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新皇的賢內助,張若心自然是往節省的地方走了,所以那四家店鋪的衣裳就算再精美她也看不上,因爲沒有那麼多的銀子養活那麼一大幫的繡工。
想通之後,冷意晴才舒展了眉頭,原來竟是這樣。
“想通了?”
“嗯,”冷意晴展顏一笑,感嘆道,“看來玉琪娶了若溪姐姐是他的福氣,可姐姐碰上他不知道是不是呢?”
“你操心這些幹什麼,”百里修雙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讓她分外安心,“感情的事情也是天緣注定的,若是有緣,那便是打不離拆不散的,要是無緣,那便是咫尺天涯了。”
冷意晴甚爲贊同,被百里修一開導,心情驀然好了起來。
“接下去,勞煩各位掌櫃保證,你們的衣裳是可以用這塊布料裁製的,如若不能,那就請速速離開。”銀鎖說完,讓宮女們拿了好幾塊布過來。
一番討論之後,有人失望有人高興,而失望的依舊是拿着張若心的賞錢回家了。
剩下四家,就包括了藏珍閣。
“最後一項比賽,”銀鎖讓人直接把衣裳除了藏珍閣之外的衣服都拿走了,又接着宣佈,“最後賢妃讓人試穿你們的衣裳,要是合格的話,就會成爲御用的成衣鋪子。”
話音落下,剩下三家皆是探頭探腦地想要裝空子,可是宮中防衛嚴格,他們是沒辦法靠近的。
“出來吧,”隨着銀鎖的話音落下,穿着比賽衣裳的宮女緩緩而出,如意和吉祥在最後跟上了,這樣一來,他們兩個就不怯場了,相比之下,大方出衆。
“請轉彎,”銀鎖再一次吩咐道。
一個轉彎之後,有人‘哎呦’一聲跌倒在地了。
“請她出去。”該商家的衣裳過長,所以被淘汰了。
“請大家把手臂張開,轉一個圈圈後再放下。”這是銀鎖要考驗的最後一項了。
六個人站成一排之後,張開手臂轉了兩圈,然後自然地垂下來。
“南洲的花樓和鳳翔樓請退出比賽,你們的衣裳看起來很大方,但是穿上之後,不是很靈活,這樣會大大地降低了幹活的效率,可是明白了?”
銀鎖一說明,大家都知道了,這兩家的衣裳是按照大家閨秀的小姐們平時穿得炮製,這宮裡除了皇上和娘娘是主子之外,其他的都是下人,穿着舒適才能好乾活,而此時冷意晴也明白了一個道理,張若心爲了給國庫省錢,把民間比較好的東西引進到宮裡,如此一來,又可以避免一級級地貪污了。
最後剩下藏珍閣和北洲的蝶鳳軒了。
張若心叫了兩家的掌櫃上前問話,大抵過了半個時辰之後,就放了他們回來了。
“小姐,娘娘請您留步,”蕭楓見到冷意晴的第一面並不是關於比賽的事情,而是爲張若心帶了話。
“我也正要找姐姐呢,這下是不謀而合了,”冷意晴朝百里修嫣然一笑,問道,“你可是要一起過去?”
“我就不去了,在這裡等你,”百里修跳上馬車後掛下了簾子。
冷意晴便不勉強了,帶着夏至找張若心了。
兩人一見面,便是緊握雙手了。
冷意晴本想下跪行禮,被張若心給拉住了,嗔道,“你我姐妹還這麼見外,信不信我打你?”
“瞧姐姐說的,妹妹怎可尊卑不分呢,”冷意晴放開了手,提裙朝張若心跪了下去,“賢妃娘娘萬福。”
張若心拗不過冷意晴,便欣然接受了,“快,銀鎖,扶小姐起來說話。”
“是,娘娘,”銀鎖扶了冷意晴起來,還給搬來了錦杌子。
“姐姐……”
“妹妹……”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住了口,對望了一眼,暢快地笑了。
“姐姐先說,”冷意晴接了銀鎖送來的香茶,輕輕嗅了一下,又看向了張若心。
“最近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所以妹妹讓我查的那件事情就擱下了,因着今天會出宮,所以我又特地找了那老宮女問了佳玥長公主的事情,”張若心的臉上此時已經收了笑,極爲鄭重地問道,“事到如今,妹妹可還是要聽上一聽?”
這件事情冷意晴一直未能忘懷,自然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了,“姐姐請說,妹妹聽着呢。”說完,把那還未喝上一口的茶交還給了銀鎖,可見了此事對她的重要了。
張若心點頭後,朝銀鎖擺了擺手,銀鎖便帶着其他的宮女遠離了幾句,這般謹慎,讓冷意晴心裡咯噔了一下,難以安心下來了。
“十七年前,佳玥長公主下嫁與仍然還是世子的衛容,兩人成婚之後,在外人眼裡相敬如賓,過了三個月後纔有了身孕,此後的日子裡,衛容便沒再踏入佳玥長公主房間一步,直到她臨盆那一天,誰知那孩子生下後是個郡主,所以衛容拂袖而去,讓府中的媽媽伺候長公主,十六年前的冬天,長公主終於離世了,聽人說死的時候,死不瞑目,最奇怪的事她嘴角帶血,可身上卻沒有傷口……大夫診斷是鬱郁不得意而亡的。”
張若心看到冷意晴全身輕顫便停了下來,關心道,“妹妹,你這是怎麼了?”
“姐姐,”冷意晴抑制不住眼中的淚水,只能任由它們崩堤而下了,可還是強迫自己笑出來,“還有麼?她真的是鬱郁不得意而死的?”
“這個倒是沒人親眼看到她是怎麼死的,但是聽說那嘴角的血是紫色的,試想一個,一個人怎麼會無緣無故流下紫色的血呢?”
“那麼……那麼孩子呢?”
“聽說被人抱走了,但是我估摸着抱走孩子的人不會是什麼好人,要是好人的話,肯定會先救長公主了,你說是不是?”張若心爲這段爲人鮮知的事情頗爲感慨,“都說那佳玥長公主不僅長得漂亮,更是個心地善良的皇家女子,這一點玉凌倒是和她很像,只可惜英年早逝,不然的話,我現在還得稱呼她一聲‘姑姑’呢。”
“姐姐,老宮女可還知道一些衛府的事情?”冷意晴怕此時不問,等到下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見了。
“上次你說衛侯爺的三個兒子爲何都相比長公主的郡主年長,這一點我幫你問了,”張若心見冷意晴的樣子也是越發疑惑了,她如此傷心,可謂是有些難以理解,但是有些話她不說,自己也不好直接問,只希望能爲她分擔一下,“那衛容本來娶的妻子叫柳氏,後來不知何時竟然又和長公主有了婚約,是個男人都會選對自己比較有利的女人了,所以他拋棄妻子最終娶了長公主。”
“照理說,衛容這樣的人除了一個爵位之外,並無可取之處,爲何長公主爲選中了他呢?天朝男子比他好的多得很,怎麼就獨獨看上了他?”
一連串的疑問在冷意晴的心裡蹦了出來,然後一一朝張若心問了出來。
“十幾年的事情了,要是細細查起來肯定是有困難的,那老宮女畢竟老了,很多事情都忘記了,能記得這麼說也是當年這件事情太轟動了,長公主無故離世,宮中居然無人查問,這一點就特別令人費解,妹妹,你說是不是?”張若心看到冷意晴緊拽着帕子,連關節都發白了。
“妹妹,你過問這件事情到底是爲了哪般,可能和我明說?你這個樣子,我真是很擔心。”
張若心等了良久還不見冷意晴有說話,便急得端起茶几上的茶盞,朝她的臉上揮了過去。
冷意晴被嗆得猛咳了好幾聲,回神後,不自在地說道,“讓姐姐見笑了,耽擱姐姐很多時間,是妹妹的錯,”說着就起身給張若心欠了欠身,然後說道,“妹妹府中還有事情,就不耽誤姐姐了。”說完急着就要離開。
張若心見冷意晴如此,更是不會讓她離開了,便出生呵斥道,“站住。”
冷意晴一頓,停住了腳步,微微側首,哽咽道,“姐姐,對不起。”
張若心追了過去,握着冷意晴的手臂,肅然問道,“你若是還當我是你姐姐,今日的事情就不要自己一個人吞下,若是不想認我,你現在大可走掉,我張若溪不會說一個字留你。”
冷意晴難忍心中悲傷,靠在張若心的肩膀上肆意地任由眼淚橫流。
“好了,不哭了,我這肩膀都被你哭溼了,”張若心心急如焚,她從未見過冷意晴哭得如此傷心,那佳玥長公主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是勢必要問個清楚的。
冷意晴抽泣着離開了張若心的肩膀,然後側身抹去了眼淚,紅着眼睛說道,“姐姐,不是妹妹不告訴你,而是不能說。”
“如此,那我們姐妹恩斷義絕,那些什麼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話就別再提了,今日後,你我就是生意上的來往,往日若是有幸碰上,本宮不介意換一條路走,”張若心見冷意晴和她生分,頓時惱了,連斷絕關係這種話也說出來了。
“姐姐,妹妹求你……”
張若心一把甩掉了冷意晴伸過來的手,絕然轉身。
冷意晴如今只有張若心還能交心,因此不想和她斷絕關係,所以沉思了一下,緩緩說道,“姐姐,我就是佳玥長公主生下的女嬰。”
“什麼!”張若心震驚地差點站不穩腳跟了,“你說你是長公主的女兒?怎麼會……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