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別想那麼多,眉頭皺起來,倒像及了小老太婆了……”張若心一番調侃倒是紓解了冷意晴內心的煩悶,想着她過兩天就走,心裡還頗爲捨不得的,但她又不好開口留人。
天色漸漸暗下去,門外也一直沒有出現百里修的影子,冷意晴的從容淡定慢慢浮上了煩躁不安,去明王那裡那麼久,會不會出事?
“大小姐,明王派了兩個嬤嬤過來接若溪小姐回別院。”
冷意晴和張若心正下着棋的時候,阿薩進屋傳話了。
“煩人,以爲今晚能宿在你這裡的,晴兒,不如你和我一起去別院吧,我捨不得你,”張若心撒嬌起來,冷意晴險些招架不住了。
“姐姐,來日方長,等空閒了,我一定去京城找你,”冷意晴想得很透徹,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她們十年未見依然親如姐妹,更別說小小的分離了。
張若心看到門外的張嬤嬤和柳嬤嬤等不及進來了,便依依不捨地離開了。
“百里修還沒回來?”冷意晴摸着桌上已經涼透了的梅花糕,心裡浮現出百里修的樣子。
“回大小姐的話,剛剛那嬤嬤說了,公子今晚留宿明王別院,”那百里修今晚是不回來了,冷意晴莫名地失落,指着那梅花糕道,“扔了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大有賭氣的意思在裡頭。
“明早熱一下還可以吃,丟了怪可惜的。”
“想吃我明天再做就是了,這個留着礙眼,”冷意晴瞥了一眼,心裡酸酸的頗爲難受,自己下午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會給百里修一直留到現在。
阿薩見冷意晴心情不好,默默地拿走了梅花糕,然後打了水給她洗漱。
月上中天,冷意晴纔有了睡意,半開的窗戶外傳來清脆悅耳的蟲鳴聲,宛如和諧美好的樂章,只是不久之後,她覺得全身燥熱難耐,迷迷糊糊之中掀掉了被子,過不了多久就拖掉了寢衣,即使這樣,身上的肚兜仍舊如炙熱的鐵片一樣覆在身上。
漸漸地,隨着外頭蟲鳴之聲更響了,每一聲都如一隻蟲子,慢慢地鑽進冷意晴的身體,酥麻難耐的感覺從右手手腕處蔓延開來,令她不停地扭動着身體,曼妙絕佳的酮體彷彿乾涸了許多的田地,急於一場甘霖澆灌。
房門被推開,飄進一雙閃着狼虎之光的眸子。
黑影的雙手穿過牀帳,撩開一挑縫,方便整個人進去,那雙眼睛看到纖纖如玉的雙足,口水差點掉下來了。
他望着着牀上的人兒就如欣賞一件舉世無雙的寶物,眸光從腳尖開始往上看,直到冷意晴豐盈的胸前,停了下來。
被身體裡無數只蟲子啃噬地散失理智的冷意晴忍不住呻吟出來,每一聲都如一種蠱惑,令牀前的人興奮地吞嚥着口水。
“寶貝,我來了,我說過,總有一天你會是我的,百里修算個什麼東西,老子有機會一定斃了他,你就等着瞧好了,”充滿殺意的聲音在這夜裡顯得陰深可怕,雖然冷意晴聽不到,但是門外微醉的男人卻沒有放過一個字。
百里修渾身打了個激靈,瞬間便清醒了,他推開門,如一陣風一般地捲進牀帳之內,腳尖一提,錚亮的刀尖耀着出了男子的臉,他看清楚是凌書桓之後,手捂着袖子擋住自己的臉,然後每一腳都使盡了全力對付。
凌書桓只聞到一股子酒氣,卻分辨不出偷襲他的人是誰,等到落了下風時,找準了機會,從敞開的窗戶裡竄了出去。
百里修沒有追出去,而是撐開冷意晴的眼皮查看原因。
這一碰觸,令冷意晴猶如久旱逢甘霖似地纏上了百里修的脖子,那嫵媚動人的模樣是硬生生地勾起了他內心早已騷動不安的眷戀,可是,理智仍舊勝過一切,在情在理,他都動她不得,否則,往後恐難有再見之機。
百里修順勢將纏繞在身上的冷意晴打橫抱了起來,走進淨室,望浴桶一放,提起旁邊備用的涼水將冷意晴從頭澆了下去。
“啊!”冷意晴尖叫的聲音穿破了屋頂散漫開來。
“怎麼了?怎麼了?”阿薩揉着眼睛從外面闖了進來,看到百里修手提着水桶,驚訝地說道,“公子,您回來了?”
“給她更衣,我去外頭等着,”百里修不敢斜視,隨手將木桶丟在了地上,在阿薩的詫異和冷意晴的迷茫中出了淨室。
冷意晴打着哆嗦穿好衣裳,頂着半溼的墨發氣沖沖地從內室衝了出來,看準百里修的臉便是一記耳光,打完之後,見他仿若無事,氣得雙脣發抖。
“打得好,”百里修摸着發燙的嘴角,邪魅一勾,笑得令人炫目,“你要是不把我打清醒了,我怕自己會把持不住要了你。”
冷意晴冷冷地盯着這張妖冶如花的臉,一個字一個字問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說完這話,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唰唰地墜地,濺在地上,變成了水暈。
百里修心尖一顫,心疼地蹙起眉頭,望着梨花帶淚的臉龐,柔聲道,“你被凌書桓下藥了,我要是不及時趕來,他已經得逞了。”
“胡說,”冷意晴嘶聲大吼道,“若是有人進來,阿薩怎麼沒發覺?這人分明就是你,所以阿薩不敢攔着。”
百里修摸了摸鼻子,清冽的聲音如往昔更爲凜然,“晴兒,難道我百里修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是,我承認我喜歡你,可我不會用這麼卑鄙的手段得到你,這樣是侮辱你,也侮辱了我自己。”
冷意晴頓時愣住了,他喜歡她?他喜歡她!
“大小姐,奴婢睡的太沉了,醒來的時候耳朵一直嗡嗡作響,看來是那人使了妖術。”阿薩再一次讓冷意晴陷入險境,在百里修面前已經擡不起頭來了。
這次百里修卻沒有爲難她,而是解釋道,“我剛剛查了你的脈象,又不像中毒,你好好想想,晚上是不是聽見了什麼聲音?”
“呃?”冷意晴愣了良久纔回神,仔細回想了一下,說道,“今日外頭比往常熱鬧,蟲子叫的聲音也好聽許多,其他的倒是沒什麼了。”
“可能就是這蟲子的聲音在作怪,”百里修的眼裡閃過一抹凌厲,隨後吩咐阿薩道,“點燈,我要去外頭看看。”
“是,”阿薩免於責罰,欣喜若狂,應下之後,速速去找蠟燭了。
“阿嚏,”冷意晴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後,整個人都暈乎乎的了,需是剛剛被涼水一澆,傷風了。
百里修毫不猶豫地脫下外衫,架在她的肩膀上,可冷意晴剛剛錯怪他了,有些難爲情,推辭之間,碰到了他透着暖意的手。
可冷意晴卻不覺得暖和,彷彿全身都被尖針刺過一般,令她疼痛不已,然後痛過之後卻又是極爲難耐的癢意,像千千萬的小蟲子在同時啃噬她的身體甚至是她的骨血。
“怎麼了?”百里修扶住了突然軟下身子的冷意晴,着急地將人抱進了屋子,冷意晴忍不住地嚶嚀,難以自持地呻吟,僅存地理智告訴她自己,百里修再不放開她,她便有可能要出醜於人前了。
“走開,”正當百里修半蹲下身子查看她異樣的時候,冷意晴一腳踢在了他的肩膀上,毫無防備之下,人蹲坐在了地上。
“晴兒,”百里修已經看到冷意晴滿面潮紅了,依着他的判斷,肯定是中了媚藥,可是他爲什麼診不出脈象呢。
沒了百里修的碰觸,冷意晴這才冷靜下來,身上的怪異也慢慢消失了,她瞧見百里修還要伸手給他把脈的時候,便躲了過去,着急道,“百里修,求求你別靠近我,我怕……”
冷意晴並不討厭百里修的親暱,但身體羞人的反應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之外,她輕擡了眼瞼,如水的眼眸如水中月,異常清亮,這不經意表現出來的嬌羞像一隻無形的手,輕輕地撥着百里修的心絃。
“晴兒,我擔心你中了魅香,所以我還得仔細檢查一下爲好。”
言下之意是還得肌膚相觸了。
“魅香?”冷意晴驚訝地叫了出來,回想這幾天吃喝的東西,難以想象道,“吃食上面我尤爲注意,會不會是你判斷錯誤?”
“但願我是,”百里修瞥過眼睛,不敢再凝視着這雙盪漾着春波的眼睛,生怕一個不小心被吸進去,不能自拔。
“公子,奴婢在外頭撿到這個,”阿薩拿着一直小竹笛,翠綠的笛身,可見是是隨手摘了外邊的竹子做的。
百里修接過來仔細查看,墨眉冷蹙,俊顏深沉,有種平時鮮少的冷峻,冷意晴偷偷地觀察他的容顏,忽然發現,她害怕的不是他的碰觸而是擔心他會瞧不起自己,以爲她是個隨便的女子。
“好好守着大小姐,我去去就來,”百里修將竹笛收緊衣袖之內,眷戀地望了冷意晴一眼後,出去了。
“大小姐,奴婢想替您擦乾頭髮,然後再好好睡一覺,”阿薩沒等冷意晴有所回答,便拿了趕緊的帕子慢慢地擦拭,看着鏡中美好的容顏,輕輕一嘆,繼續手裡的動作。
冷意晴摸上那淺藍色的衣襟,百里修獨有的冷梅香便若有似無地縈繞在鼻尖,淡淡地揮之不去,不知何時,她已經習慣了百里修的狂妄和自大,甚至是他陰魂不散的跟隨。她以爲可以如兄弟般相處,可是自己心底最真實的想法嚇得她內心狂亂不已。