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冷意晴看見那個酷似冷意菲的婢女打開了紗簾,宣妃起身走下了大轎。一身紅裝襯得她肌膚白皙柔嫩,壓邊金色更是讓她看起來高貴不凡。
原以爲北疆王被刺殺,這宣妃定會驚慌失措,誰知冷意晴料差了,雖然看不見這宣妃的正面,但是她的淡定和從容卻是相差無幾的。
“大家可否聽本宮一言,待本宮說完,你們再行喧鬧不遲。”
民衆的喧譁之聲慢慢地輕了下來,皆是被宣妃的美貌給鎮住了,從來沒見過皇妃的平頭百姓無不想一睹鳳顏。
“爲何這北疆王輕而易舉地被刺殺?雖然北疆地偏人少,但是不乏能人異士,平常人想接近他就是難如登天,今日卻是這麼輕鬆地取其首級,你們難道就不好奇?”
輕柔地聲音如春風暖陽般地穿透了民衆的心間,安撫了一顆顆蠢蠢不安的心。
“本宮實話告訴你們,本宮雖爲北疆人士,但是卻恨透了他們,因爲他們殺我父母,捋我姐妹,害我兄弟,我巴不得北疆王死,昨晚本宮就已經對他和他的侍衛動了手腳,所以今日才如此輕而易舉地刺殺成功。”
宣妃說完,環視了四周。
眼睛大而有神,比起天朝女子,眼窩較深一些,高挺的鼻樑下邊一張厚而豐滿的雙脣,舉手投足之間,多了分異國風情,冷意晴看了之後才放心,兩人樣貌完全不同,她根本不是冷意萱。
冷意晴白白操心了好幾天,如今見了真人,才稍稍安心一些。
又不相信的百姓找來了仵作,查驗了北疆王的屍體之後才說道,“北疆王中了罌粟之毒,服下後三個時辰會突然發作,發作的時候全身無力,與平時判若兩人,壯漢也會變得手無縛雞之力。”
這時候,百姓纔對宣妃深信不疑,紛紛跪地行拜,“宣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宣妃端手於身前,面色溫和,盈盈一笑,輕柔說道,“都起來吧。”
“謝宣妃娘娘。”
冷意晴不得不對這位宣妃娘娘肅然起敬,她可真是個厲害的女子,一言兩語將羣起激憤的百姓安撫了下來。
“現在才知道爲何現在這個時候宣妃娘娘還能進宮,她可真是個不簡單的女子,”張若心一向穩重,鮮少對人如此讚歎,可見了她和冷意晴是一樣的心思。
“姐姐,既然宣妃當衆承認了自己對北疆王下毒,那皇上是不是會對此事不加以追究?”打從百里修出現後,冷意晴提心吊膽着。
張若心搖搖頭,是真的不知道皇上的決策,“不然我去問問玉明,看看能否探到一些聖意。”
“那就有勞姐姐了。”
“傻話,我們姐妹之間還需要說這些麼。”
冊封禮就此打住,皇親貴胄皆是散去。
張若心把冷意晴送回了百里府,還交待自己一旦有消息就會讓銀鎖送過來。
回到清心苑,阿薩正小心翼翼地帶上了門,看到冷意晴回來,笑道,“小姐,剛剛公子還找您來着。”
“百里修回來了?”冷意晴萎靡的精神爲之一震,加快了腳步往屋裡走去,剛推進門,滿屋子的酒氣撲面而來,嗆得她忍不住捂住了嘴。
“他這是在府裡喝成這樣的?”如果不是,那他又是怎麼做到把北疆王殺了之後再去飲酒的。
“不是,公子是被醉心樓的人擡回來的,看這樣子是喝了不少,剛剛還叫嚷着您來着,現在看來是睡着了。”阿薩儘量小心謹慎自己的言行,生怕冷意晴看穿了什麼。
“不可能,剛剛我還看到他……”
冷意晴本欲繼續說下去,可是阿薩一臉的茫然,索性便把嘴裡的話給嚥了回去,百里修刺殺北疆王的事情事關重大,她怎可隨意說出來呢。
“小姐是看到公子什麼了?”阿薩故作驚訝和好奇,眼睛提溜地轉了一圈,小聲地問道,“小姐,您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不能告訴奴婢的?”
冷意晴見阿薩好奇心如此旺盛,更加不敢多少一個字了,敷衍道,“這裡沒你的事情了,我來伺候他就行了。”
“是,”阿薩屈膝後,告退了,帶上門的時候,舒了一口氣,公子和冷大小姐玩這躲貓貓的遊戲,可是累壞了她這個當丫鬟的了。
“阿薩姐,不得了了。”
每次看到守門的侍女匆忙進來,阿薩都會莫名地煩躁,“吵什麼,沒看到公子在屋裡歇息呢。”
“不是的,阿薩姐,妹妹無心吵了你,而是宮裡的黃公公來了,要見公子。”
“什麼?”黃公公是在皇上跟前伺候的太監,他要是來了,肯定是大事了,“你先去迎接着,我去叫公子和小姐。”
“好。”
“叩叩叩,”敲了三下門,阿薩有些侷促地問道,“小姐,黃公公來找公子了,你看是否要把公子叫醒?”
冷意晴打開門,探頭出來,左右望了一眼,不見有黃公公的影子,“人呢?”
“就在門口了。”
“那我們想去迎接吧,”冷意晴沒打算叫醒百里修,那一身濃烈的酒氣和酣睡的模樣,多少有些不忍心。
阿薩給冷意晴加了披風,還未出清心苑的門就看到了黃公公帶了一個小太監迎面走了過來。
“給公公請安,”冷意晴立在門口,低垂着頭,以示恭敬,她要是沒記錯的話,就是百里修看到這位黃公公也是禮數有加的。
“百里將軍呢?”黃公公一拋手中的拂塵,朝花廳望了過去,粉面紅脣,多少讓人覺得看起來有些不自在。
冷意晴爲表敬意,將人直接引進了花廳,躬身說道,“公公稍等,我進屋看看他醒了沒?”
“睡着呢?”黃公公一改往日尖銳的聲音,此時聽起來有些沉悶。
“是,有勞公公稍等一下,”冷意晴再次躬身後進屋了,而房門卻是大大地打開着,讓黃公公能親眼看到百里修的樣子。
連喚了幾聲,百里修都沒有迴應,冷意晴唯有作罷,滿是歉意地說道,“公公,他睡得太死了,實在是叫不醒,不知道公公有何要事,不如留下口信,我代爲轉達。”
黃公公的眼睛如烈光一樣,將冷意晴打量得透透得,不削道,“朝中大事豈是你一個小女子可以插手得,你要是叫不醒他,那雜家只有自己叫了。”說完,吩咐了身邊的小太監拿起桌上的茶壺,言下之意是要用茶水給百里修洗臉了。
“慢着,”冷意晴伸手將小太監攔了下來,堅持道,“公公,他正酒醉,這法子看來不是上上之策。”
“你算什麼東西,敢攔着雜家?”黃公公明知冷意晴是誰,又裝作不認識,分明就是要下她的臉子,“雜家沒記錯的話,你冷家家主冷元青現在還在牢裡,你要是想讓他好過一點,那就給雜家快點讓開。”
一個太監居然敢狐假虎威起來了。
“如此說來,公公是要強行進去咯?”冷意晴這輩子最討厭有人威脅她,所以黃公公的話立刻激起了她心中的怒意。
“好說,要不是皇上口諭,雜家還不歡喜跑這一趟呢。”
皇上的意思?莫不是爲了今天北疆王被殺的事情?
“公公,今日北疆王被殺,我想除了這件事情之外,皇上應該沒別的事情找他了,不如公公給個方便,等他醒來再說,不然的話,醉意濛濛,您也問不出什麼東西來,不是嗎?”
冷意晴從容得體,不卑不亢,倒是令黃公公有些詫異,“小丫頭,此事非同小可,皇上要徹查,而他百里修嫌疑不小啊。”
這纔是黃公公的真正目的,還真是被冷意晴猜中了。
“他都醉成這個樣子了,公公以爲他能有這個本事刺殺得了北疆王?”
黃公公被冷意晴一問,頓了一下,望屋裡看過去,百里修的鼾聲越發響了,還不時地囈語兩句,怎麼看都是醉得不輕了。
“還真是醉了,要不是他的話,又會是誰?”黃公公喃喃自語,一雙眼睛緊盯着百里修的臉不放,就希望能看出一點異端出來。
但是,百里修除了睡夢咬牙之外,連身都不曾翻過。
“公公,您坐下看吧,站着也怪累的,我已經吩咐了丫鬟,給您沏壺好茶過來,不知道您還有什麼吩咐?”冷意晴端着張錦杌子,放在了黃公公的身旁,她希望黃公公最好能等到百里修醒來,這樣的話,北疆王的死就和百里修徹底沒關係了。
一個醉酒的人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刺殺一國之王的。
黃公公有些拉不下臉,這看人睡覺的事情確實有些不太好看,“如此,我便先回宮覆命了。”
“公公不妨多留一會兒,說不準他睡一下就醒了,”冷意晴殷情挽留,一臉坦坦蕩蕩地看不出異樣。
黃公公又是拋了一下拂塵,示意小太監跟他回宮。
元宵佳節本事全家團圓重聚的大好日子,元宵節過了纔算是過完年了,但是這麼一個美好的日子,冷意晴卻覺得猶如撞了鬼一樣倒黴,黃公公剛走,明王又帶着一批人馬涌進了清心苑。
說是涌進,那是因爲明王根本沒把冷意晴放在眼裡,直接把清心苑裡裡外外地堵了個水泄不通。
“給明王殿下請安,”冷意晴屈膝後,仰起頭,大膽地問道,“敢問明王殿下,何故如此興師動衆?”
明王威嚴更勝從前,金縷玉冠散發着溫潤的光芒,也依舊沒減少他的冷肅,“北疆王被殺,百里修最有嫌疑,所以本王奉了父皇之命來提審百里修,他人呢?”
狐狸走了,又來了狼,只能說百里修太出衆了,不然會不會如此惹人嫌疑。
“王爺,剛剛您進來的時候,定是碰上了黃公公……”
未等冷意晴說完,明王神色一冷,不悅問道,“你把本王和一個閹人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