想她肯定有事情,於是半路上就問開了,“小晴,你有心事?”
“劉叔,您真心喜歡我娘嗎?”冷意晴直言不諱道。
“是,”劉一鳴不止一次在冷意晴面前表露心聲了,“這一點你真的不需要懷疑我,爲了她,我甘願做一切事情。”
“劉叔的話,我相信,但是您就不怕自己白費了氣力和時間嗎?”
“爲何這麼問?”劉一鳴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這些日子的相處,他並非覺得冷氏對他毫無情意。
冷意晴見了心裡暗喜,看來是找對人了,她正了正色,繼續說道,“我聽人說我娘當年和一個叫路克儉的男子走得很近,而且這男子這些日子就在東洲,你若不抓緊點,說不準我娘就被人搶去了,說實在話,我更喜歡你而不是那個路克儉。”
“真的?”劉一鳴先是一喜隨後又沮喪了,“你的意思是那個路克儉會回來找你娘?”
“哎呀,劉叔,我的意思是你再不抓緊點,我娘就要被那路克儉給搶走了,”冷意晴故作心急如焚,“您啊還是找娘問個清楚,不然的話,就是白白浪費了時間。”
“時間我有的是,”劉一鳴還憨實地回冷意晴,不過他說完之後自己也覺得不對勁兒了,這才着急起來,“那我現在就去找你娘,反正太爺由阿薩守着。”
冷意晴笑着點頭,沒讓了劉一鳴繼續送回去,如今的冷府已經很太平了,這一點毋庸置疑。
天一亮,冷意晴便醒了,阿薩那樣子像是早已候着了,“大小姐,劉副將已經等候多時了,說是有事情着您。”
冷意晴沒來得及梳洗就出了內室,看到劉一鳴一臉喜色,心裡有了幾分底了。
爲了防止阿薩聽到,冷意晴將她支開去廚房拿早飯了。阿薩本想聽兩耳朵,可還是沒辦法只好去廚房。
“小晴,你昨晚說的事情差點嚇着我了,現在可好,一切都說清楚了,我這才放心呢。”劉一鳴紅着臉說出昨晚的事情。
冷意晴耐心地聽着,等說到路克儉的時候,她格外地用心。
“那路克儉是皇上的拜把子兄弟,是個很神秘的人物,就是我常在裘元帥身邊行走也未能聽聞這人,昨晚要是你娘不說,我更是不知道的,聽說他只傾慕於亡故的長公主,可是兩人兩情相悅卻未能成就姻緣,在他的心裡長公主就是他的妻子,這些年來也是獨身一人而未娶妻,所以他對你娘根本不是那個意思。”
原來是這樣。
冷意晴細想了一下,問道,“那娘有沒有說這路克儉是何方人士?”只要能問到路克儉來自哪裡,那自己便有了方向,到時候出府尋找纔會有目標。
“聽說是南洲來的,不過是不是準確就不得而知了,道聽途說能有幾句是真的。”
話雖如此,但有一絲線索總好過像無頭蒼蠅一般亂撞。
冷意晴打定主意之後,朝劉一鳴祝賀,“那希望劉叔早日成功,我也希望娘能有個好歸宿。”
劉一鳴羞澀地撓了撓頭,說道,“你能這麼說,劉叔真是太高興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待你孃的。”
有了劉一鳴的保證,冷意晴猶如放下了心事,她如往常一樣問候了冷氏和冷元青,然後帶着阿薩往竹苑走。
打從冷府太平了之後,百里修便不曾在竹苑留宿了,所以屋子裡少了生氣,多了冷意。
“大小姐,劉副將找您說了什麼?怎麼您之前還心事重重,他來過之後您心情就大好了,”阿薩試探地問道,若是出了意外,百里修肯定不會饒過她了。
“我找劉叔肯定是爲了孃的事情,怎麼,你想知道?”冷意晴打開衣櫥,裡面各色衣服一覽無餘地展現在了眼前,她暗自盤算了幾件夏裝之後又關上了門。
阿薩連連搖頭,哪敢再問冷氏的事情。
“我倒是想知道百里修最近在忙什麼?”冷意晴的計劃中,百里修是最關鍵的。
“估摸着正和老舵爺視察漕運的事情,您若有事,奴婢幫您去傳話。”阿薩難得見冷意晴這麼關心百里修的行蹤,便自動請纓了。
“不必,”冷意晴擺了擺手,心中瞭然之後,又吩咐道,“你晚上去幫我叫明月樓的席面過來,外祖身子大好,值得慶祝。”
“是。”阿薩應下,但是沒發覺冷意晴的異樣。
天沒黑,阿薩出了府,而冷意晴立刻動手準備行裝,除了幾件夏裝之外,還拿了點銀子,至於百里修的那隻赤金耳環,她細細摩挲了一遍之後,放在了桌上的留書之上,這樣阿薩過來時,能一目瞭然了。
趁着阿薩還未回來,冷意晴換了身丫鬟的衣裳,頭髮用花布包着,揹着包袱就出門了,可是害怕別人認出來,便低着頭走路,走到門口時,撞上了一個人。
“你沒事吧?”阿薩扶住了冷意晴的手臂,可她連忙縮回了手,搖了搖頭後小跑走掉了。
阿薩沒做多留意,而是疾步回竹苑,剛進院子就大聲地說道,“大小姐,公子今晚得空,叫大家去明月樓一聚,夫人和劉副將都去了,就差您了。”
阿薩說完,看着空蕩蕩的屋子,一下子就慌了神,進屋後看到了桌上的留書,更是被驚雷嚇住了一樣。
“尋親,勿念”。冷意晴只留了這四個字。
阿薩急得只好施展輕功飛上屋檐,沿着幾處宅子屋頂狂奔至明月樓,到了之後旋轉而下,飛進百里修準備的天字二號房,衆人看到她走如此不同尋常的路,都用驚愕的眼光望着她。
“公子……公子,不好了,”阿薩遞上留書,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大小姐不見了。”
百里修一把奪過留書,還未展開,冷氏等人就聚了上來,她看到上頭四個字,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什麼時候不見的?”百里修將那留書揉成一團,緊緊地拽在了手心,整個人繃得緊緊的,仔細一看,還能發現他全身在發抖。
“奴婢不知,她讓奴婢來請席面,估摸着就這個時候離開的。”阿薩不敢擡頭,害怕百里修那雙令人冰冷徹骨的眼睛。
“你不知道?那我留你何用?”百里修寒氣一斂,朝阿薩一揮手,她便如葉子一般飛了出去,砸在牆上又跌落在地,阿薩的口中頓時噴出兩口鮮血出來。
百里修已經沒能解氣,正運氣再次找阿薩襲去,然後,一隻手按住了他的手臂,“阿修,這又不是她的錯,你何苦爲難她呢。”
“老頭,你別管我的事情,”百里修的眼前是一個面帶笑容的中年男子,他留着清爽的短髮,乾淨利落,雙目如炬,炯炯有神,鼻樑英挺,堅毅不屈,薄脣輕輕抿着,總帶着溫和的味道。
“你確定不讓我管?”中年男子鬆開了手,自顧走到窗口,留給百里修一個顧忌的背影。
百里修說完就後悔了,辯解道,“爹,江湖險惡,晴兒這麼小,兒子也是擔心她的安危,所以才……”
“所以你就這麼和我說話?”中年男子不悅地轉身,一臉嚴肅地望着百里修,“就一個女子就把你弄成這樣,我以後怎麼放心把所有的事情交給你呢?”
“爹,”百里秀不懼中年男子,堅持道,“除了晴兒,兒子什麼都不要。”
“你當真爲了一個女人忤逆我的意思?”中年男子怒氣騰昇,手掌微微張開,正凝聚着駭人的精氣。
百里修一臉凝色,沒有絲毫動搖,“您也愛過,應該知道兒子的心思,還請您理解兒子的所作所爲,若是兒子能把晴兒找回,那兒子一定好好經營您給的家業,若是找不到晴兒,兒子寧願一輩子邊流浪邊找她。”說完,“撲通”一聲,百里修的雙膝磕在了地上,目光堅定地迎上中年男子的怒目。
“好,好得很,”中年男子忽然收回了內力,踱步到百里修的身邊,將他扶了起來,笑道,“阿修,你能這麼想爹就放心了,你比爹聰明,一定不會像爹一樣後悔的,去吧,把晴兒找回來,爹也想見見她。”
百里修被中年男子的陰晴不定弄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