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長軒如此忘乎所以的囂張,讓冷意晴頗爲不喜,要說人敬她一尺,她還人一丈,要是別人不客氣,她也用不着貼上熱臉。
“蕭楓!”
“小姐,有何吩咐?”蕭楓被罵成狗,心裡憋着一肚子氣呢,這廂看冷意晴語氣不對,便想是要對付衛長軒了。
“既然他說你是狗,那你就給我上去狠狠地咬他,咬傷了本姑娘擔着,給我往死裡咬,”冷意晴並不是有意說蕭楓是狗,只是給蕭楓出氣找個好的理由而已。
蕭楓捧拳應下,卷緊袖子,拉緊衫角,氣勢兇猛地朝衛長軒走過去,而那衛長軒驚慌地拉了身邊的丫鬟擋在自己的身前,“你幹什麼?你別過來!”
蕭楓陰狠笑了一聲,長臂一拘,便勾住了衛長軒的衣襟,隨後使勁一拉,便將人摔在了地上,那可是最爲標準的‘狗吃屎’的樣子。
蕭楓見他沒有動彈,高舉拳頭,重重地落了下去。
這衛長軒嚇得是連着翻了兩個滾子,看着被蕭楓打得破碎的地板磚,嚇得眼睛都直了,要是這一拳落在他的臉上,指不定是怎麼給打出一個坑呢。
衛長軒吞嚥了口水,利索地爬了起來,抹了臉上的冷汗說道,“你們太狂妄了,本世子今日可不是來玩的,既然東家在,那本世子就和你們東家說個是非清白。”
“何爲是非清白?還請世子爺指教了。”冷意晴看到眼前一堆的披麻戴孝,已經是怒由心生了,但是顧及還有其他顧客在,所以才忍了下來。
衛長軒揚手擊掌三下,便有四個人擡着一塊門板上來,而上面直挺挺地躺着一個人。
這場景在冷意晴看來是多麼地熟悉呀,該不會又是什麼栽贓嫁禍吧?
“衛世子,你這是幹什麼……”這上面的女人就是衛長軒的小妾,號稱第一夫人的李氏,此時她的臉色灰白,毫無聲息,這樣子分明是已經過世了。
膽小的顧客皆是匆匆離去,但是也有膽大地在一旁看熱鬧。
衛長軒抖了抖袖子,臉上全是哀傷之色,“我今日過來就是爲她討個公道的。”
公道?冷意晴柳眉一挑,對自己未卜先知的本領也是佩服萬分了,有了之前的經歷,這廂對付起來也是遊刃有餘了,“世子爺,你可要把話說清楚,小心說錯話了閃到舌頭。”
這時,百里修走到冷意晴身前一點點距離,正合適保護她。
“冷意晴,你可真會演戲,害死了我的小妾還能做到若無其事?本世子今日要是不揭發你的真面目,那就枉爲衛家世子,”衛長軒說完,半蹲在李氏的屍身旁邊,伸手扣住了她的下顎,指給冷意晴看,“你自己瞧瞧,她嘴裡是什麼東西?”
冷意晴還真是莫名其妙到十萬八千里去了,衛長軒嫁禍於她還真是把戲給做足了。她剛想前去查看,就被百里修攔住了,“不准你看這麼晦氣的東西。”
“那……”冷意晴擡頭望着神色凝重的百里修,不知道他怎麼打算。
“蕭楓,”百里修示意蕭楓代爲查看。
蕭楓半跪蹲下,向着衛長軒所指的位置看過去,只見裡面有東西發着微弱的光芒,但不是很確定是什麼東西,“回主子的話,這位夫人的喉嚨口有東西卡住了,但是小的無法確定是什麼。”
“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那本世子就讓你看看,”衛長軒說完,走到李氏的腳跟前,提起她的身體抖了幾下,兩顆玻璃珠子掉了出來,他指着滾到一邊的珠子問道,“是不是覺得很眼熟啊,冷意晴?”
冷意晴一看到那珠子從李氏的嘴裡滾出來,全身神經都被吊起來了,這玻璃連珠還真是出現在衛府的人身上,而她足以斷定,就是衛長軒撿走的。
“一兩顆珠子能說明什麼?世子爺您的手段可真是不夠高明啊,”冷意晴冷笑地回以顏色。
“全京城就你帶了這種透明的珠子,你敢否認它們不是你的?”
冷意晴聞言,腳底板浮上一陣寒意,衛長軒看來是有備而來,就是這玻璃珠子獨藏珍閣一家所有都知道,但是她還回應,就被百里修搶了先。
“衛長軒,”百里修見來者不善,也不想那麼客氣了,“你這話說的不對,這珠子京城是隻有我一家有,可別的地方卻不盡然,要是剛巧從別的地方過來,那又該怎麼說?再說了,你家小妾之死,怎麼就賴上我家晴兒了呢?”
衛長軒沒有急着回答百里修,氣定神閒地扯開了李氏肚子上的扣子,露出了白花花的肚皮,指着那凸起的地方給大家看,“這裡面全是一樣的珠子,要不是這珠子堵死在肚子裡,我的小妾又怎麼會死。”
這分明就是不可理喻的事情,冷意晴越過百里修一步,厲聲問道,“衛長軒,你要是想嫁禍給我,也要找個好一點的理由。”
“前天你和她吵架很多人都看見了,難道這還有假的?”
“是,是爲了一點小事爭吵過,可是打人的人是你衛長軒,與我何干?”冷意晴發現這衛長軒不是聰明,而是十分地狡猾,居然拿前天吵架的事情作爲證據,這要是自己不拿出點像樣的證據錯來,還真是有些難以洗脫嫌疑呢。
“可本世子是爲了你而打她的,她又碰上小產,心情不佳,便過來找你理論,你盛怒之下,把脖子上的珠子扯下來,塞進她的嘴巴里面,這才使她死得離奇,要不是本世子心思縝密,還真發現不了這其中的秘密呢,冷意晴,沒想到你居然是個蛇蠍毒婦!”
冷意晴聞言,頓時震驚不已,好一番可以以假亂真的說辭,“誰看見我把珠子塞進她嘴裡了?”
“我們可以作證,”四個披麻戴孝的婢女異口同聲地說道,話音一落,便有人開始竊竊私語了,對着冷意晴指指點點。
冷意晴轉身,厲色以對,瞪得那些人紛紛收了聲,衛長軒居然還找來四個婢女來演着子虛烏有的事情,看來是做好準備了,這又讓她爲自己洗清嫌疑而增加的難度。
“衛長軒,你可真是本事,找幾個丫鬟就以爲能把這殺人的罪名扣在晴兒身上,真是太天真了,”百里修卻是鎮定地嘲諷起了衛長軒,在他眼裡,這些根本就是雕蟲小技。
“事實擺在眼前,百里修,你還能狡辯了去,本世子今天就告訴你,要是不帶走冷意晴,本世子這輩子就永無翻身之日。”衛長軒眼裡含着得意的神色,他全然忘記了百里修是什麼人,只因爲現在的百里修無權無勢又無財,所以他一點懼意都沒有。
“就因爲你的狗屁事實?哼,小爺告訴你,你的事實根本就是嫁禍,”百里修神色一斂,透着濃重的寒氣,他挽起袖子,朝蕭楓伸手,“把你防身用的利刃借我一用。”
“是,”蕭楓從靴梆中取出一把利刃,去了刃鞘交到百里修的手裡。
“你要幹什麼?”衛長軒看出一點不對勁兒出來了,忙上前攔住了百里修。
“開膛破肚啊!”
“你敢?”衛長軒直着脖子不讓百里修動手,“這還需要開膛破肚嗎?冷意晴她脖子上的珠子不見了,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來啊,給我去取了連珠過來,讓衛世子爺看個清楚。”冷意晴暗自摸了一把汗,可真是好險啊,要不是百里修昨晚熬夜弄出一串連珠出來,她今天就是跳進東江也洗不清嫌疑了。
店裡的丫頭應聲而去。
可是百里修卻不想這麼耗着,要是不乾脆一點,只會讓人看輕了,“衛長軒,你今天要是攔着小爺,那一定是心裡有鬼,小爺不凡告訴你,小爺給晴兒的連珠上面每一顆都刻着她的名字,而這肚子裡的珠子要是沒字的話,那就是存心誣陷,小爺纔不管你是不是世子,直接拉去官府求清白。”
那麼硬的珠子上還能刻字?衛長軒半信半疑,但還是接着強詞奪理,“是,剛剛那兩個珠子是沒字,可是她肚子裡的一定是有字的。”
這話無疑是漏了破綻,前後矛盾了。
“哼,”冷意晴冷哼了一聲,質問道,“衛長軒,你怎麼知道肚子裡的珠子是有字的?莫不是這珠子是你用來謀殺她的東西?”
“放……放你的狗屁,她是本世子的人,本世子怎麼會殺她,”衛長軒有些結巴,但是很快就恢復了正色,揚聲問了丫鬟道,“主持公道的人怎麼還沒有來呢?”
“本官這不是來了嗎?”
人羣分開,一個穿着藍色官府的男人走了進來,他身邊跟着一個蓄着八字須的人,看樣子是師爺沒錯了。
冷意晴不認識此人,但從話裡可以聽出他的來頭,定是這京中的什麼官員了。
“府尹大人,你可是專程爲了此事而來?”百里修這麼問無疑是想判斷這府尹大人到底幫誰,不過看他看向自己的神色,應該不會幫他了,雖讓他以前惡名遠播,害得這位府尹大人少賺了很多銀子呢。
“百里修,怎麼又你的事情啊?”府尹大人很不高興,“怎麼回事啊這是?”
衛長軒倒是不厭其煩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說了一遍,聽得那府尹大人拍案而起,“真是太放肆了,竟敢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這種事情來,本官今日看來不想管都難了。”
論級別,衛長軒比府尹要高一些,但卻只是個空有虛名的世子之位,所以還得靠府尹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