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意晴再也聽不下去了,拿起身邊的椅子,朝鐘平身上重重摔了過去,用力過猛,連她自己險些摔出去。
阿薩急得跳了開來,要不然準得被碎木砸到,這冷大小姐還真是有兩把刷子,狠起來亦是無人能及啊。
鍾平的頭被冷意晴砸中,血從頭上流下來,一臉血污,他扶着牆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賤種,你敢打我?”
冷意晴唰唰兩下扯掉了手上的布條,沉穩地走到他的跟前,微眯着美眸,睥睨道,“知道嗎?你要是我親爹,興許我還會顧念親情,收下留情,可現在你不是了,那我必須要外祖報仇。”
“他不是你親外祖……”
“那有怎麼樣?”冷意晴厲聲喝道,“他疼愛我,這一點就夠了,不像某些人,養不熟的白眼狼,就算是外祖對他好,他也依然狠下心腸,良心被狗吃了。”
鍾平被冷意晴的厲色鎮住了,面露懼色,“你……你想幹什麼?”
冷意晴心裡沒想好怎麼處置鍾平,見不遠處的百里修含笑看着自己,便問道,“百里公子,你有什麼好意見呢?”
“我?”百里修摸着自己的赤金耳環,略一沉思,反問道,“你真想聽我的意見?”
“嗯,”冷意晴現在急需一個人能幫着她出謀劃策,興許是活了十五年單純的日子吧。
百里修頗爲心中狂喜,成爲她信賴的人,不是一直是他心願嗎?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看怎麼樣?”
冷意晴細細斟酌,點頭說道,“也好,讓他嚐嚐外祖生不如死的滋味。”
“你們想幹什麼?”鍾平慌張驚恐,連連後退,可身後只有一堵牆,已經無路可退了。
百里修小聲地阿薩出去辦事了。
還癱在地上的冷二孃強撐起半個身子,看到鍾平的狼狽樣,柔聲問道,“老爺,您傷到哪兒了呀?要不要緊?”
“二孃,救我,救救我,他們兩個人要對付我,”鍾平戰戰兢兢地說着,朝着冷二孃的方向挪去。
還真是郎情妾意啊。
冷二孃回頭看向了冷意晴,質問道,“你怎麼能這麼對他,雖說他不是你的親生父親,可也疼了你十五載。”
“呸,”冷意晴聽了這話只覺得堵心,“二姨娘,你捫心自問看看,這話說出來你也不怕閃了舌頭,他對我和對意萱是不是一個樣?我原以爲是因爲我孃的緣故,所以他與我不親,想來這些年守口如瓶,忍氣吞聲是爲了外祖的銀子,還有你,你厚待我是想借着疼愛我的名義斂財,我沒說錯吧。”
冷二孃被說得一臉紅白相間,她以爲自己做得夠隱秘的了,可還是被發現了,但是她不服氣,“我拿自己親爹的銀子有什麼錯,憑什麼讓你們獨享。”
同是冷元青的女兒,這話說的也沒錯,但是……
冷意晴揚手甩了一個耳光,紮紮實實地打在了冷二孃的臉頰之上,“你也配叫外祖爹,合着他給外祖喂毒藥,真該把你千刀萬剮了去,早當年你上了他的牀時就應該明白,你的身份已經從女兒便成了外人,外祖如何會把家產留給你。”
“那你呢,我的身體裡至少還留着爹的血,可你呢,你纔是外人,你有什麼資格繼承這府裡的一切。”
冷意晴頓時語塞,冷二孃的話如一把犀利地劍插在了她的心上,時時刻刻地提醒着她纔是外人。
“二孃,沒想到我會生出你這樣心思歹毒的女兒來。”虛弱低啞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隨後是兩人擡的小攆載着冷元青進來了。
“外祖,”冷意晴幾乎是撲着過去的,看到冷元青醒來,喜極而泣,“太好了,您醒了。”
“晴兒乖,外祖沒事,外祖有你保護着,一定會沒事的。”冷元青一貫慈祥,此時,也依舊如此。
冷意晴有太多疑惑要說,可是被冷元青的手勢制止了,“等外祖清理門戶再說。”
“爹……”冷二孃不敢正視冷元青,她深知自己剛剛的話已經被聽了一字不差,不免有些心虛了,“您身子好些了沒?”
“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爹?”冷元青掀掉薄被,扶着冷意晴的手坐在了椅子上,剛剛好點的身子輕輕顫抖,讓人頗爲擔心。
“爹,女兒說的沒錯,她纔是外人,沒有資格繼承您的家產,”冷二孃硬着脖子,猶如鬥志昂揚的母雞。
冷元青氣不打一處來,隨後拿起茶几上的杯盞朝她扔了過去,‘咚’的一聲,打得不輕,“我早就知道晴兒不是一孃的親生女兒了,可那又如何,她與我親厚,關心我比你們任何人都多,我爲了補償你,所以讓你管了家,而你呢,竟然害我,你偷了黃金出府,差點使得九族被誅啊,你個不孝女啊。”
過分激動,讓冷元青猛烈咳嗽。
百里修從袖中拿了一顆紅色的藥丸,讓冷元青服下了,咳嗽這才漸漸停止,“冷老,您還得多休息纔是。”
“阿修,謝謝你,我沒事了,”冷元青擺擺手,“今日我要清理門戶,你們別管我。”
“外祖,您身子未愈,先歇着,百里公子自會助您。”冷意晴內心無比激動,原來外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可還是待她如珠如寶,這份恩情無以爲報。
冷元青怔了下,頷首答應了。
阿薩回來時,手裡捧着鍾平下過毒的那本書。
百里修接過之後,連着示下兩頁紙,對白衣侍女說道,“給我拉着他。”
鍾平猶如上了刑一般地壓制住了,百里修用白摺扇輕輕敲了一下他的下邊,只見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張的大大的。
兩頁紙被百里修用扇子給推到了他的嘴裡,然後倒了些茶水進去,隨後下巴被重重一擡,鍾平不由自主地吞嚥了下去。
“你給我吃了什麼。”
“明知故問,”百里修不削一睨,“雖說你讀書不多,可應該明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道理。”
“你們……你們……”鍾平拼命地扣自己的喉嚨,企圖把那書頁給吐出來。
可百里修是什麼人,人稱混世小魔王,他用的招數肯定是不一樣的,他之所以直接用書頁上的毒,就是因爲它不像水,容易被吐出來。
百里修十分滿意,來到冷元青面前,恭敬道,“冷老,您府中的害蟲不少啊。”
“見笑了,阿修,”冷元青臉上全無笑意,正冷眼看着鍾平慢慢被砒霜的毒折磨。
腹痛難忍,如千萬小刀在腹內攪動,痛得人生死不知。
鍾平滿地打滾,撞到茶几椅子倒了一地。
冷意晴欽佩冷元青的忍耐力,在人前居然可以裝作沒事一樣,也就因爲這樣,鍾平才一次次地下毒。
“爹,平兒知道錯了,求您原諒平兒吧,”鍾平如一路爬到冷元青腳邊,祈求原諒,可是殺身之恨,豈是可以一笑置之的?
“罷了,鍾平,你走吧,”冷元青歪過頭不願多看一眼,他的心善讓冷意晴很驚訝,“外祖,就這麼放過他了?”
“晴兒,外祖殺生太多,現在都報應在身上了,算了,隨他去吧,”冷元青一聲哀嘆,滿是淒涼之色。
冷意晴頗爲無奈,不想忤逆冷元青,只好作罷。
“謝謝爹,謝謝爹,”冷元青不停地磕頭謝恩,忽然,捧着腹部的手高高揚起,錚亮之光晃花了冷意晴的眼,還沒等她看清楚,便聽見鍾平一聲哀叫……。
“不……”冷二孃嘶吼尖叫,悲慼萬分。
等冷意晴的眼睛能看清楚時,鍾平躺在地上輕輕地蠕動,從嘴角慢慢地流出了黑色的血跡,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明所以的冷意晴擡眸看向了百里修,只見他手持匕首交給了冷元青,“冷老,您沒事吧?”
“阿修,你又救了我一命,”冷元青怔怔地望着鍾平,哀莫大於心死。
“二……二孃,我不能……不能照顧你們母……母子……”還未說完,鍾平便斷了氣。
冷二孃拖着半殘的身子,匍匐來到鍾平的身邊,淚如雨下,“平哥,你醒醒,你醒醒啊。”可是再怎麼叫喚也是枉然了。
冷元青一臉疲憊地闔上了眼睛,嘆道,“給他找塊墳地埋了吧。”
“爹,您爲何要這麼狠心?”冷二孃哭泣不止,恨不能替鍾平去死。
冷元青陡然睜眼,拍案而起,怒道,“你個不孝女,他要害死你爹,你還哭哭哭,是不是這個死的人是我,你才高興啊。”
“可……可您不是沒事嗎?”
“混賬東西,要不是阿修救了我,我這會兒已經躺在棺材裡了。”
“冷老息怒,”百里修連聲安慰,指着冷意晴說道,“是大小姐發現您中毒,要不然晚輩就算知道解毒的辦法也沒用。”
冷元青憐愛地看向了冷意晴,可就這一眼,就讓他震怒,“二孃,你給我住手。”
冷意晴急忙轉身,見到冷二孃正拿着銀簪打算刺過來,被一怒喝,嚇得銀簪都握不住了。
百里修示意阿薩看緊了冷二孃,撿起地上的銀子,輕輕一捏,銀簪斷裂成兩段,而他的臉色卻變得鐵青陰冷,“你在上面下了毒?”
冷二孃冷笑了一聲,一直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