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冷意晴聽了,頓時哭喪着臉,“主持您說得,小尼也是知道的,但是每個尼姑庵都說小尼的兩個師姐長得有礙觀瞻,怕嚇着香客,所以小尼才無處落腳了。”
主持又重新望了百里修和張小剛幾眼,然後忍不住點頭,“確實長得沒樣子,那你們接下去打算怎麼辦?”
“要是找不到尼姑庵收留,小尼只好和兩個師姐乞討去了,”冷意晴掩面而泣,實際是看到百里修一張黑臉,是忍不住想笑了,要知道,他就算是裝扮成女子,那模樣也是頂頂地讓人看了*。
主持嘴角閃過一抹喜色,但是隨後擺起了一張臉,問道,“貧尼這裡有個差事,不知道你們要不要幹?”
“幹,什麼都幹,只要管飯,”冷意晴急忙點頭,捂着肚子,臉色一片苦惱,“小尼和師姐這都兩天沒吃飽飯了,只要不是上刀山下火海,小尼什麼活都幹。”
“那好,”支持使了個眼色,便有其他尼姑拿了六個白麪饅頭過來,塞到了冷意晴的手裡,“吃吧,吃飽了好做事。”
冷意晴傻眼了!
如此紮實的白麪饅頭,肚子餓了吃上兩個肯定沒問題的,但是早上出門前,他們三個是撐得飽飽的,就怕進宮的時候沒東西吃,沒想這主持這麼客氣。
“看什麼,快吃啊,”主持看到天邊發亮,急着催促,“這一頓吃了要到明天早上才能出來吃早飯。”
“那個主持,能不能現在身上帶着?”冷意晴試探地問道。
“不行,”主持忽然疾言厲色起來,“我們要去的地方不是尋常人家,做道場的時候不能任由你們肆意妄爲的。”
冷意晴看着兩個大饅頭,眼睛喉嚨被堵住了一般,張不開嘴了。
“不是說餓了嗎,怎麼還不吃?”主持等得不耐煩了,看着還有完好無缺的白麪饅頭,橫眉豎目起來了。
張小剛見狀,心一橫,一手一個拿着就往嘴裡狠塞,不出半盞茶的時間四個饅頭就下肚了,冷意晴目瞪口呆,不好意讓他再繼續吃下吃了,和百里修一人一個,狼吞虎嚥地吃完了,要是不裝得像一點,難保尼姑們會起疑。
“好了,你們三個坐在馬車外面,去皇宮吧。”
“是,是,”冷意晴感恩戴德地哈腰道謝,三人坐在車轅上,着實有些擠了,百里修便把她抱上了自己的雙腿上,這樣既寬敞又不會覺得顛簸。
宮牆之下,早有小太監在那裡等候了。
“今天怎麼那麼慢啊?”傲慢的小太監不削地斜睨着雙眼看人。
主持連忙拿了一錠銀元寶給小太監,“公公見諒,半路上馬車壞了,所以耽擱了有一會兒。”
小太監掂了掂銀元寶,塞進袖口後才面露笑意,指着兩輛宮轎說道,“這還差不多,每十人坐一輛馬車上,馬車開始行走就不準說話。”
“是。”
上了馬車之後,冷意晴才知道什麼叫密不透風,就是馬車裡面的縫隙都是用棉花給填的緊緊地,要想外邊的空氣進來一點,那是癡心做夢。
等馬車停下來的時候,冷意晴已經快喘不過氣來了。
“都給我低着頭進去,”小太監又提出了要求,這讓冷意晴想目睹皇宮一眼都沒機會,低頭行了一刻鐘,便到了一個名喚‘昭蘭宮’大門前面。
“到了,到了,”尼姑們才鬆了一口氣,紛紛鬆泛起身體來了。
冷意晴循着宮牆望過去,一體紅色牆金色瓦,富貴之色盡顯於眼前,前方皆是圍牆行道,看讓一眼望不到邊,要說皇宮如籠,今日她算是信了。
“這是玉凌的寢宮,它的後面是太后之居乾安殿,記着千萬不要往那邊去,一旦被抓,生死難料,”百里修藉着寬大的道袍緊緊地握住了冷意晴的手,生死之事,容不得有一絲馬虎。
冷意晴感受到他手心的暖意,點頭應下了,接着又聽到百里修繼續說道,“右下角是御花園的出口,你要是實在悶得話,可以去那裡喘口氣,記着不能走太遠,尤其是不能和宮裡的人撞見。”
“好,”對於百里修的千叮嚀萬囑咐,冷意晴沒理由拒絕。
排好隊之後,一個個地進了昭蘭宮,院子裡整擺了一個巨大的聖壇,聖壇前面擺了二十個蒲墊,就是讓這些尼姑坐的。
“大家坐下,先誦經百遍,”主持吩咐後,自己坐在了爲首的位置,這位置剛好對上了冷意晴的位置,只要一擡頭便能看到她。
真是倒黴,冷意晴心裡腹誹,她可不會念什麼鬼經,萬一嘴型不對被發覺怎麼辦?
“晴兒,怎麼了?”百里修微微側過身體,儘量壓低聲音說話。
“我不會誦經啊,”冷意晴正襟危坐,不敢挪動位置,她前面沒人遮擋,動一下就會被看出來的。
百里修輕輕一笑,只是動了動嘴巴,什麼話都沒說,端坐好之後,目視前方,比那真的尼姑還要認真。
什麼情況,他的意思是……
嫋嫋檀香升空,靡靡梵音入耳,冷意晴這才明白百里修的意思,只要張嘴動幾下便可瞞天過海,就算是住持老道姑發現她是假尼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揭穿她,因爲事關整個白雲庵的誠信問題。
大概念到一半的時候,冷意晴的餘光瞄到了一襲青衣,那邊是例行爲玉凌診脈的劉茂,只見他進正堂的時候停留了一下,然後才往前走,在臥房門口微微一停留,探究的眸光飄了過來。
冷意晴驀然擡頭,兩道眸光裝在了一起,劉茂不動聲色地進了臥房,冷意晴只覺得自己的心要從胸膛裡面跳出來了,劉茂這個時候過來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故意爲之,總之她覺得自己快要見到玉凌了。
“誦經完畢,所有人持香跪拜,”主持手持着一大把玫紅色的長香,讓小尼姑一一分下來。
冷意晴惦念臥房裡的事情,心不在焉地險些被自己手中的香燙到。
“跪先祖,求平安……”主持率先跪下,持香於額前,然後深深跪下,停頓了一下才起身,“跪……”這纔是讓身後的尼姑們一起跪的。
“師太,請稍等,”正值一衆尼姑要跪拜的時候,一個粉紅裝束的宮女蓮步而出,雙手端於胸前,開口道,“公主聽了剛剛的誦經,心裡平靜不少,所以想叫一個師太進去再次誦經。”
這對主持來說可是天大的好事情啊。
“好,好,我現在就進去。”
“師太請慢,”宮女連忙攔住了正要起身的老尼姑,繼續說道,“公主寢殿豈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去的?”
“那公主的意思是……”主持獻媚笑道,臉上的褶子和那包子上的相差無幾。
宮女擡起眼瞼,一掃衆位尼姑,最後把眸光停留在了冷意晴的臉上,略微一笑,說道,“就她吧,看起來順眼些,是我們公主中意的模樣。”
冷意晴欣喜若狂,而老尼姑的臉色卻是異常的難看,這可是白白失去了和公主套近乎的機會,而且也失去了發財的機會,“那……那你就隨姑姑進去吧,記得,要小心謹慎伺候公主。”
“是,師父,”冷意晴當着衆人的面還是把戲演足了,然後低垂着頭隨着宮女進了玉凌公主的寢殿,穿過三門錦簾,便到了她的牀榻之前。
“公主,人已經來了,”宮女覆命道
“辦得好,白蓮,”玉凌的聲音清脆響亮,讓冷意晴頗爲驚訝地擡起了頭,等她看到眼前的場景時,頓時傻眼了。
劉茂和玉凌公主正盤腿而坐,中間一張小几,上面擺着黑白棋子,可想而知,兩人現在是在幹什麼了。
“這……”玉凌看着冷意晴的裝束有些哭笑不得,“冷姐姐,可真是辛苦你了,爲了進宮見我,打扮成這個樣子,要不是劉御醫認出你來,我怕是自己見了也認不出來呢。”
劉茂臉一紅,捏了一枚黑子放在了玉凌面前的棋盤上,眼睛始終沒有斜視,彷彿沒被人打攪了一樣。
冷意晴這才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了,玉凌她真的沒事,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裝瘋而已,便屈膝一蹲,說道,“給公主請安。”
玉凌公主把手中的棋子一放,跳下牀榻,雙手將冷意晴扶了起來,嗔怪道,“姐姐這是故意和我生分了嗎?”
冷意晴不禁莞爾一笑,解釋道,“這是在皇宮,民女還是按着規矩來纔是,萬一鬆懈了,被有心人看到,豈不是白白連累了公主您。”
“公主,晴兒姑娘說的有道理,”劉茂順勢補了一句,這才正眼望了冷意晴一眼,深不見底的眼內蘊含着異樣的情緒泛着奪目的光彩,只是沒人發覺罷了。
冷意晴這才作罷,笑道,“那好,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樣纔好,”玉凌高興地就差跳起來了,忙吩咐宮女道,“白蓮,把父皇所賜的龍井茶泡來,我要和姐姐一起品嚐。”
“是,公主,”白蓮應下,正要離去,誰知被冷意晴叫住了。
“姐姐可是還有事情吩咐?”玉凌滿心歡喜,拉着冷意晴的雙手不放,一張小臉因着興奮,顯得更加明媚了。
冷意晴微微一笑,憐愛地看着她的眉眼,問道,“你可是想我大哥了?”
“他?”玉凌嬌俏地羞紅了臉,在冷意晴的期盼中重重地點了點頭,“想了,所以看到姐姐變覺得格外的親切。”
“那好,”冷意晴拉着玉凌來到寢殿門口,指着斜對面的兩個人問道,“可認得右邊那個人?”
許是隔得有些遠了,玉凌蹙起眉頭,凝神而望,最後激動地說道,“是修哥哥,是不是?”
“那他旁邊那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